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

    医院里,白桐尘朦朦胧胧中,听见舒染染的惊呼声:

    “医生,他怎么就一氧化碳中毒了?”

    “毕珂肯定故意的!”

    “沾上毕珂就倒霉,晦气东西!我去收拾他!”

    白桐尘想喊住舒染染,但他有点迷蒙,再次睡过去······

    很久没那么冲动的舒染染,报警:

    毕珂要自杀,拉带上她老公,算谋杀。

    报完警,舒染染猛地推开隔壁病房,冲到病床前,揪住毕珂衣领,拔了他的氧气管子,照脸就是几巴掌。

    毕珂被扇醒,睁开芝麻大的眼睛。

    爷爷个蛋的,舒晴离开后,努力给他加的“姐夫滤镜”没了,这胖猪看着更丑更猥琐了。

    手头没殴打工具,情急中,舒染染擤毕珂一脸鼻涕,骂他:

    “让你个贱东西害完我姐又害我老公。”

    啪啪啪啪,又是正反四巴掌,替姐姐解气,又替白桐尘报仇。

    醒了要交代什么的毕珂,又被扇晕过去。

    舒染染叫来医生急救:

    “毕珂自己爬起来把氧气管子拔了。”

    医生重新给毕珂插上氧气管子,检查了仪器,不慌不忙:

    “没事,早抢救过来了,就是心跳有点剧烈,可能是中毒后的恐慌症,静养两天就能出院了。怎么还流一脸鼻涕了?脸怎么也这么红?”

    心跳剧烈是揍怕的,脸红是手动的。

    舒染染满意离开,回到白桐尘病房,揪心守在一旁。

    白桐尘身体素质好,很快醒了,但有气无力,唇色苍白,眼神缓缓寻到舒染染,一阵娇痛:

    “媳妇儿,呜呜呜。”

    舒染染把脸贴在他脸颊,让他感觉到她的温度,心疼地摸摸他脑袋,柔声:

    “宝贝,要什么,我给你。”

    “要你陪着我。”

    听上去还蛮娇滴滴的。

    警察来了,调查取证。确认不存在谋杀,毕珂也非自杀。

    是通风不当,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

    做完笔录,警察指指倚枕头坐着的白桐尘,对舒染染:

    “看给你老公吓得,脸都白了。”

    并非警情,舒染染有点不好意思:

    “他本来就白,通体雪白。”

    通体?

    “······”

    白桐尘抓紧被子,脸红嗓哑。

    警察无奈摇头,笑着出门:

    “那不归我们管了。祝早日康复。”

    在医院打完点滴,睡过一觉,白桐尘已康复了。

    毕珂那个该死不死的胖猪,还在住院。

    中毒和抢救顺利的原因也简单——

    毕珂非要找舒染染打听突然消失的老婆的下落。

    而白桐尘早已授意,舒染染忍住了想揍前姐夫的冲动,不鸟他。

    前姐夫只好骚扰前妹夫白桐尘。

    没了舒晴这层关系,白桐尘也不想再搭理毕珂,但想到这事儿没个终结,混蛋毕珂还会再纠缠舒染染。

    白桐尘便赴约,要做个亲戚了断。

    俩大男人谈话,毕珂居然不是请去茶室,而是在自家拥挤的小餐厅,弄了个烧炭小茶炉。

    灶里燃着几根木炭,网格上烙着几块红薯、板栗,一把花生,中间烧着一把小茶壶。

    简陋寒酸,捉襟见肘,像毕珂一直以来的为人处事。

    白桐尘敷衍着前姐夫的抱怨,但绝口不提舒晴的下落。

    一问三不知,作天真状、惊讶状,比个帆布口袋还能装。

    轮周旋,毕珂压根不是白桐尘的对手,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只好大倒苦水,对舒晴一腔怒气:

    她一声不吭辞了职,还带走了毕家香火男宝。

    他恨毒了不负责任又绝情的前妻,绝不主动联系她,逢人就唾弃。

    可没了舒晴,房贷车贷全落到了他头上,他现在经济压力很大。

    正要聊到贷款、想找白桐尘帮忙时,毕珂舌头突然不听使唤,说话打结,呜哩哇啦。

    白桐尘也觉得眼皮沉重。

    他见毕珂说话断断续续,心头大觉不妙,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拨通了急救电话······

    毕珂这王八,托白桐尘的福,捡回一头狗命。

    虽不是自杀,但毕珂的单位工会对他格外照顾,派了好几个同事轮流照顾他,直至出院。

    毕珂身体康复后,组织对他的关心还没结束,工作上不再委派他任何重要工作。

    他永远不会再有晋升机会。

    命好的话,就在原岗位上待到死。命不好,随着年轻干部的涌入,他很可能会更加边缘化。

    多么温和的报应!

