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小户女致富日常 > 第 63 章 解决

第 63 章 解决

    骡子嘶啼两声,鼻中喷出气体,已然吃个八分饱。

    许氏见它安顺下来,视线转向林思虞,问道:“虞儿,你方才想说什么?”

    林思虞正凝神思索,听见许氏问她,收回目光道:“娘,虽说那人今日出现帮了咱们一把,但他给我的感觉,总让我觉得他是笑里藏刀,别有所谋。”

    还有…那小厮的眼神也是满是施舍。

    许氏明白那人指得是杨家主,四下望了望,将林思虞拉近身边,蹲下来小声回:“娘信虞儿所说,但这话切不能再说给旁人听,叫人指责咱们家忘恩负义。”

    林思虞点头:“我知道,娘。我想明白了,且不说他们来得那般巧,他家小厮还跟死者家有关系……那死者的爹娘我看得真切,定是心虚,说不定是私下里受人指使。娘和苗婶婶去取骡车时,我和余婶婶遇上了庞捕头几人,我便旁敲侧击,从一官爷口中知晓了那死者家住在哪儿。”

    许氏先是思考,认为此话有理,又扬眉,女儿竟还做了这事?

    只听眼前小人口中继续说着:“见那死者爹娘面貌,不似家中有财,娘,咱们可以托人关切着,见他家近日有没有突生一笔横财。”

    许氏笑着说好,又问:“那虞儿觉得那人帮咱们所图谋什么?”

    “那人话中不离张家不离沈姑婆,”林思虞想了想,“许是想从帮咱们这事上和沈姑婆她们家多些来往。且他口中的雯儿,就是那日来拜访姑婆她们的富家小姐,那杨雯儿对咱们可说不上热忱…醉仙居…似乎也卖包子来着……难道……”

    许氏听懂了女儿意犹未尽的话,叹道:“眼下并无证据…平日咱家也没在市集里树敌,今日倒了大霉,听你这样一说,若是真的……”

    “唉,倒是借了你沈姑婆家的光,今日她老人家又随芸儿来帮咱们,过几日,咱们去她府上拜访一番。”

    林思虞又点点头,沈姑婆一直想要她们母女再去家中叙旧,她娘却担心沈姑婆又送一堆礼物,不肯去,推辞了好多次龚嬷嬷递的话。

    “也好,娘,不如咱们先去买些梨子,我想着再为霜姐姐做些止咳梨膏。”

    许氏想了想,市集上就算有卖水果的,也是不新鲜的果子或者寻常野果,应道:“成,娘记得这条街的尽头好似有家卖水果的铺子,咱们去瞧瞧,顺便买些吃食去看望下阿素。”

    索性市集里托人看顾着,离闭市还有些时间。

    林思虞爬上车,见骡车有些乱,怕被偶尔下来去后院疏通筋脉慢走的阿素看见后担心她们,在许氏缓慢驾车的时候收拾了起来。

    刚才忙着想别的,倒将车里的一片狼藉给忘了。

    将残渣装进桶里后,变干净的车面上已经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破碎的笼屉倒是叫人生了苦脑筋,林思虞想了想,决定见招拆招。

    没抱住摔了笼屉和被抓去县衙搜寻“毒物”破坏笼屉相比较,还是前者轻些。

    等买了几斤梨子和一些适合病人吃的温软吃食后,到了医馆下面,许氏跟站在门前的一名医徒打了招呼,将骡车从小门进去停在了医馆后院。

    停好骡车,母女俩直直冲着楼上房间去。

    “阿…”

    “素。”

    说出的话悬在半空,见屋内空无一人,且床铺已被收拾好,林思虞心一紧,跑去隔壁房间。

    许氏跟在后面,门被推开,一样是空无一人且床铺被收拾好。

    “这……”许氏哑然。

    林思虞走进屋子,这间屋子是阿素的爷爷住的,比阿素的房间多了一张小桌。

    此刻小桌上放着一块平日里并没有的石头,石头压着一张揉捻不平的黄纸,纸上还有些药粉渣,是用完药剩下的。

    许氏两三步跑过去将纸拿过来,母女俩一看,眉毛皱起同样的弧度。

    只见纸上写着两行清秀字:“后会有期,勿要挂念。”

    纸上的字是用和了水的黄泥写的,现在已经干透,想必已经离开许久。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离开了?”许氏喃喃道。

