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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周遭围了群吵吵闹闹的学生,各种声音嘈杂交错,声线模糊成一片。

    程朝昀那道声音响起来前,阮笑笑正探身在李晴汀的伞下,看她打车软件上汽车的定位,商量着要不要直接走过去。

    李晴汀的伞檐宽大,将伞下两个人的半个身形都遮住。

    阮笑笑刚从她伞下探身回自己的伞,迈了小半步,就听见了程朝昀的声音。

    同周遭洋溢着放假兴奋的稚嫩嗓音不同,程朝昀的声线偏沉冷,寒风里又裹了层清冽感,很难忽视。

    她视线移上去,听见身边的李晴汀低着声音道:“怎么像幼儿园来接崽崽的家长似的。”

    于是对上那双清浅的桃花眼,她没忍住笑意,指了指一边的程黎,“嗯,这儿。”

    含着笑意的声音隔着层围巾的遮挡,听起来有些闷,但仍能从阮笑笑露出的一双澄亮眼睛里辨出些情绪。

    看起来心情不差。

    程朝昀握在伞柄的长指轻敲了两下,看出她和李晴汀是要离开了,侧身让开路。

    “两位老师路上注意安全。”

    阮笑笑和李晴汀应下。

    李晴汀握着手机走在前面找司机的定位,阮笑笑落后一步。

    经过程朝昀时,阮笑笑顿了下步子,微偏头道,“程朝昀,下次见。”

    她说的是下次见面谈关于小程的事情。

    程朝昀下车前应该是还在办公,挺直鼻梁上架着眼镜,眸光透过冷色的镜片看过来,眼角弧度稍动,好似平静湖泊里投落一颗石子。

    水波的涟漪散开一圈又一圈,他唇角勾起来,“嗯,下次见。”

    -

    两位老师离开没多久,程朝昀也领着人离开。

    “走。”很简短的字。

    “还有唐忱年和段应丹。”

    程黎示意身旁的两个人,“跟我妈说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程朝昀来接他,程黎说完话看了眼手机,有两条之前发来的消息。

    一条是林瑜说程朝昀也要到家里谈点事。

    另一条是司机说半路遇到车祸,路上堵车。

    大概是司机告诉林瑜后,林瑜又给程朝昀发了消息。

    不知道车上座位够不够坐。

    程黎再次瞅了眼程朝昀,如果是司机开车,还带了助理,那他们这仨肯定坐不下的。

    程朝昀只轻点了下头,说:“跟着。”

    那就是能够坐下了。

    程黎心情放松,和另外两人跟在他身后。

    段应丹虽然和他们不同班,但是是学校文学社的社长,同程黎及唐忱年这两个社员都认识,这会儿站在程黎身旁也不拘谨。

    “他应该不是司机吧?”她问。

    程黎:“嗯,是我叔叔,和阮老师是同学。”

    “你叔叔看起来人还挺好的。”

    “啊?”

    程黎虽然也没觉得程朝昀坏,但突然听到这个评价,还是有些好奇段应丹的想法,“怎么个好法?”

    “看着点路。”

    另一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拽了把程黎的手腕,“前面这么厚的雪堆没看到?”

    前面的积雪被堆扫成一个小山,程黎注意力还在段应丹那边,“哦”了一声,从唐忱年手中抽出手腕,绕完路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觉得我叔叔好啊?”

    程朝昀周身的气质偏冷,不熟悉他的人与他接触时,往往会觉得这人带着点不易接近的距离感,绝不会评价“他人挺好”这样的话。

    段应丹先看了眼唐忱年,啧了一声才看向程黎,问:“你叔叔有你手机号吧?”

    程黎点头,段应丹继续说:“你看,大雪天的,你叔叔明明只需要给你发个消息,告诉你停车地点就好,但他却还亲自来接你,这还不好吗?”

    “……”

    程黎沉默了会儿,到底没把他可能只是来看阮老师的想法说出口。

    程朝昀来接人没带助理,车里只有一个司机,程朝昀坐副驾驶,剩下三个人坐在后面。

    虽然唐忱年解释了他和段应丹的关系,但程黎想着两人要交流作文,自觉选择坐到侧边,结果段应丹却示意她往里坐。

    “你坐中间。”

    程黎看向另一边的唐忱年,见他无动于衷,最后还是移了位置。

    “你们两个坐一起不是更方便交流吗?”

    段应丹:“某人大概不想现在有这个方便。”

    她话说得没头没尾,程黎本着和唐忱年更熟的关系,悄悄戳他的手背,不发出声音,用眼神和嘴型问话。

    ——“你和段应丹吵架啦?”

