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夜

    白桐尘拿走了结婚证,跟拿走了舒染染50万似的。

    她急地追在他身后,念念叨叨要账:

    “给我!”

    催得越紧,白桐尘越不给。

    舒染染来抢,他把结婚证举过头顶,害她蹦蹦跳跳伸手够。

    她一蹦,他的手就举得越高,转着圈、摇摇红包逗她。

    不知道连续失败几次,舒染染只好手攀住白桐尘另一只胳膊,企图控制住他。

    白桐尘却把拿着结婚证的手背到身后,抬高,躲着舒染染的抓来抓去。

    一个挺着胸膛躲,一个努长胳膊抓,纠来缠去,很快成为舒染染在白桐尘胸膛上滚来滚去。

    他伸手,顺势抱住了她,把结婚证抵在她头顶,掀开照片,又和现实里的她比对一番。

    被白桐尘不轻不重压着脑袋,舒染染无法离开他的怀抱。

    他的气味好闻,他的笑容和他头顶上的蓝天一样纯粹、透彻,她一时起了贪心,不知不觉在他怀里多待了几秒,微微迷醉。

    秋日晴天的微风刮过,舒染染的碎发卷到白桐尘的脖颈和颌下,扫得他心头痒软,垂眸望她,情不自禁反手捏她的脸颊。

    在掌、在怀,令他怜爱的姑娘,成为了他的妻子。

    握着她的下巴,他低头,睫毛微拢,要吻她柔软的唇。

    路边一阵刺耳的鸣笛,破碎了将成未成的轻吻。

    ——被噪音干扰,像是有人突然插队,舒染染猛地回神,推开白桐尘,脑子清醒过来:

    假结婚,别滥情,少叫男人占便宜。

    她背过一只胳膊,伸出另一只掌心,与他很有距离:

    “还我结婚证,我还要急着回老家,要钱!”

    白桐尘不悦皱眉,收好结婚证,没有打算给她的样子:

    “今天第一天放假都出市旅游,你看大街上的车堵得,这还是市区,郊区早堵到不能动了。你明天回,明天没有扎堆,路上少受罪。”

    “你先还我证件。”

    她执着,堵住他的去路。

    他把她往车边推,语气不容置疑:

    “今天不行,明天一定给你。”

    “为什么?!”

    “明天我陪你回去。”

    舒染染一怔:

    “你陪我?不需要!我只要证件,就能要回我应得的那份。”

    白桐尘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你妈我也见过,只有你自己回,这证她只当你假办的。我帮你,你要的会顺利一些。”

    她早已忘记烧烤店咬他那次,他观摩过母女吵架的全过程。

    印象中,他绝对没见过程玉霞!

    以为白桐尘故意扣她证件,舒染染急地跺脚:

    “胡扯!我妈说了,只要我领了证,就把陪嫁给我。反正不关你的事,不要你帮忙!”

    白桐尘关上车门,弹一下结婚证,很认真:

    “那你现在给家里打电话,说你领证了,听听你父母什么反应。要是跟我说的有出入,我马上不管你的闲事。”

    反正也没什么好办法,舒染染随即拨通妈的电话:

    “霞子,我结婚了。”

    为了打白桐尘的脸,舒染染开了免提,让他好好听听钱是怎么要来的。

    程玉霞正哄儿子吃饭,也开着外放,嗓门特别高:

    “放狗屁!整天像个猴子捂着羊屎蛋子发黑豆芽——你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连个男人毛都没见你攥手里,你上哪儿结婚去?找个好男人那么现成?”

    白桐尘耸耸眉,摊摊手:

    我就说吧?

    舒染染瞄了眼红彤彤的结婚证,急赤白咧回程玉霞:

    “你还不信?我明天就领回去给你看!”

    儿子顾着玩,不吃饭,程玉霞烦不唧唧的:

    “行,小姐姐!你只要领回来,我替你烧高香、磕响头!确定明天回?我买菜买饭等着你,吃烤鱼吧?放不放宽粉?”

    “先说好了,我把结婚证和男人领回去,你把我的嫁妆给我。”

    “你先从白日梦里晕蛋过来再说。”

    忙着喂二驴,程玉霞懒得听女儿说疯话,挂了电话。

    没想到舒染染次次被妈这样不耐烦对待,白桐尘收起预判正确的得意洋洋,脸上变得有点不是滋味。

    舒染染倒没拿着当回事儿:

    “你猜对了。大哥,麻烦你明天跟我走一趟吧。”

    白桐尘抬手帮她遮遮逐渐高晒的太阳,拿结婚证轻轻扇:

    “这有什么麻烦,当去海滨城市度假了。我开车陪你散散心,一会儿找个餐厅吃饭。”

    上了车,舒染染拉过安全带系上:

    “你最近也不大用海贼王给你开车了,喜欢上自己开车了?”

    白桐尘只说了句:“对啊。”

    把下半句“是喜欢和你独处”咽在心底。

    假期出城高峰,路上到处堵,只能在市区转,转到婚房那里,两人看清洁进度。

    大门口被物业挂上了红灯笼,每家每户都有,一溜望去,蔚为喜庆。

    到处都是放假的气氛,许路飞还在清理婚房的院子。

    进场家具的包装扔在院子里,乱七八糟。

    许路飞开了辆皮卡来,把包装捆扎,扔到车斗里。

    只有他一个人,忙得满头大汗。

    舒染染看了眼白桐尘,他明显心疼表弟,上前喊住在埋头干活的许路飞:

    “怎么就你自己?保洁呢?”