    “用了张大夫的药,阿素的腿昨日才刚好,况且阿素的爷爷如今也不是能被好好照顾的人……”林思虞面上十分担忧。

    阿素的爷爷伤得很重,被救回医馆的第二日,她们来看望时就从张大夫口中得知,阿素的爷爷伤到了脑子,已经变得痴傻且生活不能自理。

    “这孩子……”许氏皱眉,“也不知何时离开的,幸好昨日娘给阿素带的一身男娃衣裳她穿走了,也幸好娘在那衣裳里绣了小包装了银钱备着。”

    林思虞抿唇,将纸收起来。

    阿素爷爷穿的衣裳是她爹的旧衣,阿素穿的是娘为哥哥赶制还未来得及穿的新衣裳,这年头在外流浪,男装示人可比女装示人安全些。

    “早知当日,娘就该多付几日住宿钱!”

    “娘,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咱们下去问问。”

    许氏也没什么别的想法,扫视一眼屋里没剩下什么后,随林思虞下了楼。

    母女俩从医徒口中一打听,这才得知阿素是一个时辰前出去了一趟,但医徒说他也出去送了一次药,并没有看见阿素带着她爷爷出去。

    药草柜前站着的抓药医徒倒是一抬眼开了口:“我倒是见她带着她爷爷走了,因为银钱已经付完,我拦了一句便没再多问,就在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

    按时间来算,那时她们还在县衙里,也来不及阻拦。

    林思虞低下脑袋,又听第一个回话的医徒问:“我记得你们家是在市集卖荷花粥的林记对吧?我去送药时听路过的人提了几嘴,说林记的包子吃死了人,被抓去县衙里了?”

    *

    县衙里一条逼仄狭窄的巷子里,一个面相和善的妇人提着桶水,慢步走在前面,时不时看向身后。

    在她的身后,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搀扶着一个同样瘦弱的身影颤颤巍巍地跟随着妇人的脚步慢慢走着。

    妇人拨开杂草,打开生锈铜锁,进入了一间墙体掉渣的屋子,接着放下水桶后道:

    “屋里只有床和板凳,还有几张草席,看你们可怜,且屋子也许久不住人了,我也不夸大说多好,就收一月一钱银子吧。”

    “啊啊。”矮小小人使了个手势,从身上摸出提前串好的银钱。

    “那我可走了?家里没水井,若是想要喝水,便出了门朝东拐上两条巷子,那儿有官府挖的水井,不收银钱,就是排队的人多,需要早些去。还有茅厕,是西边那间小屋,用几块砖搭的,眼下可能是松了,你们若是要用,记得换一换砖头。过会儿啊,我给你们送木盆蜡烛和两床被褥来,不过要押钱。”

    等妇人收完钱嘱咐完走了之后,矮小小人双腿一颤坐在地上,被搀扶着的老人也跟着一屁股摔坐下来。

    见老人面上没有露出疼痛表情,反而是咬着苍老的手指好奇地看这儿看那儿,矮小小人松了口气。

    片刻后,她站起身来将破旧的屋子打扫了一番,在床上铺上草席,将有些昏睡的老人扶了上去。

    等哄睡老人后,她解下身上的包袱,说是包袱,其实是用她的露胳膊旧衣裳系上了口子。

    包袱里装着几团粗一点的常见色丝线,这是她花了五十文买来的,坐在一旁板凳上,她安安静静地打起了络子。

    她已经算好了,除去丝线本钱,每日不吃不睡打十个就能挣十文,打二十个就能挣二十文。

    算了算欠下的银钱,小人咬住嘴唇,要做好多好久。

    想到今早看到的听到的,一时失神,络子打了结,她慌忙地解开。

    今日已经连累到了她们,自己已无脸面再见她们。

    自己果真是个灾星。

    忍不住摸了下右手腕上的红绳手环,阿素这般自嘲想着。

    此时,与此地隔了大半个县城的街道。

    解释完自家是被无辜连累的,母女俩擦擦额头,牵着骡车从医馆小门出去。

    “县里这么大,该如何找?”许氏不禁叹了一口气,“幸好从那件事发生后县里便开始严抓拐子,如今也算安全,咱们不用担心阿素被拐走。”

    “娘,阿素既然留下纸条走了,就是不想让我们再去找她们,”林思虞有些生气,怎么能不顾身体就突然离开呢,“暂且先这样,硬是找也找不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了。”

