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敬茶

    自从房顶被师又槐派来的那个脑子不大聪明的暗卫砸穿之后,佚彩就没再回洞府了。

    本来她是打算施个法术自己把房顶补上的,抬头一看,夜空中明月皎皎,透过房顶的窟窿一览无遗。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佚彩翻身起床,大半夜跑到掌祭师姐的房间借住。

    至于房顶,等师又槐回来亲自补吧。

    念在他还在为自己跑腿的份上,没有直接追杀过去是她最后的仁慈。

    掌祭师姐正要睡下,就看见抱着枕头被子的佚彩顶着大风出现在门外,答应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

    风声呼啸,佚彩嘴上说着打扰,人已经动作流畅地躺下了,很快就陷入梦乡。

    她睡着后,风声渐止。

    第二天,下了早课的弟子们都在小声讨论后半夜突然刮起的狂风,很多弟子洞府的屋顶都或多或少受损。

    最严重的当属卜香阁阁主的洞府,屋顶被整个掀飞,变成了敞篷房,还有一棵树被连根拔起,正好砸在墙上,险些把整个洞府压散架。

    一个弟子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昆仑宫近日也不太平,总是地震。我估计是地底下镇压的‘那个’闹的。”

    几个弟子都好奇地围过来,这人才神神秘秘地继续开口:“听说各大门派的地底都缚着邪灵,靠我们这些修士的灵力镇着。自打寒雀仙飞升,昆仑宫剩下的那几头烂蒜压不住场,这才三天两头地震。”

    一个胆小的修士信以为真,捂着鸡皮疙瘩惨白着脸说:“我就说昨晚那风刮得邪乎,绝非人类修士所为。”

    “噗。”鸣烟派地底的邪灵,那不就是师又槐本体的巨剑吗?这些弟子七嘴八舌,把师又槐屋顶受灾的黑锅扣到师又槐自己头上了。

    因为掌祭师姐早起的时候把佚彩也叫醒了,她难得没有错过早课,混在人群里听八卦。

    “……师妹你别笑。这可跟你之前吹歪牌匾的小打小闹不一样,现场可吓人了。”

    “昨晚风刮得厉害,是挺吵的。”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佚彩身上,她点头应和,“昨天我的房顶也被刮坏了。说来也是幸运,刚到掌祭师姐那借宿,风就停了。”

    没聊几句,就有个传信的小弟子吩咐掌门有请。

    佚彩推开门,掌门和止洲一边一个严肃地盯着她,掌祭师姐站在门边,大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接收到佚彩的眼神信号,止洲下压嘴角,像是在憋笑,质问道:“好好交代,别人不清楚,我明白你的天赋。”

    佚彩耸了耸肩:“本来是私人恩怨,但我又怕只砸师又槐一个,针对性太强。”

    止洲故意板着脸:“好大的能耐,自家的屋顶不够掀,过几天怕是要把心潭岛的迷瘴吹翻。”

    佚彩:这可说不准。

    掌门顺势出面唱红脸,面不改色地拉偏架:“修为精进不少,还和小孩子一样胡闹。”

    直接把这起事件定性为打闹。

    掌祭师姐清咳一声,师又槐温凌都不在,她代替卜香阁出面。“师妹最近很乖的,今天都主动去上早课了。”

    掌门为此事作结,朝佚彩吩咐道:“好了,你也有不妥之处。这几天有贵客登门,你去山门口把落叶扫一扫。”

    要是往常,法戒堂长老止洲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算哪门子惩罚,大夏天的能有几片落叶,何况她还是风灵根。

    然而,向来铁面无私的止洲点头附和:“既然掌门发话,我没有异议。双方都有过错,这些屋顶就等卜香阁的阁主回来自己处理吧。”

    既没调查,也没取证。佚彩轻飘飘一句话,师又槐就背了一大半的责任。

    掌祭师姐赶紧替卜香阁应承了,暗自腹诽止洲这台阶下得太快,还顺便把善后工作丢给师又槐。

    三人一边倒地偏袒,这事就算过去了。

    然而谣言却没那么轻易平息,弟子间又开始传卜香阁阁主命丧北地,那根被连根拔起的大树就是他在为自己鸣冤。

    连温渌都听说了鸣烟派闹鬼的事,特意托人给佚彩寄来了驱邪的符纸。令朝更是在信里自告奋勇说要帮她捉鬼。

    佚彩知道了差点没笑出眼泪,琢磨着抽时间编点童谣话本子什么的,给谣言再添一把火,以报当初平沙渡之仇。提笔随便写了几张又丢在一边,接着研究破解心潭岛迷瘴的阵法。

    连日里对天道的监视颇费心神,佚彩按了按额头,闭目思索。

    她故意在瀚海城中装作重伤,降低了天道的警惕。对方至今仍未发觉她的窥视,毫无顾忌地布置安排。

    天道想借门派大比,将所有修士召集至心潭岛镜心湖。湖中央的锁心台与天镜相连,以此为阵心。

    这段时间天镜愈发不稳,超出两界承受范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两界灵气紊乱,异象频生。

