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喜欢吗？”小晴躺在林啸的大床上，一边拍着脸上的面膜，一边问道。
“什么？”林啸继续翻看材料。
“几次三番回护他，不是吗？”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明天还要出差，她才不想因为这些问题烦扰自己。
“喜欢就接受他啊。”
“你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林啸转头看着小晴，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那是太生气了，还生气你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儿？”
“不是要瞒着你，只是觉得以后也不会有交集，没有必要说。”林啸心虚道。
“咱俩说话聊天，还分有必要和没必要？分明是你怕我知道后找他麻烦。”小晴直接戳穿。
“年龄，职业，你看我俩哪点像是良配？”
“嗯……长相般配吧……”小晴怔怔地想了几秒，终于得出答案。
林啸无语。
“你在学校的时候是万人迷，他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万人迷，各领风骚本四年。”
“你怎么知道他是万人迷？”林啸挑眉。
“当然是找学弟们打听过了。”
“学弟？你半夜泡个澡的工夫也能找到学弟聊天？”林啸玩味地看着小晴，小晴一阵心虚。怪不得小晴态度发生了转变，原来是学弟们给沈牧舟美言了呢！
“这种事情，再加上沈牧舟那张脸，异性会有滤镜，你要问同性才行，学长学弟们都对他赞赏有加，说是个洁身自好的漂亮男孩子，网上也没有他的绯闻，虽有三年前的污点，但事出有因，你也占大部分责任，所以沈牧舟这个人还算可以放心。”
“关我什么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林啸合上材料，看不进去半个字了。
“林啸，下意识不会骗人，你知道今晚你看见他的时候，有多开心吗？”
想要刻意压下的嘴角，想要努力平静的语气，可却被眼里的笑意与欢喜全部暴露。
“既非良配，何必浪费彼此时间。骗不了人也要骗自己，我可以做到。”
“我不在意你们是不是良配，你喜欢他，我就支持他。”小晴仰头看着天花板，心中酸涩，“你已经变成一个工作机器太久了，我想让你感受爱与被爱这种最原始的冲动。”
“冲动？”林啸挑眉。
“悸动！”小晴清了清嗓子纠正了措辞，“但你要记得，给自己留后路。”
林啸无语，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向你学习，流连草丛!”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义正言辞地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板着脸训人，把沈牧舟说成是一个浪荡的花花公子一般，骂的人头都抬不起来，转过脸却告诫自己爱情中不要泥足深陷，人啊，果真双标。
林啸伸手关灯睡觉。
早上6点多，机场贵宾候机厅，林啸哈欠连天，昨晚被田小晴搅得心神不宁，下了飞机还有重要的会议，她现在是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我去买咖啡。”
“这候机厅有咖啡啊。”小晴一边给陶泽发消息，一边回道。
“这里边的不好喝。”重度嗜甜患者林啸对VIP室的高档咖啡喝不惯。
“那我去吧，还是老样子？”小晴说着就要起身。
“我去吧，顺便去清醒清醒，换一换脑子。”林啸按下小晴。
“你认识路吗，一起吧？”小晴一脸担忧，她对林啸的脸盲路盲一点办法没有，平时里都是和自己形影不离，已经重度依赖了。
“我鼻子下面长嘴了，你看好东西吧。”林啸很是嚣张地摆摆手扬长而去。
然而，小晴的担心不无道理，林啸还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她常喝的这家咖啡店，却在大落地窗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戴着口罩、帽子，林啸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脸盲症痊愈了一般。
昨天半夜还跑到律所楼下等在车前，是因为今天你也要出差了，所以想要见一面吗？
林啸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就绕了远路去了另一个入口。
林啸走在路上，心里嘀咕，自己别是个神经病吧，昨天和人家开开心心吃宵夜，今天早上就假装不认识了？
林啸点好咖啡，坐在吧台上等待，眼睛不由自主又飘向窗边，此时的沈牧舟清冷孤寂，与周遭热闹的景象格格不入。林啸同时捕捉到了另外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骚扰”，目标却是一致的。
