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

    夜深人静,穆府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走动。只有几个守夜的下人,时不时在路上转悠一下。

    某处屋顶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悄探出了头。

    守夜的下人巡视完,回来困倦地靠在柱子上打瞌睡。

    黑影从下人的视角盲区悄悄绕了进去,来到了穆纭住的芳庭阁。

    他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察觉之后,才顺着墙壁爬下去。小心地踩在地上,不发出声音。

    屋内的小竺已经进入了梦乡,对外面的一切毫无察觉。

    而穆纭这边却翻了一个身,睁开了眼。她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只是秦山没跟她睡在一起,她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眼睛还有大脑明明已经很疲惫了,闭上眼,却始终难以入眠。

    过了一会,她终于有了一点困意,缓缓闭上眼。

    吱呀——

    很轻的推窗声传来,穆纭迅速坐起身,朝窗户边看去。

    没有人。

    内心一阵失落,她还以为是秦山回来了。

    穆纭又躺回床上,她没有太在意方才的声响,只当自己产生了幻觉。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突然,她猛地睁眼,在床上坐着思考了一阵。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窗边。

    刚才她不仅听到了窗户的声音,还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要是幻觉,绝对不可能这么清晰。

    穆纭在窗边又站了一阵,确认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后,轻轻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她推的缝不大,只能勉强看到外面的情况,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响声。

    一道人影翻进了她院子里的库房,进去不知道干了什么,过了很久才出来。

    他出来后,小心地将窗户关上,恢复成原样。

    然后蹑手蹑脚地顺着院墙,翻了上去。他走的是屋顶,过了一会,穆纭还听到了瓦片轻微的踩踏声。

    穆纭全程都没有出声,她知道那人进了库房肯定是拿了什么东西。

    但是她怕她喊出声,让小竺惊得跑出来,跟那贼人对上。万一被挟做人质,就太危险了。

    又等了一会,确定贼人离开她屋顶之后。

    穆纭才推开门,冲出去大喊:“来人呐,有人进府里偷东西了!快来人呐!”

    屋里的小竺很快被惊醒,跑了出来。她只匆匆披了一件外衣,“小姐你没事吧?小偷在哪呢?”

    穆纭拉住她,“我刚刚看到他走了,应该还没走远,快出去喊人。”

    小竺一听,这还得了,把衣服简单系了系,就大喊着捉贼跑出去了。

    府中守夜的下人都被惊醒,还有已经睡下的。屋子一间间点亮,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穆纭感觉身上一阵发冷,这才发觉自己还没有穿衣服。她回屋穿了件厚外套,也跑出去跟小竺一起喊人。

    “小姐,小姐,贼在哪里?”丁叔很快就出来了。府中出了这样的事,他不可能不着急。

    穆纭给他指了个方向,她也不太能确定那人是从哪里逃走的,只说:“应该是从那边跑了,他翻的屋顶,那边住宅多,他大概率会从那边的墙上翻下去。”

    丁叔了解府中的构造,知道哪里隐蔽,也知道哪里方便藏人。

    他吩咐出来的下人都打着灯去周围查看,又派了一部分人按照穆纭指的方向去找人。

    等府中的人都散开,穆纭就拉着小竺先回去。她们都只穿了外套就出来了,在外面待久了容易着凉。

    穆府的下人找了大半夜的人,还是没能找到那贼人。

    不过听其中几个下人说,他们似乎看到了房顶上有人。

    他们追过去的时候,那人听到府里的动静,吓得直接掉下去了。还哎哟了一声,显然是摔得不轻。

    只是他们过去找,那人掉下去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穆纭并不算失望,她喊人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抓人时机,现在找不到也很正常。

    她让府中的下人都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然后就带小竺一起回库房看看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小竺对库房的东西很熟悉,她在里面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不见的。

    穆纭闻言感觉奇怪,那人明显是拿了东西的,怎么会什么都没丢呢?

    “对了!”小竺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出声。

    穆纭看向她。

    小竺满脸着急,“是昨天带回来的那块石头不见了!我昨天回来,就把它随手放在库房了,就在门口的架子上。”

    穆纭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看,架子上还残留着一点石头上掉下来的碎渣。证明小竺之前确实把那块石头放在这里过。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我去跟我爹说一声。”

    不见的是那块翡翠原石,嫌疑人的范围顿时就缩小了很多。昨天在铺子里看解石的,也就那几人。

    只要把人都一一喊过来问了,是谁自然也就一目了然。

    小竺似懂非懂地点头。

    穆纭去找了一趟穆故,把事情都跟他说了。

    穆故听完神情严肃,对她说:“这事我来处理,你别掺和进来了。”

    穆纭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猜测道:“爹你知道是谁做的?”

