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治

    太子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俞茗衣,眼中带上了些戏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俞茗衣微微上前几步,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殿下的剑穗民女已做好,还请殿下以后莫忘了前些时日在径宣阁六楼说过的话。”

    太子轻哂:“你便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与我撇清关系?”

    饷午时分,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回教坊的路中被拦住。

    似乎早就料到此时会有人拦轿,青音面上划过一抹从容,拉开车帘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男子,“这位公子是?”

    年轻男子举起手中的令牌客气回道:“青音姑娘,太子殿下邀您一叙。”

    平淡如水的日子飞逝,直至又一次的月初论艺会前夕。

    “林姑娘方才遣人来西居院递了消息,说林小将军旧伤复发,林府如今又乱成了一团,她近日都不能出府了。”平娟向俞茗衣复述着林姑娘身边小厮的传话。

    翌日,俞茗衣带着平娟直接奔往泾宣阁四楼射箭比试处。

    此时四楼角落处一准备弓箭用物的暗室,张莺眼中带着几许快意,透过小窗盯着此时人群不起眼的雌雄莫辨小公子。

    “那几支箭已经确认无误了吗?等会可不要递错人坏了我的好事。”

    婢女看了眼四周,以极小的声音谨慎答道:“小姐放心,我已遵照小姐的吩咐重金买通了备箭的小厮。待会只要那人拉弓放弦,藏在箭底的细针会不见血的穿透那人的胸口,到时候不会留下痕迹,并且死无对证,就是皇宫内医术最高超的御医来了,也看不出是在箭上做了手脚。”

    张莺终是满意的一笑,那细针已经被自己偷偷换成了尚书孙府的独制,待事情发生后,纵使是殿下怀疑,也轮不到我的头上。

    “铁马冲天,气吞万里!壮我大郦,不辱使命!”

    ……

    此时皇城内最大的阅兵场,御林军们不断重复的这句口号响彻云霄,他们手中的剑影也在风中整齐的绽开。

    聘林看着前方迎风而站的自家殿下,他此时也被这气势磅礴的御林军所震撼,如今朝廷内部的一些奸贼与戎贼相勾,偏偏眼下的形势殿下还不能动他们分毫。

    忽然有一侍卫拿出通行令从外场匆忙地跑上了演武台,言语中似有十万火急:“禀总管,属下有要事禀告!”

    聘林听后面色一变,快步上前向正沉浸在这场浩大阅兵的殿下身边耳语了几句。

    太子听闻后面色丝毫未变,眼中划过一丝肃杀,继而不以为然笑道:“我倒要看看她这些日子有没有进步,待到紧急当口,你再出面。”

    论艺会六楼,俞茗衣紧张的把身上影响比试的香囊之类的东西统统摘下来,递给平娟后心中底气不足的站上了比试台。

    备箭小厮向俞茗衣双手呈上箭盘后,虚觑了一眼盘上的箭支,声音和气平稳道:“这位小公子请。”

    “多谢小哥。”俞茗衣在箭盘中随意挑了一支拿在手上,待摸到箭底时,心中却有着说不上来的怪异。平日里摸到的箭底都是十分平滑的,为何这支箭底有一处摸上去有些不一样。

    “小哥,我可以重新再选一支箭吗?”俞茗衣终是决定换掉这支有些异样的箭。

    备箭小厮热情耐心道:“当然可以,小公子您随便挑。”

    俞茗衣接连重新拿了两三支箭,它们的箭底竟然都是那种奇怪的触感。

    此时备箭小厮又开口解释道:“小公子可是对箭底心存疑惑,这批箭支是泾宣阁的大管事采用最新的材料和制备方法所铸,改良了旧箭支底部的一些不足,因此小公子摸上去才会觉得有些异样。”

    看这小哥如此真诚耐心的模样,俞茗衣还是放下了心中的犹疑,准备把箭搭在弦上。

    二楼书画处,张莺看向身边淡然的女子,满眼都是藏不住的笑,“多亏孙姐姐出了一个这么好的主意。”

    孙沅小声厉道:“住口,我只是无意说起过箭支这件事,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

    张莺此刻心中畅快,毫不在意孙沅说了什么,因为即将会上演一场好戏。

    俞茗衣已将箭支搭在了弦上,只一心盯瞄着六十尺开外的箭靶。就在即将拉弦的一瞬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停手!”

    俞茗衣看着带了几个侍卫的聘林急匆匆上了四楼,确定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心中虽疑惑,却还是将手中的箭支松了开来。

    聘林犀利的看向一旁低眉顺眼的备箭小厮,“这几只箭,全都由你来放!”