    天道本人也受其影响,吐过几次血。风烛残年的老头擦掉血迹,像一颗被烤裂皮的土豆,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他不仅不打算保全这个世界,还要拿所有修士的命献祭。

    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身为神明,却要借人的力量求一线生机。

    上古有天、地、水三界。

    修仙上界三山临海,正对应着镜外世界的地界,海下本应还有象征幽冥的水界。

    可嵌在心潭岛的天镜浮于海水之上,映出的这一方小世界只有天地两界。是以天道作为一方小世界的主人,能开山填海,却无权干涉生死轮回。

    天镜能借未来影响过去,却改变不了生死与因果。它又像个不断输送外部世界灵力的接口,可两界怎能承受三界的磅礴灵力。

    千百年下来,天镜的磨损也是必然。

    即便天道舍弃肉身镇守天镜,两界依旧无可避免地走向毁灭的终局。

    佚彩还记得她留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探寻天道法则。

    杀掉一个傲慢的伪神对她而言易如反掌,难的是如何握住两界失控的缰绳。要不然世界都毁灭了,她找到的法则也毫无用处。

    天道想利用天镜摆阵,届时冲天的灵力和煞气若是由界门泄露至人间界,威力不亚于小行星撞击地球,凡人瞬间化为齑粉。

    可封锁界门,心潭岛就变成了死阵。迷瘴将心潭岛紧紧包裹起来,与修仙上界其他门派隔绝。

    倾尽天下苍生,换爱人一线复活的机会,要么就一起殉葬。

    ——挺浪漫的,如果佚彩不是苍生里的一员的话。

    佚彩伏案写写画画,手腕上的翡玉铃铛摩擦着铺开的草图,昼夜流转、发髻散乱也无暇顾及。

    她的计划比天道更疯更大胆。

    天镜是两个世界的接口。

    玄冰石可折射双影,她要造一面全新的镜子,将接口转移到这面新镜子上,再创造一个混沌初开的世界承接溢散的灵力。

    唯一的变数只剩天镜。除了天道,没人知道天镜的全部权能。不过这份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她挑起嘴角。

    弑神,创世,狂妄至极。

    在灯油烧尽前,佚彩缓缓写完最后一笔,给两界生灵的命运落下朱批。

    佚彩再睁开眼,已经是次日下午了,连师又槐什么时候补好了她的屋顶都没听见。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师又槐坐在她旁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刚好遮住刺眼的阳光。

    “写得不错。”师又槐捻起佚彩写的话本子废稿笑得毫无芥蒂,好像没看见佚彩在故事里不遗余力地抹黑他一样。

    佚彩接话道:“是比朗月仙殉情的故事精彩些。”

    师又槐一双含情眼盯着她,缓缓说:“你若喜欢听,我拿到凡间界去让说书先生们天天讲这一出。”温吞又诚恳,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黑历史每天滚动播放。

    佚彩不解,这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损招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师又槐,两界真的没有你在意的人了吗?”

    “我这不是正在和在意的人负荆请罪吗。”师又槐伸出手,一根藤蔓顺着他的手腕攀上了佚彩的衣袖,克制地绕着她的肩头,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

    佚彩伸手去碰,藤蔓立马变成了一条结实的藤鞭躺在她掌心。

    师又槐一脸无辜,表明自己确实是有备而来,他转过身去。

    在越绝谷时,他从不把后背交给别人,因为同伴的意义便是互相残杀。做了卜香阁的阁主,他更是时刻提醒自己背抵深渊,不可踏错一步。

    藤条划过肩颈,带来轻微的战栗。

    “古书里写的可是肉袒负荆。”身后人一声浅笑,蓦地挑落他的衣衫。宽阔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新旧伤痕交错,像一块满是划痕的玉璧。

    极北之地九死一生,此间艰险师又槐只字不提。

    微凉的指尖按在他微微凸起的脊骨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小蛇,一寸寸蚕食着他的理智。

    “我从前是法修,不理解剑修抚摸剑身时剑气激荡是怎样一番光景。”师又槐的骨相漂亮,佚彩说这话时,只是纯粹欣赏这副天生剑骨,并无其他旖旎心思。

    说者无意,听者明知如此却仍乱了心弦。

    独属于她的气息贴近,师又槐的后背忽然绷紧。他不敢回头,怕藏不住眼底翻滚的贪恋,强迫自己看向庭前的满地树荫。

    “那你愿意,做我的执剑人吗?”师又槐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他无比确定,只要一个回答,哪怕逢场作戏也好,只要她肯应,他就能名正言顺地为她斩将搴旗。

