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檀见她决绝,但也不愿放弃。
他用双手箍住楚静徽肩膀,将两人距离拉近:“徽儿,我一直在寻你,我放不下你的,我心悦你,你如今……心里还有我吗?”
赵檀这一问让楚静徽心乱,一时不知如何回复时,有人将楚静徽拉至一边,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你想对阿徽做什么!?”
此人正是阿琪的姐姐阿竹,她刚刚正寻楚静徽,远远就见一名陌生男子与阿徽拉扯,想是什么坏人,毫无犹疑地冲了上来……
楚静徽见阿竹误会,想着先化解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阿竹,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从外边来的。”
阿竹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气势不知是鼓起多大勇气装出来的。
“抱歉公子,我们这里鲜有生人,刚才还以为要伤害阿徽,还请公子勿怪。”
赵檀点头表示并不介意。
阿竹对楚静徽道:“阿琪说今晚大家伙要去家中吃饭,你来给我打打下手。”
楚静徽莞尔:“哈哈,看来我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也只有给你打打下手的份,今晚又有口福啦!”
“少贫嘴。”阿竹脸上也堆起了笑,转身询问赵檀,“公子可要一起?”
赵檀看向楚静徽,见她没反驳,便跟在两人身后,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赵檀暗下观察,这里的人衣着不似大凉子民,虽皆粗布衣衫,却颜色各异,没有森严的等级制度,亦没有集市和饭馆,想来是自给自足,主以农作为生。
房屋坐北朝南,以圆木累叠而成,房顶盖着厚厚的茅草,零星分布于水塘周围,水塘的南面则是一大片山林,郁郁芊芊,看不尽底。
路上凡是碰到来人,相互问好之余,对赵檀这个陌生男子皆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这位漂亮公子是谁呀?”
“对呀对呀!这位公子生得真好看,是谁啊?”
“不知可有婚配?”
……
男女老少都聚过来看热闹,楚静徽只得一一耐心解释,赵檀根本无心理会这些赞赏,眼神落在楚静徽身上,不舍得移开一眼。
同众人寒暄后,三人终于回到阿竹的家,阿竹的夫君和阿琪也恰巧带着鱼回来,大家都忙活了起来。
赵檀根本插不上手,无措地站在一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吃惯了珍馐八珍玉食的赵檀自然吃不惯乡野之食,堪堪尝了几口便停箸,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楚静徽只装看不见。
此餐的焦点在赵檀,赵檀却罕言寡语,引得时时冷场,楚静徽只好出来打圆场,囫囵将那些好奇的问题搪塞过去。
晚餐过后众人散去,天色已晚,楚静徽决定先收留赵檀一晚:“今晚就去我那儿将就一晚,寒舍简陋,你别嫌弃,明早便离开吧。”
赵檀荦荦不愿:“徽儿,你若是不同我一起走,我也不会离去。”
楚静徽知道赵檀必然不会这么快放弃,仰头瞧着初现的星月,不胜感慨。
“你知道桃花源吗?”楚静徽自问自答,“那是隐者十分向往之地,和这里很像。”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你看我现在这样很好,住在这里很自由,这里的人也全无心眼,我和大家学种花种菜,自给自足。无聊了就去林子里听听鸟鸣,偷听他们在说什么,晚上睡不着呢,我就去外面,一抬头就能看星星。我想,夏天的时候,这里一定有很多很多萤火虫,就像漫山遍野的小灯笼,那样的场景我从来都没见过。”
楚静徽转而看进赵檀眼里,语气认真:“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想着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到生命终结。所以,赵檀,你能成全我吗?”
赵檀肉眼可见地有了不悦的神色:“你若是不跟我回去,这里将不复存在!”
果然,帝王还是霸道的,不允许任何忤逆他的事。
不过,他有这个底气。
不知是倒春寒的夜风凉,还是心冷了半截,楚静徽之前的旧疾又发作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赵檀刚才的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怎能一心急就说出威胁的话,想着楚静徽如此应是中毒后欠缺调养,更加愧疚心疼:“对不起,徽儿,刚才是我心急了,我只是……只是怕再次失去你。”
“陛下不用道歉……咳咳……您想如何便如何吧,只愿您……咳咳……别伤害这里的人……咳咳……”
咳嗽让楚静徽脸憋得通红,每句话出口显得艰难。
“先进屋。”赵檀只得先强行将她拉进了屋子。
屋里简陋干净,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床,没有多余的陈设。
楚静徽倒了杯水喝下,那咳嗽才渐渐偃旗息鼓。
“徽儿,我那时尚在昏迷,不知你竟如此救我,才落下如今的病根,等回去我一定为你便寻名医……”
“说到底,陛下还是要强行带我回去啊。”
“你当真要同我如此生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不好,你能试着原谅我吗?”
九五至尊拿出如此低微诚恳的态度认错,楚静徽到底还是心软了,不敢看他。
她叹了口气,又想起了那日的遭遇,到如今依旧心有余悸。
“你知道,当时我被人抓到悬崖边时有多害怕吗?我认出那人是你亲信,我以为是你指使他来杀我……”
楚静徽眼泪早已接连落下,将委屈尽数宣泄而出,赵檀蹲在她身前,一滴滴为她拭去泪珠。
赵檀听到此话亦是不解,楚静徽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为何抓他的人是自己的亲信,不应该是钟熙涵派去的人吗?
“那人是谁?”
“叶北定。”楚静徽稳定心绪,继续道:“我那是便认为就要命陨当场了,可他却放我走,只说叫我不要再回皇城。”
“可钟熙涵说她也派了人来去追杀你,当时可有两批人去拦截队伍?”
“当时场面混乱不堪,我无暇顾及其他,叶北定将我从马车内劫走……”
听到此处,赵檀瞬时将楚静徽牢牢抱在怀中,心下庆幸不已:“徽儿,幸好……你还在这里……”
幸好……也没有遭遇那些糟糕的事……
两人卧榻而眠,在被褥下,赵檀握住楚静徽的手,将楚静徽微凉的指尖捂热,一如当初小心试探那般。
夜里无眠,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不语,屋里只听见春风剐蹭窗纸的声音。
此时已是后半夜,月影已经移动了很长的距离,想来要不了多久便可窥见天光了。
赵檀还是开了口:“徽儿,我能带你回家吗?”
又是半晌寂静……
楚静徽捏了捏赵檀的掌心,赵檀侧身拥住了楚静徽,在她额头郑重落在一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