    听见女儿嘴硬的话,许氏无奈地摇摇头:“不说了,咱们去市集吧。”

    比起之前来说,阿素和她爷爷有银钱傍身,想是也没什么问题。

    *

    又过了三日,天刚蒙蒙亮,骡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着县里奔去。

    苗氏坐在车里打着哈欠,车身一颠,她猛地被路边荆棘窜出来的长条一抽脸,冷不丁清醒过来,伸出脑袋冲着在后面成了小点的荆棘啐了一口。

    刚想要骂出口,就见对面坐着的余娘和林思虞脑袋一点一点、正朦胧胧地睡着,只好小声哼哼起来。

    “苗嫂子这是咋了?”坐在前面驾车的许氏转了下头,小声问道。

    “被那枝丫打着了,没事儿!”苗氏挥挥手凑过去,“那个,许妹子,你家都支摊这么久了,我想打听下,你可知晓县里有什么适龄好儿郎?”

    许氏讶异:“苗嫂子,你不是……”

    苗氏笑道:“我是没闺女,可我娘家有侄女啊,我大侄女巧巧如今长得可水灵了,我这个做亲姑姑的就想给她找个好夫郎。”

    “唉,可惜我俩儿子都年岁小些,若不然真想让巧巧做我儿媳妇!话说回来,许妹子,我倒想问问你,芸儿那庄县里的婚事可是如何了?是不是马上就要嫁过去了?”

    说着说着,苗氏便撇撇嘴,这吴香香,前不久还显摆自己闺女要嫁县里住青砖瓦房了,近日倒是啥也不说,她随口问一问,那吴香香还使脸色给她看!

    许氏一听苗氏问这个,打起了马哈:“芸儿还未及笄,哪能这么快。”

    “这样啊…”苗氏眼睛转了又转,“许妹子,你和吴妹子可是亲得不行的妯娌,你可听她说起过县里旁的好儿郎?”

    “二嫂没提过,再说了,这事儿咱们住村里的哪能知晓,苗嫂子若是想要打听不如去找县里几位冰人问问。”

    “那也成。”苗氏又搓搓手,语气讨好,“许妹子,我这也做活几日了,看着咱这生意好得很,虽是因前几日那事让咱们林记这两日……嘿,即使卖得速度慢了,也是能在闭市前半个多时辰之内卖完的,那个……”

    许氏用右手捋捋吹乱的头发:“苗嫂子想说什么?”

    苗氏笑得乐呵:“我就想着咱们若不再加卖几笼?多卖几百个?”

    “这……”许氏偏头看她,“多几十个也就罢了,一下子加这么多,怕是忙不过来。”

    话落,许氏在心中算了下,家中存的藕粉愈发少了,等卖光了,活少了,倒是可以再卖多些包子。

    不过她们林记确实因为“吃死了人”一事,包子卖得慢,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不能加量的。

    苗氏想要的就是这句话,接话道:“许妹子,忙不过来就再找个帮工呗,我侄女巧巧手脚勤快得很,你若是要招帮工不如用我侄女,可好?”

    这样,也能多存些嫁妆。

    许氏笑了笑:“这个先不急,眼下我还没这想法,再说,招工这事村里还有不少人等着呢。”

    上次招帮工太仓促,时间紧,村里一多半的妇人都错过了,其中可不少在她耳边嘟囔的。

    “那好吧。”苗氏有些可惜地叹口气,坐回了原位。

    一时间安静下来,没过多久,城墙和城门从视线里冒了出来。

    进了县城,未免撞到人,可不能车速太快。

    于是许氏慢慢地行进,林思虞坐得腿酸,下了车走在一旁,苗氏余娘也下了车走着。

    等再进了市集,几人却看见挨着市集口的羊家夫妇的摊位不再是空荡荡,反而垒上了新的土砖泥灶,一口铁锅支在里面,铺蓬也重新架上了。

    看见外面放置的四五个大笼屉,再看看在泥灶口背对着几人、蹲着生火的汉子身影。

    苗氏第一个坐不住了,冲进去问:“县衙不是说了,不允你家三月内做包子营生吗?!怎地如今支炉生火了?!”