“长成这样，实在是不安全。”林啸摇头叹气，却见沈牧舟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周遭炙热的视线，他情绪有些低落，瘦削的脊背、修长的脖子倚靠着椅背，一个人闷闷地看着窗外，杯里的咖啡也没有动。
“我们去打个招呼吧？”两个女生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今天阿笙姐姐也没得到信息吗？只有咱们两个我有点不敢过去呢。”
林啸看着旁边桌上两个女孩，一直盯着沈牧舟看，可是又不敢过去，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追星族了，其实她经常在机场遇到明星，有些当红的艺人身边围着一群女孩叽叽喳喳，但是她从未认真看过她们的脸，更别说听她们聊天，而此时林啸百无聊赖，也就来了兴致。
“我也是，他平时总是笑，突然不笑的时候我有点怕。”
林啸心中琢磨，是昨晚小晴的话让他也一夜难眠吗？昨晚回去后，他们彼此都没再联系。
“看来截胡这事是真的了。”
“那还能有假？前两天机场还在看剧本呢，听说台词都背下来了，你看，今天就干坐着。”
“台词都背了？”
“嗯，他那剧本都快烂了，每回机场都背着。上次阿笙姐姐她们聊天的时候侧面问过了，他说现在在重点看对手演员的词，估计女主角的也记个七七八八了。”
“真不是人，官宣演员的时候我要去骂人。”
“别惹事了，本来就是一些传闻，粉丝一闹坐实他被人换掉，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们哥哥凭本事拿的角色，被人截胡，还成我们的错了？”
“你还小，这些你还不懂。哥哥现在和公司关系那么僵，别说截胡，直接不让接推掉的也不少，下一步还不知道怎么走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打官司，我们还是老实待着吧。”
可怜沈牧舟，看来是事业、爱情两不顺了，不过林啸一听打官司，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慕斯真是过分，机场跑行程好歹也要给个助理，让哥哥一个人，真绝了。”
“没助理算什么，上部他们公司自制剧，给哥哥安排了个男四号，让团里那几个丑人做主角，咱哥没有几场戏，还硬生生给按在望山四个月。”
“公司真的不要脸，哥哥的脸就是天生男主脸，让他演男四捧丑人，外戏不让接，资源不给，就这么耗着他，真的恶心人。”
“单找哥哥的外戏，单英这个老女人就要打包全团，真不要脸。”
“他那些队员真是吸血鬼，他们今天是不是去拍广告了？”
“嗯。”
“那牧舟哥哥为什么不去？不去是不是就没钱？”
“我哪知道？”
“那他今天去干什么？”
“我哪知道？你没看阿笙姐姐都不知道他今天有行程。”
“那你怎么知道？”
“我朋友圈一个黄牛卖他证件信息，我就买了。”
“啊？”女孩吃惊，声音不自觉高了，立马被按下。
“我出了高价说要买断。”
“黄牛同意了？”
“嗯，咱哥买的人不多，他也没要多少就同意了，说再不卖给别人了。”
“那他能信得过吗？”
“谁知道呢，一段时间不卖也行啊。我，没忍住，就查了一下，但我谁都没告诉，就叫了你。”
“那你不如多叫几个，看看咱俩怂的。”小女孩一边偷眼打量沈牧舟神色，一边弱弱地说。
“那我叫阿笙姐姐她们，不是怕她们给我上教育课吗，不做私生饭，不跟私人行程，哎，我都会背了。”
林啸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咖啡好了也不走，继续偷听。
“去不去啊，再不去他登机了。”
“那过去，过去说什么？”
“就说哥哥你最棒。”
“那，你走前面。”
“一起嘛。”
“好好好，哎，你别推啊？”
“哎，你快点嘛。”
两个女孩推推嚷嚷着，挽着胳膊，脚下的步子杂乱着，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一边勇敢一边瑟缩，终于挨到沈牧舟面前，沈牧舟诧异抬头，打量了一下两人心中了然，一扫阴霾，脸上挂上恬淡的微笑。
“哥哥，你最棒。”
“嗯，最、最棒。”
两个女孩又紧张又没练好，慌慌张张说完，整张脸都红了。
沈牧舟脸也红了，低头笑了笑，又嚯地起身，在巨大的身高差异面前，两个女孩下意识退后一步，沈牧舟看吓着孩子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谢谢，我正好要准备登机了。你们呢？”沈牧舟不着痕迹地四下看了一下，林啸心虚地赶紧转头，女孩们当然明白，沈牧舟害怕打扰到其他顾客。
“我们也要走了。”
“嗯，那走吧。”沈牧舟转身拿起背包，两个女孩还傻愣愣地盯着他看，看沈牧舟笑着看她们，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开始往后退，正巧身后是一盆大盆栽。
