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栓子哥又触发欧皇技能了?

    林思虞闻言看向东南方距离十几步路的地方,一个年轻汉子双腿岔开坐在树下,穿着身褐色短打,个子高大体格健壮,鼻子生的挺而直,略显憨直的圆眼,正捧着个比脸大的菜饼狼吞虎咽。

    菜饼被煎的油滋滋的,馅很多,肉眼可见里面混着很多鸡蛋丝,怪不得吃得这么香。

    栓子哥是林大海的大孙子,也是她的堂哥。

    因为林思虞奶奶大陈氏识过字,所以给家里儿孙取名字都很正经,但大爷爷家取名字就很随意,猫儿狗儿的,栓子哥大名就叫林栓子,他爹叫狗子。

    去年这个时候,栓子哥陪狗子堂叔在山上挖鲜笋子,也是同样自个儿迷了路,这不,碰巧遇上两根野人参,一根五十年,一根三十年,大嘴巴堂婶到处说卖了很多银钱,由此村子里还开始了一波上山找人参的浪潮。

    那他迷路碰巧遇上泉眼也不足为奇了。

    可恶的欧皇!

    栓子似乎察觉到林思虞的目光,扭着头看过来,见是个有点熟悉的小娃娃,想叫出名字,脑子却跟不上,脸上有些急色。

    半晌后,他想起来了,满脸傻笑,举起他吃了一半的野菜团子,声音如雷鸣一般:“小虞儿,吃不?”

    林思虞摇摇头,大声回道:“我不吃,栓子哥你吃吧。”

    她其实和栓子哥挺熟的,栓子哥还常给她打果子吃,但是听爹说栓子哥小时候爬树从三米高的树上摔下来,头撞到了石头,记忆力时好时不好,心智也像孩子一般单纯,所以今年二十岁了,也没成亲,村里的同龄人早就生娃了。

    栓子听林思虞说不吃,嘿嘿直乐,继续大口吃着菜饼。

    他身侧坐着一个黑瘦汉子,正吃着和栓子一样的菜饼,不过要小上一半。

    黑瘦汉子朝着林思虞斜眼看过来,此人眼窝深陷,眼底乌青,身形被栓子衬得瘦的跟杆似的。

    他咽下最后一口饼后,嗤了一声:“这许氏真是个懒婆娘,****,让小娃上山送吃食,笑话……”

    栓子听到了还在想许氏是谁。

    林思虞虽离得远却是听得清楚,她快步跑过去,大声驳斥:“你胡说什么呢?”

    汉子嘴一撇,眼神上下打量着林思虞,认出来了,恶劣的勾勾唇:“原来是你这个小崽子,老子说你娘呢,怎么,你还能动手吗?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

    栓子一听这话,脑子上线了,揪住汉子的衣领提起来:“你在骂小虞,还骂小虞的娘?”

    “哎!”,汉子双脚离地,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眼珠子瞪得极大:“放…开我,我是根生哥啊,喘不过气了,栓子,咱们…可是好兄弟。”

    栓子呆住,立即放下他,挠挠后脑勺闷声憨笑:“对啊,你是根生哥,咱们是好兄弟来着,嘿嘿。”

    王根生落地后大口喘着气,拍了拍胸口,抹掉脖子上的油渍,脸上满是怨愤,心中讥讽:“这傻子果然好糊弄。”

    林思虞不认识王根生,听这陌生人说自己娘坏话,心头涌上怒火,骂她可以骂娘不行。

    见栓子哥憨憨傻傻的帮她,本来有些感动,但又听他和这嘴臭人称兄道弟,不由得有些恼怒又有些疑惑。

    栓子哥和他…是好兄弟?

    她不由多想,毕竟栓子哥很好哄骗,一个人的眼神能暴露出很多,这人的看上去也不像个好人,还嘴臭骂人。

    想起刚这人也在吃菜饼,不会是蹭饭的‘好兄弟’吧?

    这时候,林宇桑听见动静也走了过来,看着生气摆在脸上的女儿,疑惑问道:“怎么了这是?”