    她之前看见这好位置却空荡无人支摊,便问了旁人几句,也得知了更清晰的羊家被判罚的事。

    同时苗氏她也知晓了许妹子家还和这姓羊的扯过头花,之后便没忍住将此事说给了村里几个妇人听。

    村里也有从大鱼村嫁过来的妇人,一堆人凑一起,听那妇人说了好多羊家的事,什么逼死儿媳、淹死刚出去的孙女的,好不让人唏嘘。

    想到这儿,苗氏嫌弃地看着汉子背影。

    汉子耳朵一动,转身站起来,脸上有几个灰印,皱眉解释:“这位娘子,我不是那姓羊的。”

    说完瞥见许氏和林思虞,他顿时憨笑起来,上前走了几步。

    看见汉子眼熟的面容和别扭的走路姿势,林思虞想起来眼前走过来的汉子便是当日状告冤案的跛脚汉子。

    果然,跛脚汉子对许氏说:“真是许久不见了,上次真是多谢这位许娘子了。”

    许氏见停下来的骡车占了一半的路,让余娘先拉着过去自家摊位后,礼貌笑着回:“哪说什么谢不谢的,今日这是……?”

    跛脚汉子眼睛有光,挠头道:“这不是我家那案子已被查清,羊常夫妇已死,典史大人就将羊家租的摊位判给了我,我领了赔偿银钱,无事可做,想着捡起老手艺,卖卖包子……”

    说着说着,他不好意思结巴了起来:“这……我……我,这位娘子放心,我不卖你家的馅,我我我只卖韭菜肉和鸡蛋馅的…我这也是因为你家才有机会翻案…我这…”

    许氏摆摆手:“你也是要讨生活的,凭本事挣银钱,也没对不住别人的地方。”

    支摊不久了,之前她会担心旁人抢生意的心思也跟着消磨掉了。

    客人想吃哪家,她家也管不着。

    只要不缺斤少两,做好自己吃食,早些晚些都能卖掉。

    林思虞也是这般想的,跟着点点头。

    苗氏也听出来了,想起上次在狱中看见的羊大婶,她这才将跛脚汉子和之前听见的事串联起来。

    心里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之前市集里没了羊家,就林记卖包子,想吃的自然会来买,这日后来了家新的……

    生意会被新包子摊抢走一些?

    摊上不忙或是包子卖得慢,那她方才跟许妹子提的加量招新帮工一事还有苗头吗?

    她侄女咋办?!

    苗氏狠狠冲着地跺了一脚,越想越气,扯过跛脚汉子的衣领,语气不善道:“你这人怎地这般?!我听你这说的,似乎很感激许妹子,那凭啥来市集里卖包子抢许妹子家的生意啊?!什么人啊?!”

    跛脚汉子也是多年吃苦,身材清瘦得很,一下子被扯过去得了劈头盖脸一顿说,他涨红了脸,又结巴起来:“对…对不住,我…我我马上走!”

    许氏拉过苗氏,饱含歉意道:“我没这个心思,这位嫂子性子直白,你别放在心上!”

    “没,没事儿,”跛脚汉子依旧红着脸,不敢看几人,“我…”

    林思虞眼见气氛尴尬起来,又见周围停了两三个看戏的摊主,庆幸此时市集还没张罗起来,没几个客人逛。

    “这位叔叔,你先忙活吧,该卖就卖,不要心里难受,多挣些银钱养活家里人,想必叔叔的爹娘泉下有知也会替叔叔开心的。”她劝道。

    “爹娘…”跛脚汉子眼睛红了起来,重重点下头,接着又有些羞涩,“因着家中那事,我还没有媳妇儿…不过,我会挣银钱攒聘礼!”

    苗氏瞅了一眼他,暗暗翻了个白眼,又是跛脚又没几个银钱的,谁家会将闺女嫁给他?

    已是耽误挺久,与跛脚汉子说了几句话后,许氏拉着苗氏沿着路回了自家摊位。

    林思虞临走时,见跛脚汉子没准备水,好心告诉了他哪里能买水,得了跛脚汉子几声道谢。

    这事随便问一问就能知晓,林思虞摆摆手,等她回到自家摊上时,摊面已经准备好了大半。

    趁着市集还没来人,几人开始包包子煮汤烧水。

    村里的谣言村民们得了利益不红眼后便不再有了,市集中的谣言力度虽小却依旧在。

    银钱使人趋之若鹜,即使没有动手使坏的,也有动嘴说几句的。

    这三日以来,林记生意明显没之前好,纵使再三解释,也有人害怕得不敢再来,同样的,也有人起了别的心思。

    例如前日就有两名客人问林记讨要医药费,说是当面看见人死了,受了惊吓花银钱熬了不少安神药喝。

    那两名客人还专门找面软嘴软的余娘说,堵的余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林思虞当场叫了市集小吏来管,此事她们林记也是受害者,没有任何律例说她家要赔偿旁人,那两名客人当场落荒而逃。