    名剑的宿命,是找到那个独一无二的执剑人。

    九州四海,非卿不可。

    师又槐袖袍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等待她的答复。

    “我并非良人,恐难托付。”佚彩婉言拒绝,“何况我将你当作同伴,而非兵器。”

    师又槐怒极反笑,她竟真的连一句敷衍的谎话都吝啬,改口改得比谁都快。

    “晚了,心铃认主了。我的心铃能勘破一切虚妄,护你无虞。”

    幸好他在为她系上铃铛的时候就已经先下手为强。要不然,等到两界沧海桑田恐怕都等不来她一句承诺。

    佚彩惊讶不已:原来她半梦半醒的时候,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内容吗?

    “欸欸,修个屋顶怎么就把上衣修没了。师又槐,你真够禽兽的。”屋外远远传来桑梦秋阴阳怪气的嘲讽。“这是演的哪一出,负荆请罪?”

    “咳,上衣是我挑开的。”在桑梦秋骂得更难听之前,佚彩赶紧打断。

    桑梦秋几步跨进屋内,虽说佚彩该看的也看差不多了,还是用大手遮住她的视线,温声诱哄:“小师妹要是下不去手,我可以代劳。乖,咱不看,免得长针眼。”

    又对着师又槐没好气地说:“堂堂阁主竟如此不知廉耻,衣服都穿不好,随便一挑就掉了。最近风大,注意保暖啊师又槐。”

    选择性忽略了上手扒人家衣服的佚彩。小师妹怎么会有错呢?她只是想关心一下师兄的身体状况而已。

    但是师又槐居心不良,他不能让小师妹被坏人蒙蔽双眼。

    师又槐原本有些羞赧,被桑梦秋这么一搅和,不急不缓地拢起衣衫,垂头认错:“这倒是我的不对了。一回来就匆忙赶来见师妹,方才给师妹补屋顶时伤口开裂,草草换了药,衣服这才松松垮垮。不及桑师兄仪容整齐,天人之姿。”

    拜他的聪明暗卫所赐,师又槐刚回鸣烟派,就要四处澄清自己还活着,还得苦兮兮地搬树提桶修房顶。这一番话倒也不算虚言。

    “我是怕身上的血腥气弄脏小师妹的屋子。”桑梦秋斜了师又槐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可惜有的人缺乏这份自觉。”

    趁着俩人打起来之前,佚彩站起身,打算悄悄溜走。桑梦秋立马一个熊抱,紧实的胸肌差点没给她五官挤变形。

    桑梦秋开始假哭:“师兄才刚回来,小师妹就要躲着我,真叫人心凉。”

    佚彩使了好大劲才把狗皮膏药似的桑梦秋从身上撕下来,客套说:“恭喜师兄提早返程,看来一切顺利。”

    桑梦秋笑嘻嘻的:“熟能生巧嘛。”好歹活了两世,多少有些长进。

    佚彩上下打量他一眼,昌陵泽一行归来,桑梦秋身上灵压比以往更重,即便故意露出散漫表情,也难以掩盖眉宇间凌厉的杀伐之气。

    桑梦秋上辈子死的时候,也是化神期。如今半步化神,倒是比上一世快了十几年。

    蓝衫萧萧,龙章凤姿。

    “这蓝衣服还挺好看。”佚彩随口夸了一句。

    桑梦秋顿时笑逐颜开:“小师妹喜欢,我以后常穿。”

    门边的止洲冷笑站定,只觉得眼前的桑梦秋像一只得了肉骨头就顾不上呲牙咧嘴的恶犬,惹人厌烦。“衣服好看,与你何干?”

    “止洲,你什么时候来的?”佚彩问。

    “刚来,在你夸他衣服好看的时候。”

    桑梦秋对此很不要脸地表示:“师叔,若非弟子玉树临风,也衬不出这衣裳好看。”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

    按身份,按辈分,止洲确实有资格这样说话。

    师又槐假惺惺地劝慰:“长老,桑师兄只是快人快语,本心……”

    “你也闭嘴。”

    “……”

    打败语言艺术的最佳方法就是直接禁言。

    止洲这才对着佚彩说:“昆仑宫来了一位长老,掌门请你去招待。”

    佚彩有些意外地看了止洲一眼,这个“请”字绝对是止洲自己加的。

    止洲有些嫌弃地瞥向师又槐和桑梦秋,想着多带几个人给佚彩镇场子,免得叫人欺负了去,勉强开口让二人跟上。

    与掌门对坐的德高望重的长老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被佚彩亲切锁喉的昆仑宫老熟人。

