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趣味

    尤寐苦恼着,她要问什么呀!拿什么救急,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头绪,而且,始作俑者魏迢迢半天没回信息给她。

    她看了一眼霍中浚,他的车中熏了什么香吗?难道是沉香,又有一股清洁的味,她坐进来,就闻着畅。

    鼻子畅了,心窍堵了,魏迢迢迟迟不回复她,她接下来怎么演啊?

    她深深吸气,镇定下来吧!

    尤寐看了一眼身上的园服,这个配色令人抓狂,怎么一个土字了得。尤寐穿园服扮演幼师,哪哪都堵,幼儿园所有人逢人就叫老师。她见过魏迢迢每次穿园服腰中配一个大包,装着各种资料,她欣赏不动,还携带水杯,防止漏水,湿了纸张,她的包中还藏着一沓又一沓的湿巾。

    尤寐进车的那一刻起,就架起一副圣人君师的风范,语不动,笑露四颗牙的样子。

    先不管他的妹妹祸害她的感情,她得给小三哥哥留下一个规矩良人的印象,徐徐图谋,不能莽撞。

    魏迢迢一面赶往医院急救室,一面总算想起了什么,她狂发信息给尤寐,让她想方设法要把霍小瑞留她班,魏迢迢知道那小天使就是埋住许园长叨扰她嘴的利器。

    霍中浚饮了一杯茶,尤寐故意捋了捋头发,唇嗓更干了。王秘书颇为客气递给尤寐一杯茶,这下尤寐没拒绝,立马放下左手手腕上挂着的大桶包,手臂酸麻,她无声无息的微直胳膊,右手接过王秘书递给她的汝窑烧出的浅灰嫰绿茶杯,一饮而尽,归还杯盏。手机一震,她急急翻看一眼魏迢迢发来的信息,她默默背着内容,便装模作样地从桶包拿出一本黑色笔记本:“霍先生,”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改口:“霍总,小瑞在家都做什么事情呢?他在家的表现如何呢?”尤寐背着手机上扫过的信息,专注地做着家访的内容,时不时按照魏迢迢的口吻来问。

    霍中浚松松一靠,略略侧身,看了一眼尤寐。尤寐被他突然一盯,扭头看那倾斜的前窗玻璃,目光所至是红绿灯的街口。

    霍中浚:“画画,玩车,”从他嘴里蹦出一些词,尤寐只觉他一点没把家访当正事,那他还要接受一访。

    尤寐端正姿势,把霍中浚的回答一五一十地记下来,准备回头拍给魏迢迢,魏迢迢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她轻提手机。

    魏迢迢:妥了吗?

    尤寐发出字:我这么不专业,你当他眼瞎。

    魏迢迢:姐妹,再战十分钟,家访就是这样,问者忧心,答者烦心。

    尤寐自我鼓励,拿出做账的职业精神,花语伶俐:“霍总,我多了解小瑞宝贝,以后才能更亲近他,他在家作息怎么样呢?”

    “晚睡晚起,”霍中浚说。

    魏迢迢又给尤寐发了一堆信息,尤寐依葫芦画瓢。

    小瑞去过什么早教园吗?

    小瑞的交往表现怎么样呢?

    小瑞的如厕情况怎么样呢?

    家庭教育是什么方式?

    小瑞的用餐情况?

    他有无食物过敏?

    他的行为习惯?

    何种情况下会发脾气?

    发脾气时有无攻击行为?

    他的兴趣爱好?

    有无病史?

    有无其它特殊护理要求?

    ······

    尤寐蹙眉,暗暗记了一笔又一笔,接着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她紧问:“孩子的自理能力如何?”

    “不清楚,”霍中浚说。

    “孩子的语言表达如何呢?”尤寐问。

    “会讲话,”霍中浚回她,他将靠垫放正,双腿一交。

    尤寐接着问他:“宝贝的性格是怎么样的呢?”

    “内向,”霍中浚说。

    “小瑞以后来幼儿园和小伙伴多多相处就好了,”尤寐本来想问问霍小瑞的家庭情况,魏迢迢说霍小瑞的爸爸出国了,她还能怎么问,涉及隐私,有些不妥,便换了话题:“你在家怎么陪伴他的呢?”

    “他玩他的,我做我的。”

    “嗯……”尤寐被他的话一噎,话题有些僵冷,她之后又提了几个活跃气氛的话题,两人一问一答,霍中浚坐在后座,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绕过前窗扫向她,尤寐并未多想,专注记着笔记:“那宝贝在饮食方面有什么需要老师特别注意的地方吗?”问着问着,写着写着,尤寐越来越上手,忽然,她手里的黑笔漏油,纸张糊黑,残墨伴上她的手指:“不好意思,带错笔了,”园里发的什么破笔,关键时刻掉链子!

