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临近秋季,大多花草树木都已呈凋落之态。

    平娟看着对面专心拾着花种的少女,不由笑问道:“俞姑娘把这些花种收集起来,是想来年春季在别处多种些吗,可是咱们的西居院好像地方可以种下这些花了。”

    俞茗衣将花种包在绢丝中,双目微凝,“到了明年,这些花种或许可以去更自由更广阔的地方种下。”

    门口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二人不约而同向侧面看去。

    是小棠,她方才似乎走的很急,额间已出了一层薄汗。

    “俞姑娘,这是我家小姐让我亲自交给俞姑娘的一封辞别信。”

    “辞别信?”今日早上青音姑娘还和自己在马场有说有笑,不过半日,怎么走的如此匆急。

    俞茗衣接过这封措不及防的信,很快取出了里面的信张。

    “俞姑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回玉国的路上了。与你相处的这段日子我很开心。只是有一件事,我要向你道歉。我和哥哥主动教授你射箭,其实是为了接近太子殿下。我们本是玉国的皇子公主,小时候随着皇叔来大郦进贡,皇叔为了谋权夺位勾结戎国,要在异国置我们于死地,幸得涟漪姑娘相救……”

    原来青音姑娘这次回玉国要做的事凶险难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回到大郦,她也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其兄青璩公子。

    上次射箭场青音戴的那朵玉兰簪,是为了故意向太子明示身份获得信任,以求得到大郦的支持铲除篡位者,光复皇室。

    若太子当真帮青璩兄妹夺得大权,日后郦国有了玉国的支持,舅舅要做的事岂不是会更难。

    几个时辰过去后,西居院又来了一个太仆寺的守门小厮,他径直走向俞茗衣:“小的见过俞姑娘,后门口有位宫中来的贵人,那位贵人差小的前来向俞姑娘取一样东西。”

    没过多久,平娟便拿着剑穗匆忙穿过庭院向太仆寺后门的方向走去。

    半路却被俞夫人叫住了:“平娟,这么着急要是去哪里,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平娟知道俞姑娘并没有跟俞夫人说起过这件事,于是只能撒谎:“回夫人,这是我一个坏了的手镯,要拿出去找匠人修补。”

    俞夫人看平娟的这副模样半信半疑,趁平娟快步走过的时候,将她手中丝布包裹的东西一把拿了过去,打开看后面容微怒:“这分明是男子所佩的剑穗,你若是再说谎,你母亲的那几味药材从此以后可就没有了。”

    平娟想到自己久病在榻的母亲,急着跪下开口道:“俞夫人您别为难我母亲,我说,这剑穗是太子殿下差人来取的。”

    俞夫人听完后微笑着把丝布包裹的剑穗还给了平娟:“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平娟心有余悸的接过剑穗,告退后继续向后院走去,还好俞夫人并没有阻拦自己。

    还没走出庭院,平娟便晕倒在了院中。

    俞夫人上前一步和老嬷一起将平娟抬进屋中,把她手中的剑穗取了出来。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俞茗衣的闺阁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平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打开门,原来是舅母。

    俞金氏先开了口:“平娟家中突然传来消息,她母亲恶疾复发,她刚刚急着回家了。走之前托让我重新找人将我手里的这样东西帮你带去后门,我想着这是你的东西,还是过来跟你说一声,这里面装的剑穗是……”

    俞茗衣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了下来,依照现在舅舅家和太子的关系,她下意识并不想让舅母他们知道自己和太子的这些事,“这是赵少卿之前托我做的剑穗。”

    俞夫人语重心长道:“赵少卿如今正被昭和公主缠着,你不要去淌这浑水。罢了,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住。”

    东宫书房,窗外微弱的阳光透过木雕花缝隙照了进来。

    太子从剑穗边抽出一张笺条:“承蒙殿下危难时刻多次相助,三日后思无崖,臣女有话对殿下说。”

    这确实是她的字迹无疑,可这些话倒不像她会说出来的。思无崖,以铸立了千年左右的永结同好树而闻名遐迩于大郦。

    太子面色平淡,“这是她亲手给到你手中的?”

