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林大海的情绪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几个年轻汉子先后问道:

    “里正怎么了?”

    “里正捧了把土,这土可是有什么问题?”

    “对啊,出啥事了?”

    林思虞悄无声息走到林大海身边,也蹲下小身子捏了把土捻了捻。

    众人瞧了眼突然冒出的林思虞,只当她孩子心性想玩泥巴,继续看着里正。

    林宇桑却是挑了一下眉,紧盯着女儿。

    虞儿莫不是有啥好法子?

    掘出来的土确实松散的很,土颗粒大孔隙也大,微微湿润,因为从泉眼流下来的水大多都渗进土里去了。

    林思虞扫视了下周围,这一片区域的树木花草虽不多,但异常茂密。

    土地的颜色也比上面的浅了些,略微发黄,从此地往下眺望,也是这种情况,看来这一路都是这种土壤。

    用来挖流动的长沟渠的话,怕是时间久了,土被冲开,水渐渐流失,到山下也就剩一点点了,或者几近没有。

    林思虞还在暗自思索时,林大海望了望周围紧张的村民,抿着嘴一言不发,从之前挖好的沟渠里用手捧了一些从泉眼流下来的水,走到先前的位置,将水泼到地上。

    见这水几秒后就渗进土里,他耷拉下眼皮,心沉了下去。

    随即往东走了几步,站上一颗大石头,让众人都能看清楚他的脸色,环视一圈后,拔高声音话语清晰:“大家听我说,咱们怕是现在就要回去了。”

    “唉,我也不瞒大家,”说完重重的叹了声,还不等众人多问,就已说出当前的问题:“这沟渠咱们是挖不得了,这土吸水,水流不下去山啊!”

    众人纷纷愣住,张大嘴“啊”了声。

    其中大多数都是在山上忙了很多天的汉子,他们脸上满是不情愿的神色。

    一个中年汉子语气略带着急,不甘心问道:“里正,咱们就不能想个法子让水流下去吗?”

    林大海毕竟不识字,肚子里没墨水,能当上里正也是因为为人厚道又处事公正,被村民推上去的。

    他脑子里想不出好法子,摇了摇头:“这也怨怪我,没提早让人看看这条路,这下让大家白费工夫,本来想着挖沟渠既能防旱,也能随时让田多吃些水,庄稼长得更饱满,咱们不用再祈祷老天爷下雨,谁知……唉。”

    “里正,村里人又不住山上,哪知道这里挖不成沟渠,不怪您!”

    “里正,要不咱们换条路改道挖?俺记得从这里往西边去,走上二里路,那地的土不长这个色,许是能挖沟渠,就是树多石头多。”

    “树多石头多那有啥的,就将拦路的树通通砍掉,大石头搬不走,大不了一点一点的凿了!”

    林大海听了又是摇头:“咱们现在这条路是最好挖也是离村田最近的一条路,坡也不是很陡,不用怕大家用力太大摔滚下山。”

    “这里没大石头,碎石也少,凿坏不了农具。农具可是大家祖祖辈辈的吃饭玩意,可不能折在这里。”

    “这里树之间隔的也远,有地方让咱们挖。换路砍树这事不成,树几十年才长的这般高,咱们不能为了挖个沟渠,就去砍掉山上的树。”

    林大海脸上满是凝重,“我且告诉你们,山上树少了,山神大人可是会发怒的。”

    村民里一个年长老翁,闻言,记起了二十几年前小河村砍树木卖给南方商人挣银钱的事。

    小何村在大坛村的东边,两个村子隔着十里路途,同样挨着隆山,但人家小河村有从隆山上流下来的河流,庄稼长得比大坛村更高些饱满些,让大坛村的人很是羡慕。

    砍树这事导致隆山上出现大片大片的树桩,引得山神大人发怒,参杂着无数巨石的泥浆铺天盖地袭来,压死了小河村十几个人,地里的庄稼也全都被压坏了,山神大人的怒火才得以停歇。

    当年县衙特此下禁令,不许靠山的几个村子私下砍山上的树,大家伙烧的柴火都是打树桠捡的,谁敢私下砍树就拖去县衙打板子。

    “里正说得对,可不能砍山上树木,你这个混小子,没脑子就别胡想!”老翁喘着气,重重拍了下他儿子,也就是提议砍树的年轻汉子肩膀。

    年轻汉子吃痛,捂着疼的地方,哎呦一声,知晓自己说错了话,缩着脑袋不再说了。

    林大海又说道:“耗费大家几日时间,挖沟渠也没工钱,村里就你们愿意跟我来山上,实在对不住…”

    底下众人一听这话,开口打断:

    “里正,都是村里的人,这事不是大家伙该做的吗?”