    一年后,舒晴回头的可能性为负,毕珂也走出了上端婚姻给他带来的伤害,和一直照顾他的工会同事结婚了。

    真叫个男宝破破烂烂,总有一些女宝热爱缝缝补补。

    舒染染祝这俩宝锁死这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千万别再联系“无情无义”的舒晴。

    -

    研究生毕业了,舒染染自有系列玩具也倒模生产了第一批,摆在店里开卖了,但销量凑合。

    白桐尘的国产红酒,奇了怪,在国内销量一般,但自从谈下新加坡的市场后,整个东南亚市场开拓都很顺利。

    他琢磨了许久,大概是华人们对祖国产品的怀念和信任。

    于是,他灵感大发,把舒染染玩具系列的人物,找人做成国风图案,印在红酒包装上。

    果然,深受华人华侨喜欢。

    经人牵线,连北美大统华的份额也顺利拿下。

    红酒事业开始挣钱,白桐尘一高兴,兑现曾经的承诺,签下一套大宅,送给她和姥姥。

    房子可以买小一点,她嫌他浪费钱。

    他最近高兴,喝多了,红着眼圈,气质强悍,不可一世:

    “不要也得要!要不然,我挣钱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博你开心,让你过得舒适。红眼给命,不如红眼给钱,本霸总的霸道才地道。”

    “······”

    收了房子,不好骂他不要脸,舒染染装作贤惠,给他捶背。

    白桐尘脚搭在沙发背,闭目享受,受用的直哼哼:

    “好喜欢收买你的感觉。来,轮到你了。”

    最爱享受的舒染染赶紧撒手,侧背过去,方便他给自己揉背。

    白桐尘已经撕开衬衫扣子:

    “来,轮到你收买我了。”

    哦,这个意思。

    -

    白桐尘启发了舒染染,她立刻安排设计师抄老公的红酒包装,把卡通人物国风化收入囊中。

    又运用中文系能编故事的本领,终于圆完了卡通人物之间的故事线。

    整个玩具系列,终于闭环完成。

    小机灵鬼央求张沪遥,托他把国风玩具赞助几套给孔子学院。

    有了世界学院曝光的光环加持,漫展、各方文化中心,都开始主动联系舒染染。

    挣钱不挣钱的,反正系列玩具的名声是在外了。

    -

    一天晚饭,白桐城笑得神神秘秘,舒染染好奇。

    他撇了下嘴,带着鄙薄:

    “毕珂再婚了,跟之前婚姻记忆不存在似的,办得跟头婚差不多。”

    舒染染也只是惊讶了一秒,觉得不吃亏才是毕珂的风格:

    “哼,那还不是为了收礼金。给你下请帖了?”

    “从校友会听来的。没有舒晴做亲戚,他也没有借口再和我来往。”

    对啊,连她和他的关系,都因为舒晴才缔结的哎。

    舒染染来了兴致,拖着凳子靠近:

    “大哥,当初我撞你车得罪了你,你是不是因为我姐的面子才没揍我,后来还看在她面子上帮了我?”

    白桐尘停住筷子,转过脸来,眉头微拧:

    “不是。”

    “那是什么?”

    有点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但就很想从他嘴里听到动情绵绵的确切。

    他放下碗筷,捧住她的脸,鼻子拱在她的鼻子上:

    “当然是因为看了你抬头的那一眼,病了,得需要舒大夫你亲自治疗。”

    舒染染的脸在他手心里,她吃吃笑,嘴唇被他掌心挤到噘成竖的:

    “那你病得不轻,被我整治了好久哎······”

    她总能不经意间打动他。有时性格,有时风情,这次是可爱。

    白桐尘不等她话完,吻下去,呼吸逐渐变重,沉声微喃:

    “我现在就很不舒服,需要你再治疗一下。”

    他把她的手塞进衬衫,带她引旺他身上的火······

    -

    非洲之行结束,算是校方给张沪遥执教生涯画的圆满句号。

    赵迎澳也从偷国“刑满释放”了。

    舒晴也从德国飞回来探亲。

    白桐尘和舒染染组织饭局,给章京梦、舒晴、赵迎澳接风洗尘。

    连小双、许路飞和黑莓、隔壁东北大姐大哥、光子和女友也叫上了。

    就在已经闯出名声的红酒会所。

    一年多不见,姥孙三个情不自禁抱在一起,抚摸对方的头发。

    久别重逢的意味浓重,舒晴哭得尤其厉害。

    章京梦摸着舒晴变强壮的手臂,赞赏:

    “好孩子,都过去了。你都脱胎换骨了,只会越来越好。”