    聘林笑道:“属下怎敢在殿下眼前撒谎,这确是俞姑娘亲自交给属下的。”

    太子眼中略显玩味的笑意带上了些许的柔色。

    “去告知思无崖的主持,这几日崖上不设香火,三日后本殿邀人一叙。”

    聘林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住,他急道:“殿下,三日后可是一年一度的正式演兵大会,殿下当日若是不能到场的话,军心定会涣散。”

    太子将手中的剑穗和小笺搁置在一旁,截断了聘林的话,“思无崖处处都是我们的精兵。”

    聘林脸上的焦急之色更甚,“不成的殿下,如今赵少卿和林小将军他们皆已离开大郦去了西边办事情。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属下不能……”

    西居院,俞夫人担忧的看向床榻上昏迷的少女问道:“这样做真的只会让她暂时忘记小时候以外的事吗。”

    对面带着毡帽的年轻巫师不屑道:“夫人多虑了,大公子是不会害小姐的。此举短时期内不会损伤小姐的心智,待小姐回西奉后,经过我和药师的调理,她所有的记忆会慢慢恢复的。”

    俞金氏心中有愧,“若是茗衣日后恢复了记忆,会恨我利用她的吧。”

    年轻巫师身旁的老嬷一笑:“届时,俞夫人随便编个谎话就能将小姐骗过去,就算到时候小姐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在家国大义跟前,小情小爱之类的又算什么,小姐会明白这些道理的。”

    正值初秋,褪去了之前的暑热,凉风习习。

    俞茗衣看着思无崖亭中坐着的陌生男子,他身姿挺拔,眉目如画,可真好看。

    可舅母说我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他马车才撞到了一棵大树上。而他今日邀自己来此处,只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引出舅舅一家的势力,将舅舅家一网打尽。

    他的眼神漆黑如墨,似乎要看进自己的心里去。俞茗衣只看了这男子一眼便偏开眼神微微低下了头,“臣女见过殿下。”

    太子打趣道:“俞姑娘前几日赠我剑穗时在纸上写道,有话要对我说。”

    俞茗衣这时才抬起了头,面上有着几分羞色看了一眼四周的侍卫:“臣女……臣女确是有话要对殿下说……只是……”

    太子眼角微微上扬,遣散了四周的侍卫到亭子外面候着。

    俞茗衣微微低着头,虚看了半瞬亭外的某个方向,“臣女……”

    此时亭外的侍卫忽然警备起来:“此地有变,速速保护殿下。”

    几个戎人手持反着白光的弯刀直逼亭中二人。

    “小心!”太子反应很快躲过一刀,同时拔出身旁的利剑在一瞬间来到俞茗衣身旁。

    俞茗衣此时左手紧握着匕首,犹豫了一瞬迟迟没有将匕首刺入太子的胸口。

    奈何戎人的弯刀越逼越紧,太子终是迫不得已放开了俞茗衣的手腕,朝着侍卫吩咐道:“保护好俞姑娘,本殿可以自保。”

    心猿意马待在原地的俞茗衣终是被一个戎人擒住带往了悬崖边。

    这戎人眼露恨意挑衅的看着太子,“今日就算不能亲手杀了你,看着她亲眼死在你面前,也算是为我哥哥报了仇。”

    太子目光中尽是狠戾,原来这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戎人便是达尔罕的亲弟弟,达尔木。

    “放开她!”

    达尔木放肆笑道:“放开她?除非你放下手中的剑亲自来换。”

    同时又小声说道:“俞姑娘,此人最擅长伪装,你可不要忘记俞夫人说过的话被他表面骗了,莫心慈手软。”

    太子慢慢放下手中带血的剑,“本殿亲自来换,你说到做到。”

    下一瞬,太子改变剑尖的方向,挑起了地面的石子。

    达尔木的手腕一时又痛又麻松开了他挟持的人,还不待他站稳,前方又飞来一剑,达尔木跌下悬崖时大笑道:“大郦太子,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结果吗,哈哈哈哈哈!”

    太子眼疾手快的将俞茗衣拉向怀中,对御林军吩咐道:“继续清查思无涯。”

    俞茗衣此时将匕首紧紧握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舅母说过,他救自己也只是为了获取信任,从中套得那个重要东西的秘密。

    更重要的是,若他不死,舅舅一家就会死。

    侍卫忽然神色大骇:“殿下当心!”

    太子掉落悬崖的那一刻,左边胸口的血染红了大半胸襟的衣衫。他对崖边那个面色惨淡,半跪在地右手握着带血匕首的女子意味深长一笑:“俞茗衣,这便是你再而三接近我的目的吗。”

    崖底,御林军齐整而立。

    “殿下!替身已经准备好,我们快些离开定怀。”杨照急道。

    太子忍受着胸口的剧痛,“定怀城内当下如何,那个盒子聘林带走了吗?”

    杨照和太医将太子慢慢扶上马车,“二皇子心甘情愿成为戎人的傀儡,如今皇城已经基本沦陷在戎人手里,聘林已经带着那个盒子去往北边郦颂的边境,我们在那里跟他们汇合。”

    太医看着太子胸口慢慢发黑的伤口,颤抖道:“好在这淬了剧毒的匕首离太子心脏的位置还偏了半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斜躺在马车内的软塌上,唇瓣发白,眉目间流露出些许痛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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