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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众所周知,太子崔荣如今虽是被禁了足,可殿外的护卫却是不少。因此他此番调动禁卫军的动作,没多久就传到了顺承帝的耳中。

    “居然能调动禁卫军,看来这次皇后定是暗地里帮了他不少啊。”

    坐于桌前的顺承帝手执朱笔批着奏折,丝毫没理会一旁端着汤羹的宫女。

    瞥了眼宫女发颤的双手,刘公公没有开口求情,反倒提起了常泓一案。

    “陛下,奴才听闻自打中秋宫宴常大人出事后,常太傅就卧床不起了,听说就连太医去看了都道是时日无多。”

    刘公公这话说的慢悠悠的,略有感慨,顺承帝却是听出他这是在拐着弯子提醒自己。

    如今皇后母家临难,太子又被禁足东宫,这次皇后就算真帮了太子调动禁卫军,也不过是事急从权,迫不得已。

    可顺承帝却不这么认为,“今日她能为了太子调动禁卫军,到了来日常家也能为了太子以下犯上。”

    这话顺承帝说的狠绝,可见这事梗在他心中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顺承帝与皇后虽是少时夫妻,可当日他登位,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那年若非有皇后这位女将军在,他哪里能得那半枚虎符,更不可能在关键时刻调动将士成功谋反。

    以至于到如今人人皆道,若非皇后,若非常家,顺承帝哪能这般轻易就夺得帝位。否则,按照当日情形,今日这皇位上坐着的究竟是谁,还未可知。

    瞧见顺承帝面上阴霾,刘公公如何不知他这是在介意即便没有虎符,皇后也依旧能调动禁卫军的这一事实。

    触及到顺承帝的心结,饶是刘公公这个心腹也不敢多言,只得垂着头没再劝。

    静谧时,始终费力端着汤羹的宫女终于手腕酸软一个不慎,将手中托盘翻倒在地。

    ‘哐当’一声响,早已冷掉的汤羹流了一地狼藉。

    自知犯错的宫女见此吓得跪地连连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眼瞅着宫女嫩白的额头被狠狠磕出了血,刘公公无声叹息,知道这人是活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顺承帝一摆手,殿外护卫就当即将人拖走。

    宫女一走,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也是在这时,一宫人急急入内,“陛下,寒将军求见。”

    顺承帝拧眉,“他怎么来了?”

    刘公公眼眸一转,隐隐猜出寒林商此番前来,必是与太子请来的那位姑娘有关。

    这头寒林商入了宫,第一时间就来了御书房禀报太子带走温乐言一事。而崔明珏却早在入宫时,就被门正拦在了宫门外。

    比起寒林商这位打了胜仗的威武大将军,崔明珏左不过是位从五品官,不说守门的护卫认不认得。就算认得,也知四品以下官员无召不得入宫。

    因此还没等崔明珏开口道明实情,就被门正们给拦了下来。

    为首的中尉识得崔明珏,开口便打了声招呼,“我说是谁呢原是崔大人,这般急匆匆的,可是入宫有什么急事?”

    就算被拦下了崔明珏也不恼,只是笑着拱手,“蒋大人,下官是有些急事,不知可否通融通融。”

    蒋中尉也是无奈,“崔大人,您也知道四品以下官员可是无召不得入宫的,除非得圣上口谕,否则就算是本官也不敢轻易放人进去啊。”

    蒋韩这话说的分外不客气,惹得崔明珏身旁的严管家禁不住开口,“可方才那寒将军骑着马就进了宫门,不也是没有圣上口谕。”

    严管家本意是想着为崔明珏挽回些颜面,哪知道这话一说出口,瞧着门正们的面色就知道不妙。

    蒋中尉更是直白道,“那寒将军是一品官员,自是可随意入宫,与崔大人的从五品员外郎自是不同。

    如无旁的,依我看崔大人还是早早离去的好,省得给各自找麻烦,您说对吗。”

    这明晃晃的嘲讽,崔明珏自然听的分明,狠闭了闭眼后只得拱手,“…如此、是下官唐突了,还请大人海涵。”

    说完,崔明珏就迈着步子转身离去。

    见崔明珏这般就放弃了,严管家疾步上前,“老爷,此番若不入宫,那夫人…”

    崔明珏摇头,“有寒林商在,她不会有事的。”

    这头两人还没走多远,身后的门正们就毫不客气的嘲讽。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官呢,原来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