    “是啊是啊。”

    “正巧俺在家也闲,来山上帮衬,正合心意。”

    “这挖沟渠引山上的水下田做不得了,那咱们要不在村里荒地挖口大塘,然后存上井水?”

    “你想个啥嘞,这天一旱,那大塘不也旱掉了?”

    “那咱们之前挖沟渠有啥用?”

    “你不懂吧,山上泉眼是一直都出水,不受旱的!”

    林大海拍了拍手,见几个说话的村民安静下来后,他咳了两声道:“暂且先回去吧,等明日在祠堂召集村里所有人一起想法子。”

    他从石头缓慢跳下来,踉跄一下后,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下,顺着力道低下头去,见是个矮豆丁,揉了揉矮豆丁圆乎乎的脑袋,笑着道:“虞儿,怎么了?”

    林思虞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甜甜一笑,用软乎乎的小气音道:“大爷爷,虞儿有个法子。”

    还没等林大海问,站在人群后的王根生就冷哼一声:“嘁,一个小娃子懂个屁,这么多大人都没法子,偏生你就有?这里可不是你来过家家的地方,想玩回家去玩!”

    人群中几个人听到这话,也是直点头。

    对啊,这三岁小娃能有啥好法子?

    这不是胡闹吗?

    林大海瞥了王根生一眼,沉思片刻,眼睛看向林思虞:“虞儿,你说。”

    林思虞坦然直言:“大爷爷,咱们可以架管子。”

    “管子?”林大海听到这话又沉思起来。

    说起这个,他突然想起自己年纪尚轻时,在府城服过三年徭役。

    当时修缮城中地面时见过一种陶管,里面能装得下两三个人,听人说在地里放上它,能将城外的水运到城里水仓里,也能排走城内的污水。

    但,

    林大海皱起了眉,踌躇道:“虞儿你说的管子我见过,是一种陶管,但那是府城或京城才有的,咱们这小县城就算是有商户卖,价钱也不低。”

    周围村民有认识陶管的,也有不认识陶管的。

    认识的老翁道:“对啊,那陶管价钱不便宜,之前县里就来了一户大户人家,在县城外立新宅院招短工扛管子,我见那管子管口拳头大二尺长,听小厮说要五钱银子一根呢!那宅院足足用了三百来根!”

    不认识的其他村民一听:

    “五钱银子一根?”

    “这也太贵了,我家八张嘴半年的嚼用也是这些。”

    “这员外老爷家财也太丰厚了!”

    王根生讥讽:“我就说了吧,这小娃的话听不得,还管子,村里买陶管得需多少银钱?这钱谁出啊?反正老子不出!”

    人群中几个家里拮据的村民也是低下头抿住了唇,满脸窘迫,他们也不想出银钱。

    林思虞唇角微扬,稚嫩小脸上满是自信,摆摆手:“不不不,这管子不花钱。”

    接着伸出食指,指向马氏和春花离去的方向:“那边不是有管子吗?”

    林大海望向那边,先是疑惑,几秒后眉头舒展,恍然大悟,跺下脚叫道:“对啊,咱们这隆山上不就有管子吗?”

    其余人云里雾里:“里正,你在说什么管子?”

    林宇桑眸中划过了然之色:“是竹子!”

    “竹子?”

    “哦对,竹子是空心的!”

    “但此地离村田那么远,得需要多少竹子?官府让砍吗?山神大人会不会发怒?”

    经常伐竹编些竹编的村民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竹子它长的快,你将它砍了,一日后它长的比你还高!”

    林大海满脸笑意:“虞儿这法子好!而且砍竹子的活比掘土轻松,就是需要找些人将竹子砍成两半,挖空里面堵着的竹节。”

    “里正,这事我来!”

    “我也可以,这也没啥难的。”

    王根生撇撇嘴,翻下眼皮:“说得轻巧,这山上这么多野兽鸟虫,将架好的竹子撞倒了咋办?”

    村民们一听,挠起了头:

    “对啊,咱们这一路走来虽然没见到过老虎这种猛兽,但野兔山鸡之类的确实有的,被它们撞倒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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