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站是古灵阁，他们来之前在麻瓜银行取了一笔钱，用来兑换加隆，置办入职必需的服装生活用品以及平时零用。
“休息的时候你好好逛逛霍格莫德，我总觉得那里的蜂蜜公爵糖果比对角巷的好吃。”罗兰这么建议，“不过我只买过几次，记不大清了，不好吃别怪在我头上。”
他上学的时候钱包空空荡荡的，即便去了霍格莫德村也只是干瞪眼，眼睁睁看别的孩子买零食吃。
罗兰打开了康妮的录用通知。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本森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任管理员一职。随信附上所需装备一览表。
入职日期定于十一月四日。请您在十一月三日前往霍格沃兹，做基础工作的流程了解。
副校长（女）
米勒娃·麦格 谨上’
罗兰摸了摸脑袋：“今天不就是二号吗？”
时间上也太赶了！
“我打听了一下，”罗兰四处看看，避免遇上熟人，凑到康妮耳边低语，“费尔奇是万圣节前夜被石化的。”
康妮惊到了，那不就是前天的事情！
星期四前任管理员住院，星期五就面试新人，星期六确定好入职手续，周一去上班，别的不说，霍格沃兹的效率确实很惊人。
“阿格斯·费尔奇说起来和我们家还有点血缘关系，他父亲的表兄是妈妈的远房叔叔。”
“你真把族谱背下来了？”
说到这个罗兰咬了咬牙，他低声：“都是因为爸爸这个笨蛋，他跟我说家徽继承者要把族谱背下来。”
结果那是祖父骗戴里克的，戴里克又拿来骗罗兰，一代骗一代，永不停息。
康妮扬起眉毛，心说你也没聪明到哪去，居然就信了。
信件后附一张用品清单，罗兰大致看了眼，比学生用品少多了，只需要两件深色工作长袍（备注了要求耐脏耐伤），一件礼服（管理员需要留校过圣诞节，康妮：我本来打算回菲尔德家过节！），两副防护手套（最好是龙皮材料，用来拾取学生丢出来的魔法物品），一把飞天扫帚（也可使用学校的学生扫帚，康妮决定不买），禁止携带一切魔法部禁品清单中的物品，可以携带一只宠物，普通的猫狗青蛙耗子都可以，记录在档的神奇动物未经批准不可带入学校。
“龙皮手套不用买了，我那里还有几副，”罗兰想也没想就提议将自己的东西拿给康妮用，下一秒他自己也愣住了，随即轻笑：“感觉像在给你置办一年级入学物品，我一直期待这一天，你不知道你十二岁的时候我扔了多少旧东西。”
“恭喜你愿望成真。”康妮说。
罗兰领着她走进一家服装店，康妮看见店名叫“摩金夫人长袍店”，她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康妮并非第一次来对角巷，罗兰入学那一年她跟着来过，那时候一家人还算其乐融融，一是戴里克没结交到不靠谱的“朋友”，二是两个孩子都对父母的不着调没有清晰认知，起码康妮是没有的，罗兰可能隐隐有所察觉，从他旧书店淘来的课本、妹妹身上过时又老旧的衣服、爸爸给的旧袍子、和妈妈给的旧魔杖中察觉出——本森家，没有钱。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穿着旧衣的孩子如今掌控了自己的人生。
今天落了雪花，罗兰摘下毛呢帽子，雪花化在帽子上，又形成雨水滴落在他散落的金发上，将金发纠成一缕缕的，康妮看上去一点也不冷，她穿的更少，而且一整套都是麻瓜的服饰，深色冲锋衣，灰色的牛仔裤，一双棕色的雪地靴，她看起来像个麻瓜研究学满分的巫师青年。
至于罗兰？他穿的太板正了，无法评价。
魔法尺子很不礼貌地冲上来对着康妮丈量尺寸。
“摩金夫人，”罗兰跟店主打招呼，“我们要一件成衣，再定制一件工作服，和一件女士礼服，三天内取。”
摩金夫人从琳琅满目的布料中抬起头，“定制三天取不了！先生！起码一周！”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圣诞节，摩金夫人接到了雪花般的定制订单，即便是魔法制衣，这么多单子她也要忙半个月。
她找到了心仪的布料，喜气洋洋地抬起头，才注意到来者是熟客，“呀，罗兰，来定做圣诞节礼服吗？”
明明圣诞节是圣芒戈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整个魔法界的巫师都会在这一天吃各种乱七八糟的新奇食物、魔药、稀奇古怪的草药，和一些正常人不会塞进嘴里的东西，在这么忙碌的一天，圣芒戈却坚持要举办圣诞舞会，百年如一日，楼下办舞会，楼上照常接诊，穿着礼服的医师们在楼层间穿梭，兼顾着工作和难得的冬日庆典……以及一年一次的礼服开支，一般人不会每年都换新的，但罗兰坚持不穿旧礼服。
罗兰咳了一声，看了眼康妮，发现她在和魔法尺子斗智斗勇，赶紧跟摩金夫人说：“这是我妹妹，别提我的圣诞礼服的事。”
他的积蓄都拿去给戴里克还债了，今年穿旧礼服就好，他不想康妮知道。
康妮探头过来打招呼，“你好，我是康妮·本森，您刚刚说定制服装要一周？那我直接买成衣可以现取吗？”
