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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商人

    肖罄带人戒严了平津王府,殷从容没有时间难过太久,她收拾好情绪,让肖罄护送杨应缇回府。

    书房。

    殷从容和崔宜君秉烛,微弱的光亮照亮整个书房的布局,这房间她白天就来过。两边是梨花木打造的书架,中间一张檀木制的案桌,布局简单大气,一眼就能看清楚。

    “你方才说徐祈安私通北凉,是发现了什么吗?”

    殷从容烛火后的面容苍白,她闻言摇头,“当时事情紧急,是为了诈徐祈安的,因为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和北凉商人身上一样的味道。”

    崔宜君不知道说些什么,鱼龙混杂的客栈,这种味道都能闻见。

    黑暗的环境中殷从容的头脑格外冷静,她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烛火乱晃,遂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书房是密闭的空间,门窗紧锁,烛火为什么会跳动的这样快?

    “崔宜君,帮我把书房所有的蜡烛都点亮。”

    崔宜君点头,随后将门边、书架旁,包括案上的蜡烛都逐一点燃。

    昏暗的房间骤然变亮,殷从容用手挡了一下眼睛,片刻后她挪开手,发现烛火都在奇怪地摇曳。

    殷从容站到书房中央,微弱的气流致使她的发丝轻摇。

    风?

    崔宜君也发现了烛光的诡异之处,他沿着两旁的书架各走一圈,顺带伸手敲了敲墙壁。

    “空的?”

    殷从容随之附耳倾听,“咚咚”的回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又看向书架上摆放的诸多古籍文玩,柳眉微攒。

    这面墙全被做成书架,一共有五乘十,五十个书格,书籍和文玩的摆放是没有规律的随意放置,大概是对半分的数量。每一个都检查,得废些时间才能找到密室入口的机关。

    殷从容搁下烛台,随手端起一个摆件。

    她抬手,突然愣住。

    “这玉尊怎么这么轻?”

    崔宜君也在思考该如何找到密室入口的机关,听见殷从容的话眉梢一挑,他拿起手边的唐三彩,同殷从容一样皱眉,可说出的话却不同。

    “这釉陶好沉。”

    殷从容彻底将眉头拧起,她接过崔宜君手中的釉陶,微微瞪大了眸。

    “这哪是釉陶,这是石头吧!”

    为什么这些玉石器具的重量如此奇怪?

    她将釉陶重新放回书格上,一声极其微弱的“咔哒”声响起,就像一枚小石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若是日常王府吵闹定是听不见的,可惜现在王府寂静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千万倍。

    殷从容和崔宜君同时扭头看向对方,两人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然的神色。

    殷从容白日来到书房观赏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侧的书架做的过于大,且每一格都放上东西,显得十分臃肿,并无美感可言。可白日里闲人众多,她也没来得及深究,只当是徐祈安爱读书。

    眼下齿轮的转动的声音让她终于明白这些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

    配重。

    殷从容和崔宜君立刻将所有的玉石器具都撤下,随着一声清脆的器械音,整个书架缓缓上升,直到顶着天花板才停下。

    而眼前,是一米高的门洞。

    洞内不见一丝光亮,漆黑瘆人,浓重的血腥味和臭味扑面而来。

    殷从容忍不住干呕,就连崔宜君都下意识地掩住口鼻,拉着殷从容后撤了三五步。

    “徐祈安在自己书房搞什么?怎么这么大的味儿?”

    殷从容用锦帕捂着鼻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犹如地狱入口一般的门洞,她现在有一种十分糟糕的预感。

    “崔宜君,我们去看看。”

    说着,殷从容准备向洞口走去。

    “诶,等等,我走前面。”

    崔宜君重新将烛台拿回来,他把殷从容拽到自己身后,然后弯腰迈步往里走。

    昏黄的烛光充斥着狭窄的通道,烛火只能照亮崔宜君和殷从容身前的两三步路,而前方伸手不见五指。

    殷从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有些难受地揪紧崔宜君的衣袖。

    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比他们在永城闻到的那名死士身上的味道几乎加重了好几倍,殷从容觉得自己的嗅觉和神经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崔宜君也没好到哪去,他忍住想爆粗口的冲动,道:“我感觉闻完这味道,得十天吃不下去饭。”

    殷从容已经没心思和他贫嘴了,她只想赶紧走到尽头。

    约莫七八分钟,殷从容站在熟悉的地牢深处,实在没忍住趴在一旁吐了出来。

    徐祈宗是老鼠吗?一个地牢,还弄俩入口。

    崔宜君满脸狰狞的靠在墙根,他虽然没和殷从容一样,但是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没比她好到哪去。

