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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沙漠里的夜总是黑的很晚,亥时一至,天际才泛起层层昏黑,紧接着浓烈的寒意从地面升起,冻得人瑟瑟发抖。

    公主角楼虽是临水而建,可楼里的一应保暖措施却是做得极好,哪怕只是住在主室旁的一间小屋里,寒林商也被这周遭的暖意烘的散了神智。

    此刻,楼外是寒风习习,风沙凛冽,楼内的众人亦很快被这溺人的温度裹挟,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可就在这一片寂静间,主室内的温乐言却是悄悄睁开了眼,了无睡意。

    见近处的几名婢女还沉沉睡着,温乐言小心穿起鞋一步步踮着脚走了出去。

    她虽走的缓慢,却忘了室内的灯火已被崔明珏灭了两盏。因此,在周遭不断跳跃的烛火下,温乐言即便仔细辨认着前路,却还是没注意到身侧那张棕色的矮几,脚一磕就绊倒了。

    预感不妙的那一瞬间,温乐言吓得轻呼出声,“完了完了,忘了这是南宛,内室布局跟大渝不一样......”

    话落,温乐言自知脚下稳不住,只得沮丧的等着摔倒。好在她摇摇晃晃间终是没能摔成,于是,等她再次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寒林商小心抱在了怀里。

    这还是温乐言第一次近距离看着寒林商面上那张木头面具,因离得过于近了,又有烛光印照,因此这一回她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木头面具上被人歪歪扭扭的刻了朵梅花。

    只是很明显雕刻者技术不精,才使得这梅花看着歪斜又古怪的很,若非温乐言这回瞧得仔细,怕也只会把这梅花当作是普通的小花,一扫就过。

    几息过后,待男子微暖的呼吸打在面上,温乐言才似被一下子惊醒。

    “乌木?”认出眼前人后,温乐言赶忙站稳拉开距离,“你怎么来了?也是睡不着吗?”

    留恋的松开手,寒林商垂眸抿唇,待温乐言站稳后他才沉默着颔首。

    动了动手臂,那上头似乎还留有寒林商的体温,对此温乐言颇有些不自在的笑道,“这南宛的夜与大渝不同,两日了还是有些不习惯......只是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能这么快就将我接住。”

    寒林商抿唇一笑,他没说的是自己其实早在温乐言下榻时就已经醒了,因心里担心她这才来了主室。

    二人沉默间,气氛尴尬的很,这时候温乐言的脑子反倒转的快,没几秒就想出个好点子。

    “既然我们现在都睡不着,不如去楼上玩玩吧,说起来我还没瞧见过夜里的沙漠是什么模样呢。”

    说罢,温乐言拽着寒林商的衣袖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角楼三楼,那里她一直想去来着,却总是被努娜她们以一句‘危险’给拒绝了,现在她总算能偷偷去看一眼了。

    跟在温乐言身后,看着她上楼时翩跹雀跃的身影,寒林商不禁双目含笑,这是这几日以来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待到了三楼,看着眼前似一轮银盘挂在天空的皎洁圆月,温乐言不由得惊叹出声,“原来这月亮在三楼看时这么近,这么亮,就像一伸手就能摸到似的。”

    可等她真的伸出手,指缝间穿过的却只有冰凉的寒风,和些许被风吹起的沙砾。

    望着这轮明月,寒林商却是想起了大渝,想起在含梅苑时自己站在院内迎着月光看着温乐言的模样,更想起温乐言如今的南宛公主身份。

    如今二人终是不如从前那般简单自在了,只是不知若日后他回到大渝,温乐言还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离开这,回到那座承载着他们无数回忆的将军府。

    一转身迅速将三楼望了个遍后,温乐言觉着其实这三楼除了比二楼高些外,似乎也无甚稀奇的。

    在心里那股子强烈的喜悦一点点减淡,转头袭上温乐言心头的就只剩下满满的思念。明明今晚刚见过将军一面,可她还是很想念他,更想念将军府的大家,也想念如今还在马场的沁竹。

    温乐言前阵子去见过沁竹一面,虽然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南宛死士,可整日照看着马儿,人瞧着也开心了许多,也许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吧。

    “想一想其实当初在京城的日子也挺好的,有大家一起笑着乐着,虽说前后经历了那么多,感情却更加深厚了,说到这我都有些想念京城了......”

    说起这话时,温乐言的话语中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层哀伤,她突然好想哭却又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是在这时,温乐言想起身旁的人也是从大渝来的,忙侧头问:

    “对了乌木,你也是大渝人,你想家吗,如果以后有机会回大渝,你会走吗?”