    对于同样遭遇过不堪婚姻的两人,一句“过去了”,已胜千言万语。

    舒晴伏在章京梦肩头。

    像很多年以前,她还没结过婚的时候,被妹妹带去姥姥家,一住就是一个寒暑假。

    姥姥待她和亲孙女一样。她便常趴在姥姥肩头,也这样撒娇。

    章京梦的头发更白了,但发际线有种昂扬向上的姿态,人也挺拔多了。

    她在非洲采集地方音乐,又开了个国内视频号,爱心帮贫困老人和盲人打发枯燥孤寂的生活,免费教手鼓。

    抛却前半生的曲折辛酸,失去母亲和姥姥的身份,只追求热爱,她活成更像她自己了。

    而章京梦眼中的俩孙女,也都变了。

    蹦卡拉卡的小染,沉稳了不是一星半点。

    外表柔软的舒晴,摆脱了静柔,生长出有筋骨的飒美。

    那边的白桐尘和赵迎澳,“不熟的好朋友”,使劲握手,捶捶对方的肩膀,拍拍手臂,跟质检产品是否合格似的。

    两人问候完,赵迎澳张开怀抱,恨不得把童年拥死在怀里。

    当着外人的面,他已忍不住狂吻童年,还没喝酒就激动到胡言乱语:

    “我得嫁给你,童年,你得娶我,我给你做狗好不好?”

    许路飞拍了桌子:

    “澳哥,有点男人的尊严和骨气好不好?”

    人家久别小两口说话,许路飞插嘴,黑莓呵斥老公不懂事。

    许路飞面带男人的尊严和骨气,朝黑莓大声:

    “汪。”

    一旁的光子,忍不住义愤填膺:

    “你俩真给老爷们儿丢人,不像我,”

    白桐尘同情地看了光子一眼,光子音调降下去:

    “我怂,好歹我有正当理由,我媳妇儿有手铐。”

    玩具店长小双:“我单身狗,我也——汪!”

    赵迎澳“男孩伤男孩”,拉踩许路飞和光子:

    “都是做狗,还要分谁更高尚,恶心啊,恶心。童年,我就不跟他俩似的,我好驯,求驯。”

    童年摸着猫,稳如泰山:

    “我有烤肉店,你来给我打工,先考察一段时间再说。”

    赵迎澳急眼:

    “烤肉店当初就给你了,这没得说。给你打工,更没得说。我只是想不明白,还考察我什么?”

    童年面如观音,淡淡一笑:

    “体能。”

    “······”

    赵迎澳凑耳,暧昧窃窃:

    “吃完饭,你最好多给我来几次体能测试。”

    东北大姐已经从后厨端来了一盘又一盘的大胖饺子,热气腾腾。

    又炖了一大盆酸菜猪肉粉条子,香飘四溢。

    东北大哥带了几瓶茅台,全开了,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当初大家并无深刻交集,只有视频里的一句淡话,还以为是客套。

    没想到,大姐大哥却当对赵迎澳的诺言当真履行。

    赵迎澳埋头扒拉饺子和粉条子,又吃了童年买的大饼卷肉,脸都吃红了。

    尤其喝下两杯茅台,跟加满机油的摩托车似的,呜呜乱叫,又是背诵鲁迅的文章,又是引吭高歌。

    全部人员气氛被赵氏电鳗带动,成了圆桌歌曲接力赛,一人一句唱下去,也一杯一杯喝下去,热闹团圆。

    -

    张沪遥总觉得关门弟子还能更进一步,退休后时间也充裕了,加紧辅导了舒染染一段时间。

    舒染染争气,考上北京大学中文系,读博。决定从事学术研究,作为终生职业。

    玩具店继续开着,养清贫的学术研究。

    这才是张沪遥心中的圆满退休。

    关门后,他天天给章京梦背着鼓,到公园免费教手鼓,随妻全国各地采风民间音乐。

    舒染染去北京读书,白桐尘穿梭在桐城和北京一段时间后,先受不了分居,索性在海淀设立了红酒品牌办事处。

    他自己都忘了,她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提离婚,也不再大声吼叫他名字,往往都是令人沉溺的柔柔一声“老公”。

    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改变。一见钟情,想跟她共度余生。努力过,做到了。

    曾心慌随时可能失去的爱,变得稳固。

    他不再半夜猛然惊醒,摸一摸身边人还在不在。

    对她的激情,也不必忍到那样辛苦难耐······

    时间如风,两人像两粒饱满的种子,被吹在一起,同缠绵、共悱恻。

    然后发芽,交织,藤蔓勾连,把合约婚姻遮天蔽日成假戏真做。

    (全文完,感谢阅读,祝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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