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雁书身上的伤痊愈后便打算离开夏府,卫琛挑了个时机便将重生之事告诉了他,起初他不相信,一心认为这书生和杨三斗是一伙的,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不过是想套出虎符的消息。

    直到卫琛说出了他的身世,他才含泪认主。

    那时大祁和诏国起了战火,两军交战,尸横遍野,百姓纷纷往北而逃,卫琛的母亲云娘在逃亡途中救了名容貌清丽的女子。

    那名女子名叫流羽,为报芸娘的救命之恩,流羽甘愿做起了芸娘的侍婢,三年后,卫国公驻军北疆,镇压北戎后与芸娘生下了卫琛。

    谁料流羽突然不知所踪,芸娘与她情同姐妹,央求了卫国公派兵士在城中搜寻了一遭,经过多番追踪,发现流羽原来是诏国人,她在来往边疆驼队中发现了诏国同乡,与他互生情谊,两人私定终身,偷偷离开了北疆。

    芸娘知道后只当她随同乡回了诏国,没想到半年后怀着身孕的流羽气息奄奄倒在了将军府邸前,被兵士架进了大牢,念及大祁与诏国已停战交好,卫国公便放了流羽一马。

    流羽难产诞下雁书后便撒手人寰,临死前将雁书托付给了芸娘。

    雁书是诏国血脉的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开春后。”卫琛头也不抬地回答了雁书,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自从知道自家公子重生后,雁书便寸步不离地跟在了卫琛身边,当初若不是他被卫廷的人引开,公子就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变成了这个文弱书生的模样,他还有些不习惯。

    --

    次日,奉小将军在北疆大败北戎残部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奉小将军率领黑甲军开拔即将返回上京,明徽帝大喜,决定亲自犒赏三军。

    上京的文武朝官们这才如释重负,开始宴饮游乐。

    宜园中,李妈妈一脸喜气的告诉知宁,袁知赫和沈琼莹的婚事已经商定的八九不离十,白氏和袁父打算等过完上元节后就派人去沈府提亲。

    知宁知道后也高兴得不行,想着袁知赫的衣裳上回被那举人穿了回去,如今再让她绣一身怕是有些来不及了,于是便让依夏到库房中寻些名贵的丝线和玉饰给袁知赫编条革带。

    “依夏,你觉得是镶玉好,还是镶金比较好?”知宁拿着托盘上的玉饰往各色丝线上比对着问。

    依夏举着从库房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材料,垂头望着脚底下的织锦地毯,“小姐挑的都是好的。”

    知宁笑了笑,又问:“那是褚色好,还是碧色好?”

    “大公子爱穿云青、月白的锦袍,碧色想来更合适。”

    依夏嗓音闷闷的,认真却又饱含失落,知宁放下手中玉饰,托起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对哥哥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

    依夏脸色慌了起来,今日听到李妈妈带来的消息后她确实有些失魂落魄,但没想到自己隐藏起来的那份情意会被知宁看破,她连忙跪在地上请罪:“小姐千万不要误会,依夏对大公子心中只有感恩,并没有其他想法。”

    知宁扶她起来,“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又怎能看不出来?哥哥他不可能娶你为正妻,依夏,若是将你送给哥哥做妾,你可愿意?”

    琼莹是她的闺中好友,知宁不敢轻易往哥哥房中塞人,但是依着琼莹的脾性,哥哥今后若是非要纳妾,倒不如荐个得力的,免得让别人在后宅与琼莹分宠。

    依夏神情一滞,睁大了眼眸,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睫摇了摇头,“婢子不愿让小姐为难。”

    “如此说来,你还是愿意的?”知宁心中暗叹,这丫头果真对哥哥情根深种。

    “不,依夏也不愿做妾。”她知道大公子的品行,若是娶了正妻,便会敬她爱她尽全力保护她,而自己不过是个家生丫鬟,无才无德,怎能与沈家嫡女相比。

    “宁做穷人/妻莫做富人妾,依夏,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应该知道哥哥的秉性,若是他对你有意,不用等我开口,他自会将你要过去。”

    “过两年,我会替你和依雯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寻个好人家去当正妻你觉得可好?”知宁言辞认真。

    “婢子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一辈子。”依夏语调带了些哭腔,她不过是地上沟渠,见过天上明月,眼里再也容不下了别人。

    知宁看着固执的依夏,微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幸好没有心仪之人,不然眼睁睁地看着他迎娶别人,实在是难以释怀,她温言宽慰了依夏一番后,接着挑选起了丝线。