    见止洲将人带到,掌门介绍道:“这位就是昆仑宫丹阁的赵长老,昆仑宫首屈一指的法修。盼夏,你去给长老看茶。”

    又面向赵长老:“这是我小徒弟盼夏,资质和悟性都是上上乘,赵长老多提点。”

    “小师妹不常泡茶,我来吧。”桑梦秋眼神在几人之中过了一圈,立马出声揽过活计。

    掌门不赞成地白了桑梦秋一眼,这臭小子添什么乱呢。

    昆仑宫这些年虽没落了,但好歹曾出过寒雀仙那样的天才法修,总有些底蕴。佚彩不爱练剑,万一更适合做法修,能得赵长老指导一二也好。他将佚彩收入门下只能任其自由发展,担心误了佚彩的前程,有心引荐。

    师又槐无视掌门的眼风,淡淡道:“这茶,理当由又槐代卜香阁敬给赵长老才是。”

    止洲没说话,直接沏好了一壶茶,大有谁敢来抢茶壶就接我一剑的架势。

    掌门气得直喘粗气,忽视了对面赵长老愈发奇怪的表情。

    在看见佚彩的一刹那,赵长老的笑容一寸寸皲裂。赵长老已从天道那里得知雀盼夏就是寒雀仙在鸣烟派的化名。

    他能当上昆仑宫明面上的主事长老,那也是因为寒雀仙当年留了他半条命。

    别说让寒雀仙给他敬茶了,要不是这儿人太多,他都想立马给这位祖宗磕一个让她高抬贵手。

    这杯茶,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受不起啊。

    佚彩反倒应了,像模像样行了一礼,倒真像个性子跳脱的小弟子。“见过赵长老,失敬失敬。原来师父交待我扫山门,是迎接您这位贵客。”

    嚯,还去扫山门了。

    以前寒雀仙在昆仑宫的时候,那些慕名而来的修士恨不得把她门前台阶上的雪都舔干净。

    赵长老脸色更难看了,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按寒雀仙的脾气,一会儿不把他一脚踢下山滚着擦完鸣烟派的山路都算客气了。

    赵长老浑身发冷,感觉自己大限将至。是谁给了他勇气和寒雀仙作对,替天道来取朗月仙的魂魄。

    他有预感,他的下场绝对比魏山、比裘合、比前任长老团还惨。

    赵长老连忙推脱:“咳咳咳……敬茶就不必了。我最近脾胃虚寒,不宜饮茶。”

    掌门不高兴了,“一杯茶而已,赵长老,你在顾忌什么?”

    赵长老内心泪流满面,真想对鸣烟派掌门咆哮:还能顾忌什么!顾忌的是我的小命!

    佚彩已经拿过了止洲的茶壶,“这茶凉了,我去温一温。”

    看着冒烟的茶壶,止洲明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虽然对温度不算敏感,但刚沏好的茶总不至于凉了。

    过了一会儿,佚彩提着茶壶回来了,止洲敏锐地察觉她一只手戴上了手套。

    如果令朝在这里,大概很轻易就能认出,这是佚彩在冶炼灵石时常用的款式。

    “赵长老,请喝茶。”佚彩笑眯眯地走近。

    赵长老明白,这茶他是非喝不可了。今天他敢不喝寒雀仙敬的茶,明天她就能在他坟头上柱香。

    一杯介于水蒸气和水之间的液体斟入他的茶杯。赵长老视死如归地凝灵力于右手,握住了那杯茶,缓缓往嘴里送。

    那一刻,他连埋在昆仑宫哪块地都想好了。

    “您多喝点,暖暖胃。”师又槐适时补充了一句。

    赵长老猛然瞪大的眼睛写满了痛苦。

    掌门对赵长老喝了茶激动的模样很是满意,笑呵呵说:“就知道你高兴,好了,我先失陪,你和小辈们聊。”

    说完立马退场,打算把空间留给佚彩发挥。走的时候,掌门还想把止洲也拉走,结果止洲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老头只好自己气哼哼地撤退了。

    “嗤,行了,吐了吧。”掌门彻底离开,佚彩才将茶壶一扔,斜坐在主位上。

    赵长老如蒙大赦,又怕惹她不高兴,只敢偷偷吐在茶杯里。满嘴血泡,说话都有些不利落。“求寒雀仙开恩!”说完就提着衣摆要跪。

    “别动不动就跪,烦。”佚彩对着他的老腰就是一脚,赵长老直接被踹趴下,像一只搁浅的甲鱼。

    看到趴在地上满嘴血的赵长老,桑梦秋深觉每次小师妹教训他还是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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