    “查到一些事。等我把人喊过来问完话,就知道真假了。”穆故没有否认。

    穆纭也没追问,“那女儿先回去了。”她昨天晚上几乎一晚都没睡,现在困得不行。

    穆故嗯了一声,“你回去吧。”

    /

    等消息传来的时候,穆纭已经补完觉了。

    她来到穆府的前厅,看到跪在穆故面前的严玮,并不觉得意外。

    从穆故说完那番话,她心里也有了猜想。需要大量银钱、且在那解石现场的人,也就严玮符合这个要求。

    穆故见她过来,朝她点了下头。

    昨晚被严玮偷走的石头,已经放在了穆故身旁的角桌上。

    穆纭看向严玮:“严掌柜,你这是何苦呢。我爹给你开的条件,可是比其他玉石铺子都高出不少。你在我们穆氏做了这么多年,我们也从未亏待过你。”

    严玮脸色苍白,挂着虚汗,昨晚摔疼的腿还在不断发着抖,“小姐,我也是被逼的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他几乎要哭出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穆纭神色不变,并不为所动。

    穆故重重叹了口气,说:“按照我之前说的处置吧。”

    “小竺,去报官。”穆纭也果断让小竺去县衙喊人。

    严玮一听,立马急得要过来求她。只是他腿还疼着,刚动了一下,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只能爬着到穆纭面前,“小姐,我求求你,别报官。报官我就全完了。”

    这次他是真的哭了出来,神情凄惨。

    穆纭依旧无动于衷,“严掌柜既然敢做,就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

    私下偷贪铺子的银钱、偷盗财物,哪一项,都足够他在县衙的大牢里待上好几年。

    等他出来,名声也臭了,也没有铺子再愿意用他。

    严玮倒在地上,说不出话。县衙的人很快就过来,直接将人押走。

    丁叔跟着也去了县衙。

    穆故在严玮被押走后,又叹了口气。

    “爹。”穆纭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穆故摆了下手,示意他没事。然后他跟穆纭说了严玮的事。

    严玮一直以来确实对穆氏的铺子从无二心,穆故把良玉玉石铺子交给他,铺子也在他的手里越发展越好。

    但是这样的日子,在一年前中止。

    严玮唯一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赌瘾,把家里的钱财都拿去输了。

    他在玉石铺子做事,赚的也多。一开始还能填上窟窿,时间一长,他儿子越输越多。

    赌坊的人都直接到他家里来要钱,他给了几次,连给自己买棺材的钱都花光了。

    后来赌坊的人见他拿不出钱,直接砍下了他儿子的一只手作为要挟。

    严玮没有办法,只能动了私心,开始从铺子里贪钱。

    一开始只是贪点买卖玉石的差价,后来要的钱越来越多,他就开始打上了原石的主意。

    那石料坑的坑主跟赌场也是一家的,专门坑人。严玮虽然知道,但也只能上了套。

    如此终于填满他儿子赌钱输出来的窟窿之后,还没等他松口气。就又听说他儿子在赌坊里赌起来了。

    严玮直接气得吐出了一口血,但是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那天正好看到穆纭开出来的极品玉石,他就想着偷出来拿去卖了,能换不少钱。

    不过还不等他去销赃,就被抓得人赃俱获。

    穆纭听完事情的经过,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这人一旦染上了赌博,戒都戒不掉。被砍了一只手都能赌下去,可见赌博的威力。

    对严玮的处置,丁叔回来后就跟他们说了。

    孟安和判了他十年的牢狱,并且没收了他所有财产,用来填补良玉玉石铺子的亏损。

    也就是这时候,穆纭才知道,严玮连住的房子都卖了,可以说,他浑身上下连一文钱都没有。

    不过她本就没有指望铺子亏损的钱能够要回来。严玮被处置,也算是解决了她一桩心事。

    现在等她重新给铺子招一个掌柜,再把之前买回来的石料处理好,铺子迟早能慢慢恢复往日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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