    其中一人还心中生了怨,昨日又带着家里人来她们摊前闹事,被小吏抓住数落一番,罚了搅事银钱。

    今日,林思虞又一次看见他来了,他带着他媳妇,就站在对面两个小摊的夹缝里,一起大声交谈,意思就是林记吃死了人。

    林记的忠实顾客齐三今日也来了,他看不下去,上前就理论:“你们这两人,县衙早就发了公告,都贴在公示榜上了,是那人不能吃鱼,非要来林记寻死!眼睛瞎便去找大夫治治!”

    那生怨客人依旧不依不饶,又是嚷嚷就是死了人又是嚷嚷不陪他家银钱的,客人媳妇也是用指甲抓向齐三的脸。

    齐三自是不打女人,挨了一脸指甲印,口中各种输出。

    许氏刚要上前帮忙,就被苗氏拦下:“许妹子,我去骂!你在这包包子!”

    几分钟后,巡街小吏听见动静跑过来制止,了解情况后,又罚了那生怨客人搅事银钱,顺带着赔齐三医药钱,苗氏和齐三则被训了一顿。

    等小吏离去,那生怨客人带着他媳妇恨恨走了,丢下了一句“狠话”:

    “我呸!日后我才不要来你家吃包子!什么狗屁包子,难吃!”

    经常过来吃包子的赵二倒是认出他来:“我呸!一月也不来吃几次的人,每次来也就买一个,当谁稀罕你?!”

    那生怨客人哼了声,跑去跛脚汉子的包子摊前,丢下银钱买了两个三文钱的包子,跑回来,咬了一口大声说:“日后我就买他家的!这味道更好!”

    跛脚汉子听见了,一时面上窘迫,不敢看林思虞几人。

    生怨客人见林思虞几人里没人搭理他,气呼呼地走了。

    路过的人中有人听了他的话,去买了跛脚汉子的包子尝尝,点点头,觉得口味还不错,银钱还更便宜。

    也有好事客人认出了跛脚汉子,一时之间,“被老羊冤枉”“父母被迫双亡”“生活凄苦”等buff套在了跛脚汉子身上,他的生意瞬间好了起来。

    常来林记一买就是一笼屉的船家中也有两个想换换口味,拐去跛脚汉子的摊上买包子。

    感受到卖包子速度比前两日还要慢,苗氏埋怨道:“我就说了,他抢咱家生意!忘了恩的家伙!”

    许氏摇头:“苗嫂子,终归到底他那案子也是典史大人解决的,关我们何事,‘恩’这一字也说不上。”

    林思虞安慰道:“等这几日风头过去了,生意也会好的,咱们不是能卖完吗,不要再说这个了。”

    余娘拉住苗氏,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苗氏抬了一眼,耷拉下肩膀来继续擀皮去了。

    蟹肉小笼包味美鲜香,卖了几天除了常来的吕大管家会买之外,也有试着买个尝尝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其勾走了肠胃。

    蟹肉小笼包价格贵,能买得起的都是小康之家,心思通达,既然林记已经洗清冤屈,就不会受这谣言干扰,依旧出手阔绰。

    价格贵的反而卖的最快,因着有人传那人是吃了鱼肉包子死了,鸡肉味包子销量后来居上。

    多亏林记积攒的客源,临闭市前一刻钟,终于卖光了所有包子。

    等一行人回到村里,和苗氏余娘告别后,母女俩寻着自家那条路回去。

    这一拐进那路口,就见老屋门前堆了大大小小的竹箱木箱和包袱。

    小陈氏满脸高兴地抱着被褥出来,一看见许氏和林思虞,瞪了一眼将被褥放进竹箱里。

    之前虽然她默许了王翠兰和朱氏造的谣言,但她没说给旁人听啊,自从许韶韶开始收菜后,村里人看见她陈雪花就说她妒忌妯娌造谣!

    什么玩意儿?!关她什么事?!

    再说了,这许韶韶自己就是个狐媚子,也不赖别人说她!

