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

    翌日一早,小店女主人惊见尤寐套着男人的西服,她特地送给尤寐一件红色毛衣。尤寐在屋里穿毛衣,调整西服,她扒了又套,套了又扒,迟迟不肯出屋,心情无味,愁时拍脸。霍中浚在屋外敲门,喊她:“你好了吗?”尤寐一副拖延的样子:“快了,”霍中浚说:“你好了,就出来?”

    “来了,”她出屋时,那一件黑色的西服下摆被她藏进自己腰线之中,亏她腰细,未显臃肿,穿着一双破洞的鞋子。

    鸡鸣声后,尤寐与霍中浚谢别店主人,便打道回府,后来,霍中浚拨了一通电话给旅游社。

    那一路上,霍中浚带着尤寐驶回瀛洲市中心,尤寐降下车窗,看向渐渐后退的一亩一亩的农田,朝霞宛如大染缸,绚丽多彩。国道两侧的勺子路灯上,是一片尘空,是一片蓝色薄雾,是一片乌润的棉云,是一片日初镜。

    车子通过关卡,驶上高速公路,开了好长的一段路,尤寐关车窗,倚在靠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车子已进市中心,城市的沥青地面纵横交错,此刻半湿半干,灰瓦白壁的城市围墙映进她眼中。

    车子转到瀛洲第一人民医院的门诊部,霍中浚带着尤寐走进医院,看医的人,多了。他挂号,她等待,不多时,尤寐走进皮肤科,白大褂医生翻看她的脚底,无奈地看着她的破洞鞋,摇了摇头:“小姑娘,不好好穿鞋,容易得脚气,容易得灰指甲。”

    “嗯,”尤寐无从谈起,一脸尴尬。

    她从门诊部的一楼西药房取药,又从门诊部的二楼的中药房取药,提着药袋子,跟着霍中浚回到车中。

    “霍总,上次我被多肉花盆砸伤的医药费,还有这次的看皮肤科的医药费,两次的医药费共计多少?我转给你,”

    他转着方向盘,淡淡地说着:“2528。”

    尼玛,这么贵,这算医保了吗?算了,算你了,他应该都不知道医保是什么东西。

    “好,”尤寐点头,微信转账给他,当时情急之下,他加了她的好友,到是方便多了。

    她翘着睫毛,暼他一眼,霍中浚没留意她投来的凝视,开去她住的小区。

    水淋淋的马路,像一条泡过沼泽的绸带,弯弯曲曲,道路变得宽阔,道路两侧全是绿化带,行人和车辆各行其道。

    霍中浚的车速慢下来,只停在小区大门前临近的车库。

    车子慢停,霍中浚踩刹,翻看一眼她下车的动作,又翻看一眼手机,他扔下手机,松开安全带,遂推开车门,尤寐等在车头外,他径直走过去。

    尤寐表谢后,抢先一步摁住车把手,阻他开走,他单手插兜,垂眸看她,不知其意。

    “上去。”

    尤寐默然半晌,虫眉拧弯,挺直了背,就这么看着他,还刻意凹出一副心事重重的神色,保持跛脚的姿态,着实虚弱:“我走路踩下去就疼。”

    霍中浚低头观她,沉了沉肩膀。

    他不说话,尤寐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只送到楼下,不送她上楼,进去坐坐。

    空中飘来香甜的草味,秋风掠脸,丝丝凉凉,似沥去红尘愁的繁珠。

    “反正就是疼,”尤寐说。

    尤寐忍不住揩一把他的眼色,她心中一虚,缩起脚趾,她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一丝哑。

    霍中浚脸色不变,那淡淡的目光中似有一种无言的力量。

    尤寐说:“你半途走人,我容易晕倒。”

    话落,她俏妩的眼里拢起一抹薄薄的水烟,双手想盘他的胳膊。

    他怎么不搀我上去,怎么还愣着呢!他也不像是那种情感空空的人啊,怎么这般木讷呢!

    霍中浚的目光睬她,又沉了沉面色,他真的看不懂眼前的女人,时而作天作地,时而说话不着调,时而倔犟得没谱,时而情话连篇,时而事情都往心里搁,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尤寐眨着眼睛,面上浓苦:“疼不是演的,我这么疼了,你冷眼旁观得下去吗?”她委屈巴巴望他,眉尾一提:“你没嘘过寒吗?你没问过暖吗?”