“小心。”沈牧舟下意识就伸出手去，那边女生已经先一步被小姐妹拉起来了。女孩有些惊魂未定，又在偶像面前丢了脸，尴尬地笑了。
沈牧舟却沉了脸，冷声道：“要看路。”
两个女孩子又忙不迭地点头。
随着沈牧舟和女孩子消失在咖啡店门口，戏散场了，林啸心里却有些说不上的怅然若失。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马上登记时间要到了，再一看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林啸一拍脑门，暗道不好，抓起咖啡就冲出去了。
扶梯口正遇到来找她的陶泽，陶泽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您怕是没时间喝咖啡了。”
说完夺过林啸手里的咖啡，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林啸气恼，刚想发作，不料手已经被陶泽抓住，陶泽拉着林啸转身飞奔，可林啸的高跟鞋却在上扶梯时一脚踏空，整个人后仰，陶泽一回头，吓得魂飞魄散，伸长手臂就去捞她，林啸只觉得自己倒在一根又粗又硬的棍子上一样。
“没事吧？”陶泽扶着她调整了脚下的位置，林啸堪堪站定，惊魂甫定，才感觉到丢脸，不自然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地挣脱了陶泽的怀抱。
一抬头，却发现沈牧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对向向下的扶梯上，下一格楼梯上还站着那两个女孩，正面向沈牧舟背着扶梯运行方向。
林啸赶紧别过头，希望刚才社死的那一幕没有被看到。沈牧舟依旧是目视前方，丝毫看不出情绪。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林啸的头越来越低，就在两人交汇的一瞬，沈牧舟冷冷的声音飘过来。
“看路。”
林啸心虚地一震，小心回头，沈牧舟已经顺着扶梯向下，并未回头，倒是前面的两个女孩小心地转过了身，背对着沈牧舟，一副犯错被训的样子。
林啸以手掩面，郁闷地跺脚。
“怎么了？”陶泽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啸，很是纳闷。林啸懒得理他，一颗心早就飞走了。
几日后。
“今晚加班。”林啸利落地回绝了沈牧舟晚上的邀约，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和小晴享受难得的午休时间，出差回来难得的一个午休。
“你又不理人了？上次吃饭不是挺开心的吗？”
“谁啊？”林啸莫名有些焦躁。
“你说谁？也是，你最近是桃花朵朵开，确实有些麻烦。”小晴撇嘴。
“有事说事，马上要上班了。”
“你都拒绝人家了，干嘛还让我查他的公司？”小晴递上材料，打趣她。
“说不定可以拉个客户呀！”林啸一把夺过，开始翻看。
“你缺客户吗？你缺的是男朋友！”小晴无语至极，再多一个字都不想和她说了。
“怎么资料这么少？”
“老板，普通上班族的工资单都是个人机密，别说艺人了？”
“田助，别让我怀疑你的能力。”林啸阴阳怪气，要不是在律所，小晴就要打人了。
“不久前，他公司慕斯娱乐关停了他的个人工作室，他那工作室也就运营了不到两个月吧，”小晴摇头，乖乖小可怜，“所以他的全约肯定是在慕斯娱乐，他目前在和公司走仲裁程序，具体没有太多资料。”
“他要解除合同？”
“是个合理的推测。”
“这么没有契约精神？”
“如果你的契约包括卖身契的话，我赞同。”小晴摇头，深表同情。
“不至于吧？”
“据我打入粉丝内部了解到的信息，他的合约应该是十年或者更久，分成不会高于三七。”
“不高于三七？你的意思是他拿三？”
“这是最乐观的想法。”
“这么惨？”林啸重新低头看资料。
“这不是最惨的，据他粉丝讲，他公司阻挠他拍戏，推掉他个人商务。”
“他公司不是拿七吗？不想赚钱？”
“原因不得而知。”
“所以你的所有信息来源，都是粉丝？”林啸合上资料，颇有些不满。
“是的。”田小晴理直气壮，“孩子挺不容易的，你以后对人家好点，ok？”
“田小晴，你没事吧，我又不是他的谁。”林啸心里猛地想到刚刚拒绝的邀约。
“朋友之间，也理当如此呀。”
林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
“当年是我没有看好你，如果没有走错路，说不定你早就和沈牧舟成了。”小晴怅然道，不怪小晴对酒吧二字应激，再往前数，林啸的人生轨迹改变都是因为毕业的那个夜晚，她在酒吧里把林啸弄丢开始，林啸的人生失控了。
“所以，我俩的事儿都是你的错？”
“对。”
“一个多么荒谬的论断。”林啸耸耸肩。
“总之，我有责任，拨乱反正。”
林啸伸长胳膊，环住小晴的腰，一脸谄媚地笑：“不用拨了，我有你就是正道了，要不咱俩谈一个算了？”
小晴气急，扒拉下她的胳膊，没好气地说，“林律，到点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