    哼哼两声,小陈氏转身离去,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语气止不住的显摆:“呦,三弟妹是不是很疑惑啊?想知道我们家这是要做什么吗?”

    “不想。”许氏直接拍了下骡子要走,林思虞站在车上冲小陈氏做了个鬼脸。

    小陈氏顿时拉下脸来,又笑起来忍不住炫耀:“喂!三弟妹听我说啊!我们要搬去县里住了!”

    许氏停下车来,皱眉道:“搬去县里?”

    “轩儿已经过了县里私塾的考究,日后就要去县里读书了,不用待在这破地方,还有啊,私塾的夫子对我家轩儿很是满意,特意赠了一套价值五两银子的笔墨!那夫子可是举人!举人!”

    小陈氏一脸得意,摇头晃脑起来。

    “轩儿的亲事也定下了,卢地主的二女!家中万顷农田,还和主薄大人家沾亲带故!卢地主怕轩儿在私塾中待不惯,特意送了一座县里的房子让轩儿住着!轩儿很是孝顺,让我们这做爹娘的也跟着去住,唉,日后见不到三弟妹,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林思虞问:“那奶奶呢?奶奶去吗?”

    小陈氏笑容僵在脸上,咂了咂嘴说:“娘啊,娘说了她不去,她要看地看屋子。”

    又找补:“可不是我们不孝顺啊!日后等爹回来,我和夫君便将他们二老接去县里住!”

    得知了想要知道的,林思虞和许氏默契的不再理小陈氏。

    看见抽身就走毫不留情面的母女俩,小陈氏生气咬牙,冲着二人背影大声道:“哼,我可要买几把新锁挂上!可不能让‘偷子’趁机进我家偷东西!!!”

    *

    一轮明月悬于天际,四周安静地能听到老屋门前林宇松和小陈氏搬家要离开的谈笑声。

    林思虞学完字,从哥哥的小房间里出来,听着耳边细碎的读书声,她蹲下身来,摸了摸毛毛的脑袋。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久违的归属与寂静。

    不知秋江那里的月色,也如大坛村头顶上的一般吗?

    “砰!”

    隔着院墙,一声极大的撞击声和砸碎盘子声响了起来,接着是她大堂姐和二堂姐的惊呼声。

    林思虞忙不迭地跑去屋里拉着许氏出了门,等母女俩跑到隔壁家门外,吴氏正扯些嗓子让要来凑热闹的小陈氏离开。

    几人打了个照面,吴氏看见母女俩,笑着将二人拉进来狠狠关上门。

    “二嫂,方才听见动静,这是咋了?”许氏忙问道。

    吴氏揉着酸痛的大腿,边走边说:“方才我太激动,拍了下桌子,谁知那桌腿松了,桌子一下子就被我拍坏了,桌上的盘子砸了下来,菜也沾了土!”

    她嘟囔:“我这连饭还没吃呢!这孩子爹,出发之前也不修修家里的桌腿!”

    许氏笑道:“过会儿我给你拿几张韭菜盒子吃,今晚做了许多还剩了不少。”

    “那成,快快进屋,我有话要说。”

    等进了堂屋坐下,林思芸和林思梅正好收拾完桌子和地面,也搬了把板凳坐下。

    林思芸目中忧心又期待,林思梅不知情况,眼睛来回看。

    林思虞和许氏则紧紧看着吴氏,看二伯娘(二嫂)这个样子,再算算时间,大概率是那男子和外室的事了。

    想起今日一整日发生的事,吴氏喉间窜上一股痒意,猛喝了一大口水后,气道:“我和葛冰人这几日常在县里蹲守,却始终没发现什么,偷偷找他家几家邻户问,还是那些夸人的旧话。葛冰人都有些恼了,说我‘浪费工夫,不想将女儿嫁出去就别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我听着这话都快气死了!”

    “然后呢?娘你在说什么?”林思梅满脸问号,冰人?蹲守?她娘这几日去做什么了?不是说她那心肠坏的继外婆病得快死了,去照顾了吗?

    “瞧我,净说些废话!”吴氏拍了下脑袋,“然后,那葛冰人便不愿和我一同去了,我就自己蹲守到黄昏,刚想要走,正巧碰上了!样子好不亲密,还去了小医铺看肚子,那地方可偏僻得很,哼,那也是,不然叫人瞧见,那下流胚子该如何解释!我趁他们去了后院按摩孕肚,便装作焦急样子冲进去,问那小医铺的医徒抓的什么药,那医徒不告诉我,我就说我儿媳妇也是怀了孕,想吃些补药,一番下来,那医徒拿着那方子抓了两份药,一份给了我,一份留下来说是给那二人!可真是废了我的银钱!整整二钱银子!”