    唐忱年一言难尽地看她一眼,用正常的音量回她:“没有。”

    副驾驶上程朝昀阖着眼皮,司机为了不打扰老板没有开车载音乐,耳边只有车速带来的风雪声。

    这会儿唐忱年突然出声,就显得短促的两个字很突兀。

    但他本人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程黎慌张了下。

    对上段应丹试探的眼神,程黎下意识开口,欲盖弥彰似的:“哦,你还没有把比赛的作文写完啊,阮老师一周后就要回去过新年了,你要是想当面请教,可得早点写完。”

    段应丹挑挑眉,笑了,“程黎,唐忱年的作文已经写完了,是我的作文还差一个结尾没写。”

    程黎:“……”

    不是才考完期末吗,你们怎么还有时间写比赛作文的?

    “……是这样的。”

    对上段应丹意味不明的目光,程黎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地解释,“可能、大概、应该是我刚刚听错了。”

    “嗯。”

    所幸唐忱年也配合她解了围,“我说的是你没有写完,她听错了。”

    “哦——”段应丹拖腔带调应下,笑了笑没再说话。

    前排的程朝昀在他们你来我往的聊天中睁开眼,听到最后那声“哦——”,揉了揉眉心,想到两天前酒吧的事。

    那会儿阮笑笑说明了第二天有监考,可能暂时没法去谈小程的事,找来了她表妹帮忙送醉酒的朋友离开。

    回去的路上,蒋业营的侄女蒋业琪一路上长哦短哦,一个“哦”字被她开发出各种音调。

    最后还笑盈盈地嘲笑人:“程uncle,留学圈里一直传你这朵高岭之花不近男女,原来想近的人在国内啊?”

    被嘲的男人坐在副驾驶,手支下颌,从后视镜里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

    “听说你今年又挂了两门课,你叔叔让我给你老师发封邮件说情。”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飞驰的灯景,声音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沉。

    “不过我看你这么能说,大概不需要这多此一举的行为。”

    本来就不需要,是蒋业营瞎操心,但被人直白说出来挂科的事,蒋业琪脸上还是挂不住。

    她被噎了会儿,愤愤瞪了眼在开车的蒋业营,嘴上不饶人,暗戳戳反击,“我说咱叔啊,家丑不可外扬好不好,你看人程uncle把恋爱失败的经历藏得多好?”

    蒋业营原本只准备看热闹,但程朝昀突然把他拖下水,他这个如今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便不留情面起来。

    他大大方方调侃人:“Zane,我当初还以为你们都在一起了呢,想着你每年多次回国,应该是去看望女朋友,结果你们两个就没在一起过?”

    “只是好久不见的老同学?”

    蒋业琪同他一唱一和,语气夸张,“不是吧不是吧,老同学?程uncle你回国这么多次也没追到人?”

    这次他沉默很久,车窗外街景朦胧的灯光在飞驰中后退撤离。

    最后程朝昀听到自己说:“她有喜欢的人。”

    顿了顿,又重复,“我以为她有喜欢的人。”

    这些年他数次回国的事只有国外的朋友知道,其他大多数人都以为他长居国外,不会再回国。

    程朝昀也以为自己不会有公开回国的一天。

    直到得知母亲的公司面临被收购,而他再次翻到阮笑笑当初让她转交给小程的信。

    从小到大,他很少对什么人或物有执念。

    偏偏不管是阮笑笑这个人,还是她给他的那封无法送出的信,都沾上了自己的执念。

    前者在以前就总会不自觉地吸引他的目光。

    那时他年轻气盛,只觉得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变化的正常生理现象,他会出国,时间与空间会将这一行为消泯。

    但他出国时却带上了那封答应送出却没有送出的信。

    于是执念没有半分减退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某些个夜晚,他会梦见阮笑笑。

    梦里的她像只缩着的刺猬,只会偶尔露出内里的柔软。

    她会问他作业题目,也会叫错他的名字。而他对上那双道歉的澄澈双眼,依旧能感觉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

    他本该不会在意的。

    但偏偏就在意了。

    程朝昀有些想知道,那位和他同名不同音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世界上的另一个他,会比他更优秀吗?

    莫名的攀比与好胜心,他以前不屑于比较,但那天却接过了阮笑笑的信。

    甚至明知道不可能是给他的信,他也要多嘴问一句“给别人的信?”以确定署名的收件人不是自己。

    那封信起码让他有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见见那个“程朝昀”。

    但结果却很可笑,地址是错的,信没送出去。

    人没见到,且另一个人也不理他了。

    那些人与信交织的往事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却就这样停留在心上好多年。

    所以在程庆阳询问他母亲的家业如何处理后,程朝昀还是决定,回国接手母亲的公司,并且给那封未兑现承诺送出的信一个了结。

    人他不知道能不能放下。

    但至少信可以物归原主。

    谁知道……

    程朝昀闭眼,再次想起那天加上阮笑笑微信后,她发来的消息。

    原来有执念的人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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