    “小姐,这平安符要给姑爷吗?”依雯拿着两个香囊走了进来。

    知宁昏迷的时候,白氏在佛寺里求了两个平安符挂在了知宁的床前,知宁取下来让依雯寻个香囊装好,一个贴身放在她的荷包内。

    还有一个是要给那举人的,只不过若是这样送过去,怕是有些冒昧,好像是她二人的定情信物一般。

    看着凌乱的丝线,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哥哥好事将近,还是做条褚色的革带吧,另外,给姑爷也做一条,将这平安符编在里头,届时和春衫一块儿送过去。”

    为了迎合知宁的身份,如今卫琛的衣物尽由宜园做主裁制送过去,宜园送什么衣衫卫琛便穿什么,未见有任何异议。

    将这平安符编织在腰带中,神不知鬼不觉的保他平安。

    “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依雯笑着赞道。

    “我不过是……”知宁忽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脸上神情僵了半瞬,恍然大悟般追问着两个丫鬟:“出嫁时,伴月阁中那本不知名的棋谱可有带过来?”

    这倒把依雯和依夏问迷糊了,还是依夏警醒,“小姐说的是那本从大公子的藏书阁中借过来的棋谱?”

    知宁用力点了点头,“就是那本,上面的棋路甚是刁钻。”

    依夏起身回道:“应该在小姐的书房,我去找找。”

    知宁说了句她亲自去找,便拿上了卫琛留在此处的书册,往书房而去。

    未过多时,知宁从博古书架的右侧将那本压在底下的棋谱抽了出来,她坐在梨木圈椅上,将两卷书册放在一起,一一比对上面的字迹,果不其然,出自一人之手。

    她有些不可置信,虽然棋谱有些陈旧,上面的字体对比这地图的来说稍显青涩,但那种韵流飞扬的笔风如出一辙,她不会认错。

    想到能知道这棋谱主人的身份,她还怀揣着一丝兴奋,准备去望斋中好好问一问那举人。

    房中通往望斋的暗道已经差人修缮了一番,眼下正好派上了用处,知宁披上银白缎面镶毛斗篷,将两卷手册拢在怀中,打开了通往地道的暗门。

    “咚咚……咚咚……”

    这是知宁和卫琛约定的暗号,若是有事需要商议便以此频率敲门,还未等卫琛及时应答,一声轻响接着传来,知宁裹在斗篷的小脸探了出来,看到卫琛后她不由惊叫一声捂住了双眼,“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只着素白里衣的卫琛取下挂在木施上的外袍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这是我的书房。”

    语气不可谓不生硬,言下之意就是他的书房他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知宁背过身,嘟起小嘴,“这里通了暗道,青天白日里你就宽衣解带,像什么话?”

    卫琛觉得好笑,“我倒要问问袁小姐,这午时不在自己房中好好休息,跑到男子书房来做什么?”

    他只着里衣难道是因为要午憩?还是刚睡醒?

    知宁一时被他噎得有些气结,想到这举人私自偷看宝琢楼的书册,便有些不耐,“你穿好没有?”

    卫琛应了句“穿好了”,随即坐在了自己的书案前。

    屋内燃着清淡的水沉木香,直棂格窗透出的泛泛光晕中,烟雾蒙蒙环绕在条几的文竹上,显得分外幽雅。

    再看端坐在圈椅中的人,俊逸冷冽的面容带着几分惺忪的怠懒,支起头瞧着自己,让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起来。

    她清了清喉咙,从怀中掏出那本边防图的书册放在案几上,“你说这本书册是出自故人之手,那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所著?”

    卫琛眸中划过一道危险的精光,“袁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说来话长。”知宁从怀中掏出棋谱,翻开与边防图比对,一脸认真地说:“你看这字,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卫琛放下支起的手,倾身凝视这两本书册,嘴角不屑地扬了扬,“只不过有一些相像而已,袁小姐未免太多心了。”

    这话说得倒是激起了知宁的胜负欲,她指着书册中的字一一比对给卫琛看,“你看这'善'字和这'谷'字,再看这'袭',行笔和回峰,分明就是一样的。”

    卫琛重生后将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迅速地记录了下来,那时还未来得及运用左手绘制边防图,而那本棋谱,是他十五岁那年闲来无事时所编纂的课业,交给了学堂中的夫子,虽得了一顿夸赞,却也遭到了卫廷的嫉恨。

    看着柔柔纤指翻动着书页指给自己看相似的文字,卫琛面含审视问:“即使是同一人编纂,那又如何?”

    知宁欣喜地抬头,却发现那举子的脸近在咫尺,她为了证明两本书册的字迹一模一样,不知不觉俯身到了书案中间,目光交汇间,撞入他微冷的眼眸中,空气也仿佛凝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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