    小厮丝毫不惧怕眼前的陌生男子,他只当聘林是来挑事的,“回这位公子,小人并不会射箭。”

    聘林冷笑着亮出了东宫的令牌:“太子的旨意,这支箭就由你来放。”

    在看清令牌的那一瞬,小厮后背冒出冷汗直接跪了下来,看来这件事已经败露了,他声音里夹杂着惧怕的哭声:“求殿下饶命,这几支被动了手脚的箭并不是小人的主意!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是……是……”

    “这盘里的几支箭果真是有问题的。”俞茗衣顿时了然聘林为何让自己停手,原来自己那会的怀疑并没有错。

    小厮并不蠢,他知道即使指认出张寺丞家的千金,太子殿下也不一定会放过自己,可他还是心存侥幸堵上一把,“回公子,指使小人的人是张莺!”

    此言一出,几心中都明白是哪个张莺,聘林还是问道:“定怀并不止一人叫张莺,你口中的张莺是哪个?”

    小厮看向二楼:“是张寺丞家的千金!张小姐前几日就已算计好在箭上动了手脚。”

    二楼书画比试处,张莺看四楼的情况不对,忙拉住孙沅的衣角,面上惧意替代了笑意,“孙姐姐,殿下身边的聘林此时怎会出现在这楼中?”

    还不待孙沅思索,侍卫就已经来到二人身前恭敬道:“小人见过二位小姐,东宫总管有事请张小姐上四楼相商。”

    孙沅用了九成力将衣袖从张莺手中拽了出来,对侍卫客气道:“我和她一起去。”

    张莺面色灰败,嘴唇发白:“不,我不上去!”

    二人最终还是被侍卫请上了四楼,张莺一上楼最先注意到地上跪着的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和买通的几个小厮婆子。

    聘林向孙沅二人见过礼后,面色一变厉声道:“张小姐,如今人证物证都指明了这几只箭是你所为,你可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张莺颤声道:“我听不懂聘总管在说什么?”

    聘林笑着向右后方的小公子使了一个眼色,俞茗衣会意上前两步。

    “既然张小姐听不懂聘总管在说什么,那为何方才从我手中射出去的这几支箭底藏了细针,针上还印着寺丞张家的章符?”

    张莺心中慌怕不已,正试图找出聘林话中的漏洞,却没想到现在质问自己的人竟然换成了她,一时惧怒交加拔高了声音:“细针上根本不可能是张家的章符!还有……你……你竟然没有……”

    恍然大悟自己上了他们话上的当,张莺不顾一切挣脱了侍卫的束缚,指着孙沅大喊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我出的主意,你们不信可以把箭底的细针拿出来看,上面的章符根本不是张家的,而是丞相府的!始作俑者是孙沅!”

    孙沅冷笑道:“我以前是瞎了眼,才会和你这种心术不正的疯子做朋友,请聘总管明察,此事与我并无关系。”

    聘林低眉好言道:“小的自是知道这件事与孙姑娘无关,请孙姑娘放心。”

    一场闹事完毕,事情水落石出,各楼的比试又恢复到正常。

    不久二楼书画比试处又传出了议论纷纷的声音。

    “孙姑娘今日怎么回事,为何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会答错。”

    “是啊,这可不是孙姑娘的水准啊!”

    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人看准时机说道:“听说孙姑娘往日能答对那么多题目,皆是因为她凭借丞相府的地位人脉金钱买通了出题的考官。”

    众人哗然

    “怎么可能,孙小姐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那人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竟敢编排丞相府的坏话。”

    ……

    孙沅如今一连答错四题,今日的题与昨日考官传来的题完全不一样,面对着众人的议论,她此时几乎无法稳站在地。

    倒是孙沅的婢女怒道:“你是何人,也敢在这里肆言,小心撕了你的嘴!”

    终究是一道从皇家传来的旨意打破了这十分混乱的场面。

    众人皆摒住呼吸跪了下来,聆听旨意。

    “经大理寺核实,论艺会的书画考官近两年多次徇私作假,擅自泄题,现……”

    旨意宣读完毕,孙沅整个人彻底垮了下来,这番旨意虽然没有明说是自己买通了考官,给丞相府留足了颜面,可旨意里的字里行间都证实了刚才那个人所言非虚。

    丞相府千金弄虚作假,沽名钓誉的流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城。

    解决完这一切后,聘林向俞茗衣辞行:“俞姑娘,今日之事受惊了。属下还有一事要相告俞姑娘,殿下差属下过两日得了空去太仆寺向俞姑娘取一样东西,届时不知俞姑娘是否有空。”

    难道是那个剑穗?俞茗衣谢过聘林的今日相助后还是问道:“殿下可有说是什么东西?”

    聘林挠头笑道:“这……殿下并没有告诉属下是何物。”

    俞茗衣确定太子所说的这样东西定是剑穗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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