    霍中浚看过来,眉峰一仰,王秘书也刚好转头,见她需要面巾纸,便从中控台后的手箱中取出一沓纸盒递给她,尤寐吃尬,不好意思,含笑接走王秘书手中的纸盒,抽了三抽,及时擦手,她侧目相看,刚巧磕进霍中浚的视线,尤寐的脖子都涨红了,自我稳住,大业尚未完成,不然,她真想跳车,钻向车子后备箱也好。

    霍中浚晒着长腿,双手环抱,双脚叠交,目光似藏似露。

    尤寐不想探究他对她的目光之意,老话说“家有敝帚,享之千金,”日子一久,敝帚就是敝帚,一金不值,有一个当小三的妹妹把婚姻当作儿戏,小三的男人会是什么好货色,何况他还裁过她,彼时当他的面出糗,她也无所谓。

    霍中浚从后座抽屉中取出一支黑笔递给尤寐,尤寐接了过来:“谢谢,”他漫不经心拽上V领领口的拉链,未回应她。

    尤寐接过黑笔后,对他连着两声谢,他毫无礼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客气之词,她低头继续做笔记。

    接下来,霍中浚的回复条理清楚,甚至将尤寐从头到尾问过的问题又重新答了一遍,便于她重新记录。

    尤寐渐渐不紧张了,她坐着迈巴赫驶在路上,拐上立交桥,穿出轻轨,遁进2.5公里的隧道,开向灯光璀璨的大道。

    尤寐认真做笔记,听着霍中浚交代完霍小瑞原先的托育园后。她微微感受到窗外夜色愈来愈浓,望着黑色笔记本上的答案,陷入一片思考,霍小瑞从出生就托给保姆,后来又托给托育园,如今,还要托给幼师,这么小的年纪,却被托来托去,尤寐从霍中浚的口中,她多少猜出几点,霍小瑞有一对很不负责的父母。

    家访工作对尤寐的反应力是一大考验,问到后边,她越来越了然,她知道问重不行,问轻要不到实际答案,不偏不倚的问又讲究技巧。这还得看人的年龄问吧,老的家长,捧着哄着问,面对二胎家长得套近乎的问,年轻的头胎家长得一面问,一面给出恰当的建议,魏迢迢说过,男的能直接问,女的得委婉暖心的问,总要想方设法获取信息,使答者答后,身心不疲,精神晴明,五分信任你。

    尤寐问完,自己浑身一松。

    尤寐和霍中浚之间结束家访后,尤寐扫了眼手机,已是18:00,她转过身,将笔记本塞进桶包中,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家访表格捧给他签字。

    霍中浚平静地接过她递过去的表格,就在霍中浚签字的时候,尤寐盯着他的侧颜,怔了怔,眉眼俊朗,尤其是他的眼形,越看越俊,可是,怎会有男人打眉钉呢!装酷吗?不像,有难言之隐吗?也不像,是他与女友的定情之物吗?对哦?忘记最重要的一点,他有没有对象,看着也不像,她怎么问到呢!

    “结束了吧?”霍中浚将表格签毕还她。

    “不像……结束了,结束了,”尤寐接过表格,大致浏览一下,自己没签字,故作镇定,两人之间,顿时升起奇奇怪怪的氛围,尤寐抬动眸光,将表格匆匆塞进大桶包中。

    家访已毕,两人之间再无话题,尤寐局促,沉默应对,方才她手心出汗来不及擦净,掌中粘糊,便拿天色说事:“霍总,我们开去哪儿了,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她转眸绕看车里一圈,又见窗外,天色漆黑。

    霍中浚瞥她一眼,却连上了她的目光,他转开头,沉着呼吸。

    王秘书摁住开灯键,车顶亮起一盏小灯,霍中浚换了一个坐姿,扯平上衣,将袖扣扣紧,他的目光微微转向她,黄色的灯光浴着她的侧脸,她的腰挺细,皮肤也白。

    尤寐看向窗外的路灯,路灯下的行人,三三两两,都奔回家。尤寐觉得头晕,平时短途没问题,坐太长时间的车,她就犯晕,晕车带出的晕眩,足以破坏她的心情。

    片刻,车子慢慢地驶,慢慢地停,慢慢转进车位。

    “你回去吧!”霍中浚转眸,开门起身,躬着背踩出后车座。尤寐紧张之情瞬间爆破,犹豫三秒,她微微摇头,撤去尴尬,霍中浚落进她的眸色中,她怎么回去啊,徒步走回去啊,她跟着迅速钻出车子,还以为停在公路的服务区,竟开到广阔的平地。

    绿芽草坪,玄铁夜空,水泥地面,绿树雁鸟,前方的楼形似航站楼,比翼鸟的楼型,一根一根钢根托着玻璃大幕墙,冷冷冰冰。

    这是私人游戏场?难道他有什么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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