“成衣当然是可以的。”摩金夫人眼神飘向罗兰，罗兰微微摇头，她立刻改口：“但是我们这里成衣没有您的尺码了呢，我想想，小一号的成衣还有一件，您试试吗？”
康妮点头：“那麻烦您拿出来给我试试，我明天就要去上班，着急用。”
摩金夫人了然地点头，她挥起魔杖，一盒包装好的衣服从储藏室飞出来，绳结滑开，黑色的女士巫师袍被无形的力量支撑在康妮面前。
“今年的新款，女巫杂志票选第一名，”摩金夫人转动着衣服，向康妮展示它的剪裁，“您看这个腰身，能完美凸显女士的曲线——您去哪里就职？”
康妮伸手碰了碰，布料的质感很棒，肩部剪裁没有严格的版型，下摆开了高叉，手肘处加了防磨的灰色皮质补丁，整体设计就是为了女士的工作灵活性，手感上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康妮猜应该是某种魔法。
“霍格沃兹。”康妮随口答道，她抬起手臂，女巫袍子乖顺地将袖子套上她的手臂，康妮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罗兰，这衣服可以一直这样自动穿衣吗？这也太酷了，我喜欢。”
摩金夫人“咔嘣”掰断了尺子。
“霍格沃兹？您去霍格沃兹任职？”她的声音颤抖起来，“难道洛哈特先生已经败给了那份诅咒吗？”
“自动穿衣是店里的魔法，不附着在服装上，”罗兰这样解释，康妮神色淡了下来，“好吧，那它有什么其他功能吗？”
她看到标价是两位数，两位数的加隆可不是康妮能接受的价格，她平时买衣服都是专挑超市打折货，全身上下一整套不会超过十英镑，难道这件衣服附有特别酷炫的魔法吗？
“罗兰？罗兰！洛哈特先生怎么了？霍格沃兹怎么突然招人？”
“洛哈特是谁？”康妮问，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小一号的衣服她穿起来也很合身，冲锋衣比较宽松，显得她上身臃肿，因此摩金夫人看走了眼，这件巫师袍不是比她的身材小一号，而是刚刚好。
“但是四十加隆也太贵了……”康妮嘟囔，她拾起垂落的标价牌，翻到反面，上面写着“施有最低十年使用年限的保温咒、防损咒、防污咒，购买五年内免费提供破损维修及尺寸修改。”
罗兰看不惯她抠抠搜搜的样子，“一件巫师袍打理得当能穿好几十年，还附有各式各样的加固魔法，又不是麻瓜那种布料拼接的服装。”
说是这么说，可衣服穿个三年以上款式就会落伍，这就是为什么摩金夫人提供修改服务——为了修修补补再穿三年的钱包羞涩的巫师们。
康妮稍稍满意了一些。
摩金夫人抓着手帕泫然欲泣，“天呐，可怜的洛哈特先生，他才去任职两个月！果然黑魔法防御课的诅咒没有人能抵挡……”
怎么就突然开始吊唁洛哈特先生了，罗兰向她解释：“我妹妹不是去做教授！”
摩金夫人一愣，她收起帕子，“好吧，确实没听说洛哈特先生的噩耗，那是应聘上什么职位了？”
康妮掏出鼓囊囊的钱包，和一个成衣店老板这么熟？他不是唠叨自己没朋友吗？难道就是单纯卖惨？
康妮接过话头，毕竟谈论的中心是她，她一言不发显得不太礼貌。
“城堡管理员，女士。”她将十枚一捆的金币数好递给摩金夫人，“虽然没在霍格沃兹读书，但去做管理员也算圆了我儿时的梦。”
“真棒！”摩金夫人赞叹道，不知道是对亮闪闪的金币说的，还是对康妮的新工作说的，她顺着康妮的话问：“那您在国外学的魔法吗？”
唔，说起来也算，在阿富汗、叙利亚、印度、德国都待过，学的是物理层面的攻击魔法（枪支、炮弹、近身搏斗），巫师魔法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法奢求。
康妮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她在冲锋衣里穿的白色折领衬衫就是为上班准备的，没想到搭在束腰宽摆女士巫师袍里竟然别有一番风味，她满意地抚着袍子柔滑的质感，一件舒适的衣服固然值得高价，但如果能如新衣一般穿上十年二十年，那这份钱就花的更值了。
康妮心情很好，罗兰没拦住她，于是她说：“我是个哑炮，从未学过魔法。”
罗兰冲过去，“阿格斯·费尔奇也是哑炮，他在霍格沃兹工作了几十年。”他急匆匆地辩解。
说完，他像被猫叼走了舌头，僵硬地望着康妮。
毫无必要的补充令气氛变得僵滞起来，摩金夫人尴尬地抓着尺子，那根可怜的木头刚刚被修复，看样子又要断一次了。
康妮瞥了他一眼，罗兰眼神狼狈，他将话题转回服饰上，“预定一件女士圣诞礼服，她身上的袍子还有同样的款式吗？再拿两件不同颜色的，用猫头鹰邮寄到霍格沃兹，记在我账上。”
“不需要那么多，我自己付……”
罗兰拿起一顶圆形的毛呢帽子，盖到康妮头上，打断了她付钱的诉求。
“还有这顶帽子。”罗兰难得强硬地说，“谢礼，康妮，算我给你的谢礼。”
他眼神看向了别处，康妮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轻哼了一下。
“好吧，谢谢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