    还不等林思虞说什么,王根生昂起下巴,语速极快:“宇桑,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说啊,像你媳妇那种懒婆娘就得好生打骂一番,打的她听话。”

    “你看看你这日子怎么过的,山上送吃食,别人都是自家媳妇送,你家媳妇懒成这个样,让个奶娃娃上山,说出去真不怕人笑话。”

    “往年下地也没见你媳妇去帮衬你,没那地主小姐的命,还在家享清福,我看啊,你要不就休了那贱妇,我那妹夫正好死了,我妹子勤快利落,还记得……”

    林宇桑听到这儿,忍到极致,上去就是一个猛拳,打的王根生瞬间鼻血直流,翻滚在地。

    王根生摸了摸人中,也就是鼻子和嘴巴的中间部位,一看手上满是鲜血,大叫两声,又吐出两颗断齿。

    周围其余汉子和没走的妇人通通围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王根生怎么在地上还流血了?!”

    里正林大海赶忙走进来,看看握紧拳头满脸怒意的林宇桑,又看看倒在地上流着鼻血的王根生,再看看像只小刺猬的林思虞和呆呆站着的大孙儿栓子。

    “好了好了,先停下。”

    “宇桑,你不是无缘无故找茬的人,王根生又做什么了?”

    王根生瞪圆了眼睛:“里正,什么叫我做了什么?被打的是我!”

    林大海睨了他一眼:“村里没有比你再混的,你先闭上嘴仰头止血吧。”

    林宇桑强压怒火,牙齿咯吱作响:“里正,王根生这混球说我媳妇坏话,还…说让我休了我媳妇。”

    林大海拧眉,作为大伯,他知道林宇桑夫妇感情极好,这王根生又胡咧咧什么玩意。

    “王根生,你瞎扯什么?许氏什么样的妇人村里人有目共睹。”

    “再说了,人家的家事关你什么事?管天管地管别人家去了是吗?先管好你自己家再说!”

    围观的其他村民基本上都点点头,里正这话说的极是,从宇桑衣服上打的细致补丁上就能看出许氏不是个懒的。

    王根生捏着鼻子,声音变得尖细,嘴硬道:“嘿,她许氏懒婆娘就是懒婆娘,林家没分家前她侍奉公婆就不上心,分家后也不下地干农活,这都是大家伙能看得到的,我说的还能有假?今个儿还让三岁娃娃上山送吃食,自己在家躲懒!”

    话落。

    “呵!”

    一声讥笑声传来,众人一看,原来是王四喜家的马氏。

    明明是个妇人,气势却比众多年轻力壮的汉子还足。

    王根生一看是熟人,想起马氏的彪悍往事,不自觉颤了颤,声音略带些哆嗦:“马大红你…你笑什么笑。”

    马氏又是讥笑两声,一字一句道:“我笑你脸皮厚得跟城墙一般,说这些话你好意思吗?”

    “村里谁不知道你最是个懒汉,你家地里的草长得都比人高了,还有脸说别人不下地?”

    “你自己成天在村子里、村子外晃悠晃悠,不做正事,偷鸡摸狗的事倒没少做,许妹子在家又是做绣品挣银钱,又是将屋子院子整理的极为敞亮,你凭啥说人家懒?”

    “许妹子她家里虽不富贵但也是小有银钱,住在县里,自小也是一双绣花做细活的巧手,不下地也是因为宇桑疼媳妇。

    “况且宇桑又不是你这种需要人帮衬的鸡仔,一天的农活对他来说不是几柱香时辰的事,你瞎唠唠什么?”

    “还小娃送吃食,人家虞儿那是疼娘想爹,怎么没见你闺女上山啊?自己家什么样,有脸扯别人?”

    “里正说的对,管天管地管别人之前,先管好自己。”

    巧了吗这不是,王根生正是王四喜的弟弟,马氏的小叔子,马氏婆婆最偏疼的小儿子,两家积怨已久,今日听见他瞎掰扯她许妹子的坏话,马氏不得好一顿输出。

    她冷笑两声:“哟,我想起来了,你媳妇和小陈氏不是远房亲戚嘛,什么侍奉公婆上心的话,你这话从她那里得来的?”

    “嘴碎。”

    “许妹子那般都不叫侍奉公婆,那村里哪个妇人能叫?”

    “哦,还有,听说昨日王翠兰成寡妇回村了,你让宇桑休妻,打的什么主意,当别人不知晓?”

