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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从前,有个人等你很久很久

    “噗,小姐真是这么说的?我以为小姐的作风应该是一棍子给他打晕拖走,逼问空夺果了。”

    颜回:“果子并不在他身上。”

    泽雅:“哟?”

    颜回:“查到崔衍之家的具体位置了吗?”

    泽雅:“查是查到了,只是...”

    颜回:“?”

    泽雅忍不住扶额,“崔氏家族位于深山,整个崔氏占据了三个山头,换成地,差不多84700000亩地,也就是说那天你并没有找错地,你以为你处在深山老林,其实那里是别人的家。”

    颜回略微睁圆了眼睛,“啊?”

    泽雅:“颜家顶多是这个数字的一半,崔家实在是大的离谱,和一个城没什么区别,难怪东树占地这么大,可以说一半都是崔氏的家。”

    颜回长长叹了口气,属于是大海捞针了...颜回打算掐断风信符。

    “对了,我这里查到了一些和崔家日常开支相关的信息,一月六日,举办诗会花了六千两,二月二十八定制全族人新衣三千二百两,三月购买古籍三万三千两,接下来倒是节省了一段时间。”

    “奇怪的是,崔家人花钱大手大脚,我很好奇他们以什么谋生,我以为是经商或者为官,结果我查了一下,并没有,仅有的收入好像是独子的书画,据说那人的字是一字难求。”

    颜回沉思:“...那应该也是不够的,想要运转一个家族,靠一个人的书画是痴人说梦。崔家人最近几年与什么人走的近?”

    泽雅:“往来的一般都是什么有名的画家、书法家之类的。”

    颜回:“你仔细想想。”

    泽雅:“嗯...小姐,你是怀疑...?”

    颜回:“是。对了,帮我以颜家主的名义向崔宗主递下拜帖。”

    泽雅:“什么时候见?”

    颜回:“明日。”

    泽雅:“好...”

    颜回掐断风信符,

    “咻——”

    暗器朝后脑袭来,颜回躲闪,警惕看着身后的人。

    熟悉的面容,以及弥漫的杀意。

    休慕言并没有半分装饰,只是冷冷看着颜回。“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颜回抱着手看着他,“说。”

    休慕言:“你左手上的珠子是祛邪佛珠?”

    颜回看着手背,“它叫大陵,是不是佛珠我不清楚。”

    休慕言:“呵,这时还想装傻?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你娘是人类术士颜柯,你爹是患妖葛临均,妖蛊惑了人类,你是他们苟合的产物。”

    “你是不伦不类的怪物。”

    “所以,颜家上下从来没有人见过颜家家主,因为家主和少主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你提起人的时候,总是人类,人类,你把自己从这个范围摘除。”

    “所以,你喝醉了会说自己是五十一。”

    颜家主,“对吧?”

    风透过窗户,刮起颜回的头发,月亮皎洁,所以二人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

    颜回放下手,直视休慕言,动了杀心。

    休慕言将颜回微妙的变化看在眼里,“因为你们是妖,所以需要那串佛珠压制你们与生俱来的邪恶。”

    “听闻有妖不喜人的气息,而你和葛轮作为人和妖的结合,似乎更像妖一点,你们同样讨厌人的气息。”

    “所以,在九重墟,你二人才能让快消失的阵法死灰复燃。”

    颜回眸光一闪,一道剑气劈过去,“说完了没有?”

    休慕言往旁一躲,“而我,恨死你了。”

    二人相继飞到无人的竹林。

    颜回立在弯曲竹子,一身黄色长裙,居高临下看着地面的休慕言。

    休慕言低空飞攻过去,竹子一弹,颜回倒立向下飞去。

    此时,休慕言也向上飞。

    二人交错对掌。

    “嘭!”

    休慕言绕到竹子旁,颜回运气,竹叶飞做一团朝休慕言射击。

    休慕言柔劲化解,二人再次于半空中交锋。

    满天的竹叶飞下来,颜回不敌,落在竹枝上。

    小人得志的休慕言:“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颜回:“还未分胜负。”

    二人一起落到地面,休慕言抽出腰间的匕首,朝颜回后背刺去,颜回闪躲,二人动作迅速,只见残影,交手间,匕首一挑。

    咔,佛珠掉了一地。

    刹那间,抑制不住的妖气四起。

    休慕言趁颜回失神,奋尽全力一掌。

    青色的妖气...

    休慕言看见屡屡妖气绕在宴会身旁。

    颜回往后退,嘴角滴血,她竭力稳住身形,稳住内心的暴躁。她抬手想触眼,快靠近的时候停了下来。

    再抬头时,瞳孔变成了粉色。

    休慕言盯着她,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你果然是妖怪。”

    颜回:“你看见了。”

    她声音虽然透露着威胁,但彼时的休慕言并不害怕,说:“没想到颜掌门失控了眼睛会变粉,就...怪恶心的。”

    颜拔出发间的簪子,法器一变,她淡淡的说:“我要杀了你。”

    颜回飞起,法器在手中挥舞。

    道道法力鞭斥休慕言。

    休慕言御法抵挡,颜回趁机转身挥棒,休慕言连连躲闪。

    休慕言抗住一击,连着几招套招攻回去,休慕言左手擒住颜回脖子,右手握着匕首刺中虚弱的颜回,狞笑:“颜掌门,如今,你拿什么杀我?”

    血染红了腹部的衣服,颜回握紧法器。

    他狠心横着一拉。

    撕拉,那是刀划破肉和布料的声音。

    嘀嗒...嘀嗒...流血了。

    地上的血竟也和她的瞳色一样,是漂亮的粉色。

    真是漂亮的颜色,像...桃花一样...