    听见吴氏的咬牙声,许氏安慰她:“银钱还能挣,能知晓这个,就是成功一半。”

    “是啊,银钱还能挣,我的芸儿可就一个!”吴氏揉了下气红了的眼睛,“趁着他们还没出来,我跑去葛冰人那儿,等再回了小医铺,碰巧看见他们二人出来,虽有夜色遮掩,但怕被发现,葛冰人便拉着我买了兜帽戴上,等接近他们后,葛冰人可是瞧得真真的,那亲密样儿可抵赖不得!”

    “葛冰人自觉对不住我和芸儿,想要摘下兜帽来立刻当面回绝亲事,我想着虞儿说的那外室是逃奴,便拦下了她,随后那下流胚子和外室去了他们窝藏的地方,”吴氏冷笑,“可真是急不可耐,那外室还怀着孕,便行那鱼水之欢之事!真是廉不知耻,我……唔!”

    “二嫂!”一听令人羞得不行的词,许氏变了脸色,连忙捂住吴氏的嘴巴,“孩子们都还在呢,你说这做甚!”

    林思芸低头羞红了脸,挨着她坐的林思梅没听懂吴氏最后的话,她眼中闪烁着怒火,听见外室和姐姐的名字,已是明白个大半。

    林思虞坐在高板凳上装作不懂的样子晃着腿。

    “我这不气上脑了……咳咳。”被松开后,吴氏咳了两声,“接着我就和葛冰人去了县衙告官,告知了那外室的样貌,官爷一查,便知那外室是哪家的逃奴。我和葛冰人领着官爷们去那地儿,一抓一个正着!”

    “哼,果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下流胚子口中抵赖,说是那外室勾引他,和他并无关系,想要消了那窝藏逃奴的罪名!那外室也不装了,将所有事全都吐露出来!估摸着之前那下流胚子瞧着她软弱听话,如今见那外室如此‘心狠’,脸色变得那叫一个难看!可把我高兴坏了!”

    吴氏哈哈大笑两声,又啐道:“死东西还爬过来说他是我女婿,让我作证,我直接两个大嘴巴甩过去!臭不要脸的东西!”

    许氏连连点头:“真是一解心头之恨,若是我在场,也要抽他巴掌!”

    吴氏的脸色先是畅快愉悦,又突然低落下来,扯过林思芸一把抱住,哭道:“我的芸儿!娘对不住你!娘真是瞎了眼!”

    众人没说话,屋里充溢着吴氏的哭声和吸鼻涕声。

    等吴氏平缓下来后,她放开林思芸摸了摸脸颊,眼神温柔,接着眼神移开,狠狠瞪向那被挪到墙边断了腿的桌子,仿佛断腿桌就是那骗婚男子。

    她切齿道:“果真让虞儿说对了……他就是存了那坏心思!那外室吐露得一干二净,那臭不要脸的就是要害死我家芸儿,让那外室替了芸儿,从此远走高飞!”

    “哼,一番搜查,窝藏屋子的茅厕砖板之下竟是存了一箱子名贵珠宝!听官爷说是宫廷赐物,价值千金!我说呢,那贱男人为何要窝藏逃奴,原是存了那心思,又舍不得孩子,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狗东西一条路吃到黑!”

    “总归是事了了,”吴氏吐出一口郁气,“窝藏逃奴虽不致死,但也要拍上几十大板!何况他家想要害人,牢狱之灾也是有的!”

    话落,吴氏又哭了起来:“若不是得老天爷庇佑,让三弟妹和虞儿看见,我还被瞒在鼓里,接着开开心心的将芸儿嫁出去,之后就是在不知情下彻底失去我的芸儿!!那外室说,要将芸儿的脸刮花,伪作溺死,担上那逃奴名头被裹了草席丢去乱葬岗!”

    “二嫂,”许氏眼眶也酸涩起来,“就当是一场噩梦,日后咱们擦亮眼睛,好好地替芸儿寻个好儿郎。”

    “娘……”林思芸握住吴氏的手,“女儿的亲事先不急,你不必忙着这事,我……”

    吴氏摇头:“不,我一定要寻门好亲事给你,你们那继外婆总是想着让你嫁给你蠢表哥,我之前借着已说了亲推脱掉了,若是让她知晓亲事没了,定是又来烦我!”