    寒林商垂眸,脑中闪过陈博他们的死,于是他利落的点头,会。

    “唉,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大渝,我想等见到了娘亲,就带她一起离开这。”

    对于南宛,温乐言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来人,怎么都融入不进去,无论是这里的风俗还是这身宽袖长裙,都让她觉得分外不自在。更重要的是,在这茫茫沙漠里遍地都是沙土,连点绿植都难见,就连角楼前的那棵柳树,还是因为生命力顽强又水源充足才勉强存活了下来。

    “若河岸边的柳树能换一棵就好了,我喜欢白梅,往年冬日总能看见那白梅于风雪中绽放,凛凛傲骨不染尘埃,多美啊。”

    站于角楼栏杆处,温乐言托着腮望着岸边那棵柳树,心里想的却是温府那株白梅,可惜她往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见着这样的温乐言,寒林商抬脚上前一步,随后低头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香囊,而那香囊中放着的竟是满满的白梅花瓣。

    只可惜,这些花瓣是寒林商早些时候在含梅苑中摘的,本想送给她,却没能赶得上。等再想起来时,这些本该嫩白馥郁的花瓣,却早已被压扁,变作暗黄干枯。

    在南宛没有白梅,自然也嗅不到什么梅香,如今这般做虽算不得什么,可寒林商还是希望这样一来,可以让温乐言的心情好起来。

    伸手接过这捧虽然枯黄,却依旧残留着些许花香的白梅花瓣,温乐言仰头透过木面具看着这人含笑的眼眸,一点点酸了鼻。

    “......你就这么,把这些都给我了?”

    寒林商点头。

    “......”

    轻握着这捧花瓣,温乐言一时间失了言语,她知道乌木如此珍惜这些花瓣,其中寓意定是对他非比寻常,可现在他却都给了自己,让她觉着乌木当真是个心善的好人。

    抽抽鼻子,温乐言毫不犹豫地许下承诺,“既然乌木你如此厚意,那我便收下了。不过你放心,这些花瓣我既选择收下,定会好好保存,等到哪天它们彻底坏了,我就把它们都埋进沙土里,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说完,她将这些花瓣万分珍惜的包进帕子里,最后将其放入了袖中。

    做完了这些后,温乐言灿烂一笑,“乌木,今天谢谢你的花瓣,收了谢礼你我便是朋友了,那么我这个朋友也答应你今后一定好好保护你,绝不让你被人欺负,好不好?”

    ‘好。’

    拍拍胸脯,温乐言说的一脸仗义,对此寒林商也应得毫不犹豫。

    而此刻他们头顶的圆月也似乎正在为这份说出口的承诺补足誓约,月华落下时显得越发皎洁,似一层银色的薄纱披在二人身上,乍一看竟像是一层银白色的凤冠霞披,为他们定下这最后的誓言。

    ......

    最后,一捧带着零碎香味的花瓣,成了温乐言今晚最大的惊喜。可惜,却没能为她带去一夜美梦。

    似是因不听医嘱在夜里去了三楼吹风的缘故,到了后半夜,温乐言的喉咙就觉出不适来,迷迷糊糊间,她许久不曾发作的梦魇又开始了。

    也是在这半梦半醒间,温乐言隐隐约约听见耳畔传来一女子的哭声,那声音时远时近,听着有些熟悉。

    待那声音一连响了几次,温乐言才听出这似乎是从南面传来的,

    费力地睁开双眼,温乐言哑着嗓子咳了几咳,待一碗温茶下肚,才有所好转了。

    这时,她忙问道,“努娜,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

    发现温乐言还在发热的努娜正绞干手里的帕子给她降温,“公主,这深更半夜的,哪来的哭声,您怕是听错了吧。”

    温乐言撑起身子透过烛光瞧着外头黑漆漆的沙地,“可我听得很清楚,那声音是从南面传来的,你可知道这王都的南面是何处?”

    这话温乐言不过是随口一问,却不知在这南宛自古是以南为尊,因此南宛王所在的长廊高楼便伫立在南面的绿洲旁。而在那高楼内更有大王妾室的居所,其中自然也包括温乐言的生母,兰姬。

    努娜听后手一顿,“公主......那处是大王与王后所居住的高楼,离咱们这少说也有几百米,且这外头风沙又大,您可是将那风声听错成了哭声。”

    有了努娜这话,温乐言一时间也不知方才那声音究竟是来自梦里,还是现实。

    “是吗,兴许真的是我听错了吧......”

    呢喃的应和着这一句,温乐言还是心存怀疑。

    难不成当真是她混淆了梦境与现实,可那声音分明是那么熟悉,就像曾在她耳畔唤过她不止一次,更像是娘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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