    许路飞转了下头,忙避开表哥,免得把泡沫箱上的灰尘碎屑蹭到他身上:

    “保洁清理完内场走了,垃圾我清理干净就行。基本家具都到场了,餐桌啥的还没来,过两天也能到。我再督促家具厂几遍,省得耽误你俩入驻。”

    不知内情的人,在郑重看待这段假婚。而她是这场骗局的始作俑者。

    舒染染有点心虚地避开哥俩聊天,躲进屋子。

    昨晚还展示在家居馆的同款,一夜之间换了位置。

    像她和他的关系,早上去趟民政局,就变成夫妻。

    舒染染打量家具,白桐尘走进来,含笑问:

    “像是不认识了是的,这不是你亲自挑的吗?”

    舒染染从家具上抬眼,望着白桐尘,有吃了块姜的热剌剌感觉。

    结婚证上的这个男人,不也是她亲自挑的吗?

    和买家具一样,仓促而荒谬。

    白桐尘走过来,拍拍她手搭着的沙发背,豪气:

    “不喜欢吗?不喜欢再换。”

    手搭在同一条沙发背上,一动牵全身,他拍,她马上感到一种震动。

    像夫妻间的牵扯······

    舒染染没有回答,低着头,走到别的屋子,三拐两拐到了卧室,看到选的那张床。

    白桐尘抱臂,倚在门口,堵住她的去路,像那天第一次来这间卧室,他同样的动作。

    她忽然有种无路可逃的错觉,眼神无可安放,只好看着面前的床。

    白桐尘建议:

    “你亲自挑的,要不要躺上去试试?”

    什么?

    横陈在他面前?

    舒染染拨浪鼓般摇头,闪开,离床很远:

    “其实,要钱顺利的话,我也不用搬了哈,所以不试了,它还能保持是新的,留着你今后真结婚用吧。”

    她对这段关系很理智,一直强调是假夫妻,纯粹的合作。

    白桐尘半天没吭声,猛地脚蹬地,离开堵着她的门口。

    直到找餐厅吃饭,他都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一脸难惹。

    结婚消息散布了出去,童年、舒晴都很震惊,电话、微信狂轰滥炸。

    最不可能结婚的一个人,居然闪婚,还毫无征兆。

    舒染染拖着没回。

    总不能——

    宝贝儿们,别担心,我诈骗到爹妈钱就离婚!白桐尘只是我的道具!

    而道具就在她面前,她居然屁也不敢放,小心翼翼。

    白桐尘食欲不振地用叉子缠意大利面,迟迟不往嘴里送,最后“当啷——”一声,扔叉子在餐盘。

    混蛋,吓得我心惊肉跳!舒染染便不敢追问:

    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已经让人知道了结婚的消息?

    回白桐尘父母家,也是一路无言。

    两人闷在不同的空间,他在楼下客厅处理工作,她在楼上卧室看张沪遥开的书单和论文。

    一句话得罪了他,她有数。故意躲避着一下午没有碰面,连晚饭都避开他。

    夜晚来临,白桐尘上楼睡觉,舒染染早已睡到隔壁小孩的屋子。

    小女孩的气味让舒染染感到愉悦,想到自己的童年。

    怀念过后,不知为什么,她又有点挂念隔壁房子白桐尘的气味。

    她想用手机挤占掉胡思乱想,却发现晚饭时落在了楼下餐厅。

    舒染染撇掉拖鞋,轻轻拉开门,蹑手蹑脚下楼拿手机。

    刚路过白桐尘卧室门,门开了。

    她猛地顿住步子,挺直佝偻着的身子,主动开口:

    “你要出去?”

    他摇头。

    “那你怎么出来了?”

    内心或许隐约有点期待会是别的答案吧?······她搞不懂自己。

    白桐尘没有回答,却掌心向上,递来她的手机。

    还挺知道她鬼鬼祟祟要干啥去。

    舒染染尴尬道谢,拿过手机就走。

    “我睡不着,要一起看电影吗?”

    白桐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

    发现自己应邀过于急切,好像怕他会反悔似的。

    舒染染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大概是自己弄坏了他的心情,所以有义务陪他找回好心情。

    她费尽心思,找到这样一个借口,安慰自己。

    白桐尘站在楼梯口,让舒染染走在前,他跟在身后。

    虽没说话,但他下楼的脚步声变得轻松欢快。

    她的心情立刻也感到舒展。

    调好投影,摆满吃的,鬼知道白桐尘从哪儿弄了两根蜡烛点上。

    在自造的家庭影院和烛光夜宵里,他提起酒瓶,转头望着舒染染的眼神澈亮:

    “要喝点吗?”

    桌上两只高脚杯,舒染染点点头。

    一人一杯红酒,白桐尘与她碰杯后,挎住了她的胳膊!

    喝交杯?!

    舒染染傻住。

    白桐尘语气衷心:

    “祝你新婚快乐。”

    嘴唇已经触到红酒的舒染染差点喷酒,内心高叫:

    我结婚了?!

    哦,对,草。

    光影交错中,舒染染情不自禁学着电影里的洒脱,演戏也演得投入,回碰了下白桐尘的酒杯,高调:

    “也祝你新婚快乐。”

    说不出哪里怪······

    两人各怀心事喝下祝福酒,脑子开始浮起难以言喻的愉悦。

    几杯酒下肚,舒染染头昏眼花,倒在沙发上。

    似乎荧幕上的情侣在床上痴缠,舒染染觉得浑身燥热,拉了下领口,想要呼吸一口清新。

    朦胧中,她觉得自己领口处落了几个滚烫的深吻······

    白桐尘抱她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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