    王根生呸呸两下:“放你娘的狗屁,我妹回来就回来,你瞎扯什么。”

    马氏重重的冷哼一声,别过头双手交叉抱胸。

    王四喜见自己媳妇不再说了,他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二弟,这几日我都在山上,也没见过你,怎么今日你就上山挖沟渠了?”

    还是休息开饭了才来,也没带农具…

    王根生不自然的缩了下脖子:“我上山就是来帮忙的……”

    马氏翻了个白眼:“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懒汉来挖沟渠了,自己地还荒着,真是笑死个人,擦擦嘴边的菜叶吧,可别是来打栓子的秋风的。”

    还没出这事前,她可是瞅到王根生吃栓子菜饼的。

    王根生啐了一口:“我呸,什么打秋风,那是我兄弟栓子自己给我的,对吧,栓子?”说完看向啥也没看懂的栓子。

    憨憨栓子猛猛点头:“对啊,对啊,是我给根生哥的。”

    马氏又是呵呵一笑:“真是脸大如盆,王根生你怎么不照照镜子,还兄弟?照辈分你那是栓子的叔!之前你对栓子爱搭不理处处躲着,还背地里笑话人家,今个儿又好兄弟上了,不会是看栓子好糊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王根生满脸涨红,眼神躲闪,不自然的缩了下脖子,语气略慌:“我和栓子只相差几岁,感情好称为兄弟怎么了?你个妇人懂什么?我就是见栓子一个人可怜,况且我也是村里的一份子,上山来挖沟渠咋了,什么目的你净胡说!”

    马氏满脸写着不信,又翻了个白眼。

    林思虞在一旁早就看呆了,看了眼站在对面一脸崇拜看着马氏的春花,咽下口水。

    没想到王家婶婶嘴这么厉害,她起初还以为婶婶是看上去凶巴巴的锯嘴葫芦呢。

    又听见啥翠兰?寡妇?什么?谁?

    林思虞脑中高速运转。

    “好了好了,别吵了。”林大海见几人越扯越远,拉回正题。

    至于这王根生和栓子成了好兄弟,他这个做爷爷的没放在心上,他孙子那大体格还能被王根生欺负了?

    “王根生,你跟宇桑赔个罪,本就是你的不是,没有下次。”

    “里正!”

    “闭嘴,赔罪。”林大海猛然拔高声音,

    王根生屈从于林大海的里正威严下,不情不愿的大声道歉,又小声嘀咕:“他把我牙打掉了,我这嘴还疼得厉害,得赔银钱。”

    林大海半眯着眼睛:“赔什么赔,你自己先挑事的,这是教训。”

    见王根生缩在栓子后面,林大海又叹口气:“宇桑,毕竟也是一个村子的人,你就…唉。”

    林宇桑知道大伯的话里意思,看向王根生,嘴角勾起冷笑:“管住你的烂嘴,若有下次,我不再留情面,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今日这件事,他得让众人瞒着,不能让韶韶听见这种腌臜事。

    林思虞挥起小拳头,小脸满是威胁:“打你一次!”

    王根生被林宇桑冰冷的眼神勾起了不好的童年记忆,打了个冷颤,拽着栓子灰溜溜走到水沟处,离得远远的,左右环顾着四周,见人都散了,也没人看他,摸了摸胸口微微鼓起的地方。

    “还好,没掉没掉。”在栓子看不到的地方,他脸上充斥着贪婪。

    插曲过后,众人休息完毕,林大海唤众人拿好农具准备继续掘土铲石。

    马氏和春花喊林思虞一同去挖些笋子然后下山,她摆摆手,没有跟着去,林宇桑掘土,她就跟在后面搬小石头。

    至于跟娘说的送完吃食就下山,她早就抛之脑后了。

    山上雾气散了,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一条窄窄的沟渠逐渐延长,里面流动着浅浅的水流,汉子撸起袖口挥动着农具,汗水渗出头发,流到脸颊滴落到地上。

    当然,除了某人。

    片刻后,前面几个汉子突然停下动作,在最新挖到的地方聚集在一起。

    咋了?

    林思虞从缝隙中挤进去,见林大海蹲在地上,满是皱纹的手里捧着一把土,苍老的脸嘴角向下布满严肃。

    没人管她,走近了,便听见大爷爷嘴里小声呢喃着:“怎么会这么松散…水到这儿就流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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