    “娘……”

    “娘,明日咱们一同去槐花巷将他家闹翻天!”林思梅憋不住了,枉她之前还觉得未来姐夫人不错,呸,已经不是未来姐夫了,他就是个渣滓!

    吴氏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二嫂,天色已晚,我和虞儿先回去了,你们母女几个好好说说话吧。”

    “三弟妹,虞儿,多亏你们!”吴氏站起身来,一脸感激,接着匆忙出了门,几个呼吸之后回来,手里提了个篮子,“这鸡蛋拿去,明日我再给你们买些旁的,可得好好谢谢你们,若不是不想让人笑话,我真想买些炮竹炸一炸庆贺一番!”

    许氏推托:“这鸡蛋我不信,二嫂,你这就见外了,芸儿是我侄女,是虞儿亲堂姐,我们是一家人,帮芸儿是应该的,你再这样,就不是将我们当家人。”

    这话极有理,吴氏只好放下篮子。

    大堂姐的事情落了地,林思虞彻底放下心来,抱了抱两位堂姐,随许氏回了家。

    *

    时光沓沓而过,半个月的时日很快过去。

    这些时日里,林记的生意比那日好了些许,一些老顾客还是忍不住回来了,新顾客却是少了许多,生意没刚开始卖包子时火热。

    队伍最长时不再是从摊前排到市集尾,比之少了一大截。

    昨日,林思虞又‘碰巧研发’出了新口味——白芦笋虾仁馅包子。

    白芦笋是五六月份的时令蔬菜,口感鲜嫩,清爽甘甜;虾仁切成三段,一个包子里有七八段左右,口感爽滑弹牙,营养丰富,两者中和起来,味道格外美味。

    一番商讨,为了好算钱,定价同样五文钱一个,撇去本钱,一个白芦笋虾仁馅的包子能挣两文钱。

    为了更加吸引客人,包子的模样不再是传统的圆形包子,林思虞特意包成了麦穗包,一个个蒸出来肥嘟嘟形似麦穗,漂亮得紧,许氏见了直接拍板同意。

    麦穗包子包得好不好特别考究手感,许氏昨日下午找苗氏和余娘试了试,其中只有余娘包得麦穗样能有个八十分。

    苗氏包得却只有个三十分,勉强能合上不露馅料,这让苗氏心里慌得不行,生怕因此丢了活计,今日一早嘴巴安静了许多,不再问这儿问那儿,倒是让林思虞有些不习惯。

    出了新口味,许氏怕再加量摊上卖不完,于是减少了鱼肉包子和鸡肉包子各一百的量,加起来添去卖二百个白芦笋虾仁包。

    这新口味的包子也是时令包子,只卖个把月份,等白芦笋不再长了,就不再卖了。

    客人一听,立马投向新口味,想要买个尝尝,等看见如此讨巧的外观时,又掏出铜板再买两个。

    有了新包子的带动,林记小摊的生意比前半月好上不少,和刚开始差不多。

    等摊上只剩了最后一笼包子后,两个身影急匆匆地从市集口冲了过来。

    他们从人缝中挤过来,站在了摊前,摊前排队的几个客人皱眉道:“没见大伙都排着呢?!凭什么插队?!”

    二人喘着气连连抱歉,站着夹包子的余娘惊讶道:“里正?还有吴嫂子?”

    吴氏笑了笑,扭头跟客人解释她和里正不是来买包子的。

    里正林大海来不及说什么,绕过摊桌跑进去,又绕过两张桌椅,最后找到在吃午食的苗氏、许氏和林思虞三人。

    从县城门到市集跑了许久,年纪大的他累得双手撑住膝盖半蹲着,头上的汗水开始往下滴。

    几秒后缓下来,林大海对着明显愣住的几人,严谨些,是对着许氏和林思虞母女俩。

    他语气止不住的欣喜,一脸兴奋和自豪道:“喜事!天大的喜事!”

新书推荐: 蛊画 长公主手握屠龙宝刀 放开我我要打游戏 庶女木雕暴富记 三水和三木 驯服猫咪法则 和前任二搭后 纪·念·泽 未末·异乡人 师母带我改嫁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