    殷从容吐够了,终于直起身,却依旧难以直视地上的五具尸体。尸身已经呈现巨人观状态,根本辨别不出来人形。

    尸水遍地,蝇虫混杂。

    现在是冬季,照理说人死后尸体不会这么快高度腐烂,可地牢密不透风,闷热潮湿,加快了尸体的腐化。

    她转过身一只手撑着墙,干脆将熏香的锦帕系在脸上,还好心的抽出一条递给崔宜君。

    徐祈安的地牢分为两部分,从地面进入的地牢,大部分富贵人家都会修建,用来关押犯错的仆人。徐祈安却在地牢下面重新又建了一座,入口就是自己的书房,这也是为什么地面上的大火没能烧到这里的原因。

    殷从容闭眼,和崔宜君识趣地再次后退几步,终于能呼吸上来。

    “北凉来的五位商人,全死了。”

    殷从容和崔宜君虽然只是草草一看,但他们身上穿的服饰太过显眼,殷从容又刻意观察过,绝对不会认错。

    崔宜君接过锦帕也学殷从容一样系上,这才绷着脸开口道:“无缘无故,他没理由对几位商人动手。”

    言下之意,当然是有缘有故。

    殷从容摆手,指着方才进来的门洞,却没说话,她现在感觉一张嘴味道就会往身体里钻。

    崔宜君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比起来时的小心翼翼,俩人几乎是一路跑着离开地牢。

    她一把推开书房的门,终于呼吸到地面上的新鲜空气,感觉五脏六腑都重新活过来了。

    “草!憋死我了!”崔宜君最终还是没忍住。

    殷从容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她低着头,将螓首抵在膝盖上,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事情有些麻烦了。”

    北凉的商人死在平津王的府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好事,她要继续留在这里吗?可是平津王的尸身必须要护送回京。

    殷从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凉风钻入鼻腔的痛感。

    她一抬头,崔宜君正定定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忘了,汴梁还有我和杨应缇。”

    殷从容抿唇,缄默不语。

    崔宜君知道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让她不想再把他们牵扯进来,可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而且,徐问青是他选的兄弟,就像殷从容是杨应缇选的姐妹一样,他们都不会袖手旁观。

    殷从容叹气,她没想着劝他,毕竟以崔大少爷的脾气,谁能强迫他。

    “崔宜君,这次换我求你,保护好自己和应缇。”

    “当然。”

    ......

    最后实在没办法,殷从容还是让肖罄带人去处理牢内的尸体。

    肖罄指挥着身穿黑色护服的士兵,将几具不成形的尸体搬出来。

    这位大统领四五十岁了,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出来却也是神色难看。

    殷从容和崔宜君已经见识过了,所以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殷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崔公子?”

    “说来复杂。”

    “......”

    肖罄有些头疼,这些个孩子都叫什么事儿啊。

    “那明日?”

    “回京。”

    殷从容对肖罄微笑,不见半分方才惊慌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请肖统领将元一的尸身,一同封棺,押运回京。”她垂下眼,遮住眼中哀伤的神色。

    肖罄一愣,反应过来殷从容说的是他们来救人时从地牢入口处找到的身穿侍卫服饰的少年。

    他点头称好。

    待人离开,殷从容靠在门边,伸指揉着太阳穴。

    “还查吗?”崔宜君问。

    “不必了,徐祁安如此果断地赴死,就证明我们不会在王府找到其他的东西了。”

    崔宜君叹气,只觉得烦躁。

    打点好一切,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黑夜与白天交织,最后月与星褪去。

    杨应缇和崔宜君站在汴梁城门口,十六岁的小姑娘才见到她不到一天就被迫分离,此时难过的很。

    可三人没人再说得出来话了。

    他们这一路总是在分别,总是被各种事情牵绊住手脚。

    冷风卷过殷从容的长发,肖罄终于忍不住提醒,“殷小姐,该走了。”

    这次,她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

    殷从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二人,扯出一个还算好看的笑,“再见。”

    再见。

    车驾浩浩荡荡,百余位将士押着两口棺材向京城驶去。

    崔宜君和杨应缇在寒风中矗立,直到车驾走出去很远,从他们眼中彻底消失不见。

    崔宜君几乎是一夜没睡,而杨应缇也翻来覆去了一整夜。

    两人同时转身。

    远方,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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