    “区区从五品,也敢无召入宫,来之前怎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仗着人没走远,习惯了捧高踩低的门正们把这几句话说的刻薄又不留情,惹得崔明珏面上的君子风度都险些绷不住。

    “就是,从五品,那不就是连我们中尉的官职都不如吗。”

    瞧着崔明珏黑沉的面色,严管家迟疑道,“老爷…”

    被如此嘲讽,崔明珏气的攥紧了拳头,却还是强压下满腔怒火,“走吧。”

    “是……”

    崔明珏不似严管家这般不懂宫中规矩,自然知道在这宫门的门正们皆是千挑万选的世家子弟,随便拿出一个都比他这平民出身的解元强。

    所以即便此番被肆意嘲讽,他也明白这些不过都是事实。

    “虽是事实,可总有一天,我也会站上高位,俯瞰你们所有人。”

    ……

    东宫后院内,丝毫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想办法搭救自己的温乐言,在发现无论如何耍嘴皮子都说不动那位格外固执的太子殿下后,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救。

    “正门出不去,这么大个院落,总得有个侧门吧。”

    绕着后院溜溜达达看了一圈依旧毫无出路后,温乐言看来看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角落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

    如今正值深秋,原先翠绿的梧桐叶已悄悄换上一身金红,青色的树皮与金红的树叶就这么相互映衬着,倒将枝干显露的一览无遗。

    “爬墙的经验有了,爬树应是不难吧。”

    说着,温乐言摩拳擦掌的贴向了树身。

    待悉悉索索一阵响后,庭院里的最后一道人影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于是等半晌过后,算着时间来院中为温乐言送午膳的荷花,刚入后院,就见着本该待在院里的人不见了。

    熟知整片院落的她自然也发现了,角落里那棵金红色的梧桐树,落下的叶片数量竟是比早晨更多了。

    除此以外,一旁的院墙上还留有几枚清晰可见的脚印,一路延伸至外……

    “糟了,温娘子!”

    意识到不对的荷花赶忙去回禀崔荣,可没等她来得及告知这事,就见一向紧闭的东宫宫门被人狠狠推开了。

    门后站着的,正是满目威严的寒林商,以及他身后的一众侍卫。

    看见来人,荷花立刻意识到自家殿下将人带进宫的事被顺承帝知道了,当即挡在几人跟前为崔荣争取时间。

    “奴婢荷花参见寒将军,不知将军到此所为何事?”

    寒林商一眼瞧出荷花这是在拖延时间,直白道:“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姑娘带着禁卫军去本将军府里抓人的时候,可是半点不避讳啊。”

    荷花语塞,“将军有所不知,殿下与温娘子幼时有约,荷花体贴主子被禁足心下烦琐,这才一时情急将人带入宫中。”

    “那温娘子人呢?”

    “奴婢是去接了温娘子入宫,可那温娘子早已在一柱香前离了东宫,现下怕是已出宫去了。”

    寒林商却是不信,“本将军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派人守在了宫外,若温娘子已出了宫,不会收不到半点风声。”

    荷花哪里知道这寒林商做事这般果决,会连宫外都安排了人,当即有些慌了。

    “这,奴婢不知,许是温娘子半道上去了别处并未出得宫,也说不定呢?”

    “你在说谎。”

    “奴,奴婢…”

    被寒林商一双戾目紧盯着,荷花很快吓出了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

    “寒将军,何必为难一个小小宫娥,她也不过是听从孤的命令行事。”

    瞧着从内殿走出的崔荣,寒林商拱手,“太子殿下。”

    “既是殿下下令,还请将温娘子交出,她如今虽已是独身,可若与殿下同住一室的消息传出,到时殿下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储君,可温娘子却是要声名狼藉了。”

    崔荣大步向前与寒林商相对而视,“不将她囚困于宫中护着,难道还指望寒将军吗?”

    寒林商眯眼,“殿下何意?”

    “廊石桥行刺一事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将军既然无法护她周全,倒不如由孤看着,失了声名总比没了命要好。”

    眼前的两人还在对峙着,可荷花却是看着身后空荡荡的院落心焦不已。

    “失了声名?殿下难道不知世人愚昧,若真如此,她在这世间又该如何立足。”说到这,寒林商又言,“也是,温娘子现下已不在东宫,这话任是殿下如何说都不妨事。”

    崔荣闻言却是大惊,“温娘子不在东宫?几时的事?”

    太子的面色让寒林商意识到不对,“殿下不知?”