    搞我心态是吗?不要逼我嘴你!

    霍中浚:“没,”

    尤寐上下牙齿一娇:“你的肺腑都凉透了。”

    霍中浚道:“男人如何共情女人。”

    尤寐低目:“……”她顿了顿道:“霍总,你忙得很,怎么能被小事羁绊。”她亲自替他开车门,她默默念着,不气不气,一点儿小事都咽不下去的话,她早晚作死。

    霍中浚见她转身欲走,思索之下,他果断抬起胳膊,迅速将她整个人端起来,端进自己的臂弯,胳膊一收,踹闭车门。

    她凌空脱地,突然的抱,毫无征兆,左脑雾水,右脑语塞,下意识勾他的肩膀,好似闯入他的心怀。

    他一路将她抱进小区,尤寐暗笑,还给他指路,他抱着她绕过花坛,走进单元门,搭上电梯,她挨着他的胸膛,轻巧得像一只毛绒物沾着他的怀,她嗅到他衣襟的潮湿草味,她的嗅觉烫起来,更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她不敢贸然地做出多余的动作,只绷着温柔地脸,她就在他的喉骨下方,好像能听到他跳动的心房。

    尤寐指尖微热,蜷指头时一下一下缩紧,霍中浚的胸膛给她一种不可抗的实在感,她感受着他起伏不定的吞吐气息,遂将自己的太阳穴贴上他的胸膛,她轻拧唇,笑容很浅。

    她以为他会走,他不会管她,他会自己利落地走掉,一声的“叮”后,她到家了,等等,忽然想到一些琐碎的东西。

    霍中浚将她送到家门口,双脚落地,她温柔一笑,又拘紧又豪爽地说着邀他进去喝一杯茶的话,霍中浚自然没有进去,幸好他没有进去,她家中乱作一地鸡毛,收也没来得及收。

    “慢走,霍总,”  她还对他鞠躬了,礼貌驱他,低头哈腰的,再三道谢。

    霍中浚淡淡地扫她一眼,利落离开。

    尤寐开门后,立马收拾房间。

    沙发上的手机闪着一则信息,她触滑屏幕。

    看见霍中浚的“H”微信字母头像。

    微信显示退还金额2528。

    霍中浚:我精神损失费,不值这个价。

    尤寐拧眉,抠搜人设焊死。

    尤寐:霍总,你要什么补偿呢?

    霍中浚:想好告诉你。

    尤寐:嗯。

    心累,她退出对话框,盘坐沙发,点进霍中浚的朋友圈。

    他转发的都是钢铁科技讯息,少有私生活,偶带一些风景图。

    他的朋友圈没有设置权限,

    也许是觉得没必要,谁会无聊到一屏一屏地往下翻他往年记录。尤寐触滑了很久,看了一个下午,忽然犯困,瞄见一张照片。

    那是一男一女坐在游艇的背影,一望无际的海洋,他浑身湿透,站在谁的面前,正抬步挨去。

    坐在游艇中的女人,身材玲珑,盘着发髻,戴着两只超大的耳环,她的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仰视着他。

    尤寐会摄影,看得出,拍照的人,也被感动了,拍的精致,就像大片的封面,依稀可见他唇畔的笑容。

    他也爱过人啊。

    这是他爱着人的表情。

    尤寐很难想像他笑颜逐开的模样。

    当然,她没见过他放肆的笑容。

    尤寐锁屏,捞过沙发上的一只枕头,趴向地毯。

    他今年二十八岁,商界精英,情人眼里出西施,对着自己的情人,不都是痴样,再正常不过了呀。

    当初,她痴恋袁伦,也是如此。

    谁不把喜欢的人放在心尖上呢!

    她觉得,好像有一亩心田开出一朵小小的花芽,那一朵小小的花芽悄然绽放,又被山岗清风吹落,没入地草。

    尤寐晃头,慢慢平静,不知不觉入睡。

新书推荐: 凤无归栖 玄学破案记 大家都是魔法少女 【刀剑乱舞】正常本丸痛击暗堕本丸 [神奇宝贝]不老梦 星际第一VR游戏厅 秋水迢迢盼君归 女配决定把他们豆沙了 凤无归栖 疯批美人发疯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