    颜回无力的倒在血泊中,她好似不甘心一般睁着眼睛,我不能死...葛轮...

    ...

    “桃花杀...很温柔不是吗?”

    “麦麦希给的一切,培姬总是喜欢的。”

    “麦麦希,日为朝,月为暮。我会化为桃花雨,朝朝暮暮徘徊在我们相遇的地方。”

    休慕言看见地上的人肚子上的血窟窿,仿佛能看见肉色的肠子...

    “不要杀她。”

    “我很痛苦。”

    休慕言头疼,休慕不想他杀了她。

    休慕言:“为什么?因为她的娘亲,太奶奶等了那个人那么久...”

    休慕:“那与她无关。”

    休慕言不解:“我恨她。你喜欢她。”

    休慕叹息:“...你喜欢她。”

    ...

    他走上前,抱起颜回,走了。

    只是晚风依旧,怀中的人好像睡着了般。

    他好像记得那是两三岁的时候,颤巍巍的老太太坐在地暖上,在说着遥远的过去...

    ...

    穿着红衣的少女在春天一座梅苑遇见了一个吹笛的男子。

    她虽然戴着帏帽,但还是要恪守礼节,出嫁前,不得与外男有接触,更何况此情此景下就他们二人了?

    少女猫着腰,想偷偷离开。

    笛声婉转哀鸣,少女一不小心撞见了男子孤寂的身影,好奇怪啊,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红梅遍山,让人感觉到万物欣欣向荣的美好。

    明明是让人开心的季节,他的笛声却如此悲哀...

    那天,他们并没有见面。

    她太胆小了,酝酿了很久,还是踏不出那一步。

    好久以后,她深锁宅院,久到她都快忘记他的身影了,久到出嫁的年纪了。

    那天有男子上门提亲,父亲怕女儿不满意,便和她约好午时,他会带男子到院子,届时女儿可以通过花窗看男子一眼,不满意就另择夫婿。

    来了,来了。

    丫鬟小声喊自家小姐。

    女子提着裙角游走在园林中,洞式花窗小景,一片小池,几角飞檐,映衬着风景的洞窗,颇有几分画框的味道。

    女子小心趴在绮窗前,探视来人。

    呀—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心上人。

    男子站在揽胜阁中,隔着园中的景致与女子点头示意。

    女子羞得立即后退,小跑着回来与望月楼相连的闺房。

    会面结束后,女子对父亲说,非男子不嫁。

    父亲答应了,媒婆上门,过婚书,送彩礼,择黄辰吉日,完婚。

    婚后,男子恪守夫妻相处之道,对夫人无微不至。

    女子看着男子,总觉得他缺了点什么。

    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对了,缺一枚玉佩。

    女子千挑万选了一枚青玉,满心欢喜。

    男子微笑着接下了玉佩,却从来不佩戴。

    女子想,他应该是不喜欢这份礼物吧。

    婚后的日子,二人聚少离多,男子经常出去除妖。

    回来的时候,他总会给她带很多礼物。

    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他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慢慢的,她习惯了等待,

    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她会留着一盏灯,她会细细数着他归来的日子。

    切切察察。

    女子被声音惊醒了,她立马披上衣服,穿上鞋子满心欢喜的飞扑到他的怀里。

    不是说,不必等我吗?

    我知道呀。

    男子推开女子,关切道:莫要着凉了。

    女子重重:嗯!

    男子牵着女子的手往屋子走。

    他们一直都是世人眼中恩爱的夫妻,从来不曾吵过架。如果,女子想,他要是能一直装下去就好了。

    一日,她百无聊赖,开始收拾家中不用的旧物。

    她拿起一张有点烧焦的黄纸,这是什么呢?

    下人:好像是用过的符纸。

    女子:哦,那丢了。

    屋子经过她的打扫,恍然一新。

    男子回到了书屋,一阵倒腾后找到了妻子,他忍着怒火质问她,“东西扔哪儿了?”

    女子不解,什么东西?

    男子冷着脸,一张黄符。

    女子:后院。她有些不安,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男子:不重要。他正想奔向后院,冰冷甩下一句,“往后,你不用去书房了。”他朝院子奔去。

    好像那里有什么珍稀的宝物...

    其实,有的只是一堆堆旧物罢了。

    不管什么东西,对于现在一家之主休谟而言,都是唾手可得。

    只是从那日开始,男子开始变了,他不再对女子笑了,会在女子抱住他时,甩开她的手。

    女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开始以泪洗面。

    男子嫌吵,二人开始分房睡。

    可是,她已经习惯了,房中留着一盏灯,等一未归人。

    还等到吗?

    她不知道。

    女子晕倒了。

    下人发现了,大夫来诊断,夫人有孕了。

    只是夫人心中积郁,对胎儿养育不好。

    休府上下都开心,男子又搬回了原来的地方。

    他们好像又和好如初了。

    好景不长。

    女子生完孩子后,男子搬回了书房。

    于是,她开始了大段大段时间见不到男子。

    她只好把爱转移到孩子身上,她不知道她不怎么做,该怎么继续活下去。

    只是那一盏灯还亮着。等到小孩逐渐能走路,男人把小孩接过去培养。

    二人越好了,孩子隔七天回到她的屋子。

    那盏灯,以前等男子,现在等小孩。

    ...

    休慕言不知道太奶奶是怎么渡过那几十年等待的时光的,他只知道,那是他少年时,练武结束后,还带着一身疲倦时,太奶奶看到他是会高兴的要疯掉的程度,

    而他,甚至已经快要忘记她的神态了。

    连带着记忆中的灯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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