    说着他看向了满心忐忑的荷花,一下子明白问题出在这宫女的身上。

    崔荣也看向荷花,“怎么回事?”

    这时,荷花才敢说实话,“殿下,温娘子她,不见了…”

    “!”

    ……

    偷偷跑出东宫的温乐言也没想到在她跑出去没多久,寒林商会进宫救她。

    在靠着梧桐树成功逃出院落后,温乐言因认不得宫里的路,只得一边躲避护卫,一边往宫门的方向走。

    可等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她还是没能走出宫去。

    无力的靠在宫墙上,温乐言摆着袖子扇风,“好累,这皇宫的路怎么这么绕,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还偏偏每处都有护卫守着。”

    说到这,温乐言不巧的听见前头传来阵阵脚步声,偶尔还有长枪抵地的清脆。

    清楚这是又碰上巡逻的护卫了,温乐言只好哀叹一声继续亦步亦趋的往前。

    可哪知这回手刚碰到宫墙就摸到一铜扣,紧接着还没等她用劲,那铜扣下的门就无声打开了。

    ‘吱呀’一声,还没等温乐言反应过来,她就一下子摔入了门内,消失在了甬路。

    于是,等听到声响的护卫们赶来,看到的不过是空荡荡一片。

    “奇怪,方才明明听到这有动静。”

    “难不成是入了这宫殿?”为首的护卫走上前看着眼前的建筑,没等他来得及推门就被身后人制止了。

    “哎,这可不能进,这里可是纯妃娘娘的秀和宫。”

    “纯妃娘娘?”

    护卫倒是记得上回在中秋宫宴上那纯妃娘娘颇为受宠的模样,怎的住的宫殿却这般萧索,连匾额都布满了灰尘无人打扫,瞧着不像宠妃住所,倒像是冷宫。

    “别提了,这事可不是你我能够过问的,快走吧。”

    留下这句后,护卫们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只留下宫门后满头雾水的温乐言。

    “怎么回事,人怎么都走了?”拍去掌心尘土,没等温乐言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女子说话声。

    “原来是你啊,还真是巧。”

    温乐言闻言一抬头就看见偌大的院中尽是玉一般洁白的桂花,而在这一树树银桂深处,正伫立着一位华服美人。

    美人立于花树深处,着一身浅杏色,瞧着约莫三十来岁,一张如花面容略圆些,凤眼微垂时也尽显端庄大气。

    因性子懒散,纯妃发髻上只用了两根随意折下的银桂枝束着发,发尾轻扫时还能嗅见淡淡桂花香气。

    温乐言入殿时的响动不轻,可即便如此,纯妃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斜倚在木栏处任由半边青丝垂落。

    犹记得宫中规矩的温乐言见此,也不去想这宫中为何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是福了福身行礼。

    “民女温乐言参见纯妃娘娘。”

    可回应她的只是书籍被翻动的‘沙沙’声。

    见对面人没有动静,温乐言大着胆子小心抬眸,却正对上纯妃清润的目光。

    “行礼时该双目紧盯足尖,无人唤便不可起身,这规矩难道没人教过你吗?”

    这话纯妃嘴上说的严厉,可眼眸里的笑意却是让温乐言半点不怵,“民女此次是第二回入宫,若有不合规矩处,还请娘娘见谅。”

    纯妃见温乐言说的俏皮,也不再绷着脸,当即笑了,“规矩不会的可以再教,只是近日宫中并无宫宴,娘子怎会入宫?”

    说起这事,温乐言就想到了太子崔荣,却也知若将此事告知旁人怕是对二人名声有损,想了想还是瞒住了。

    “不过是随同夫君入宫,一时间迷了路,这才误入了此处。”

    温乐言之所以这般说,不过是认准了纯妃常年居于宫中,必是不知宫外官员和离一事,这才信口胡诌了。

    哪知下一秒就被纯妃打了脸,“娘子不是与那崔解元和离了吗?何来的另一位夫君?”

    温乐言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

    这时,纯妃却是注意到了温乐言发上的那支碧玉梅花簪,当即面色一变。

    “你这簪子从何而来?!”

    纯妃从前见过这碧玉梅花簪,可那时已是十多年前,她不知这簪子今日为何又到了温乐言的头上。

    温乐言被纯妃的厉声厉色一下子唬住了,“这簪子,是民女自小便有的…”

    可纯妃却说,“不可能,这簪子的主人早于十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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