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

    “欸?”什么,他还十分认真应了声好?她不过是说着玩玩而已。

    “怎么?袁小姐不相信我?”眼前举人面容沉静,眸如深潭,像要把人吞噬,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的身姿仪容,格外出众。

    知宁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若是真有那一天,那她岂不是赚翻了!

    焰火再次燃放,漫天火树灿烂,虹彩狂舞,知宁或许不知道自己这一笑在卫琛眼里看来,是有多么勾人心魄。

    她伸出一只手比划许诺道:“若是真有那一天,我定请你去天然居喝上三天三夜的金白露,不醉不归。”

    金白露是天然居有名的美酒,价值百金,名贵醇美,被誉为大祁的琼浆玉液。

    “一言为定。”卫琛负起手,目光灼灼。

    知宁仿佛觉得自己今日没喝酒也有些微醺了,竟觉得这举子格外的顺眼,正想就势问他为何要欺骗自己夏母是江南人士的时候,依雯和几个家仆匆匆赶了过来,“小姐,你没事吧,我们找了你许久,差点就要去报官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这里这么多人,谁能把我怎么样?”

    不过想到那个奉湛把自己抱了个满怀,知宁就觉得浑身不适,她催促道,“今日出来已久,还是赶紧回去吧。”

    依雯搀着她感叹,“小姐这回可把奴婢吓惨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发现小姐,还是雁书先发现的姑爷,给我指了指路,我才赶了过来。”

    “雁书人呢?”依雯回头一看,才发现雁书并没有跟在身后,“刚刚还跟我们在一起来着。”

    莫不是一时跟丢了?

    知宁听到后,正要差人将他寻回来,卫琛扬手制止了她,“恐怕是一时起了玩兴,晚些时候他自会回来,不必担心。

    作为一个小厮跟在身边,这举人真是太纵容自己的手下了,知宁想起他们俩的关系,突然觉得有些不快,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就宠他吧。”

    说罢,她戴上面具领着依雯率先迈着步子往前走去,卫琛砸摸不透她话里的意思,垂手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

    临近子时,上京城依然灯火通明,望斋只书房亮着一盏灯,在僻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寂寥,卫琛不习惯有人守夜,婢女们也早早退了下去,一个黑影踏着夜色而来,轻敲房门而入。

    卫琛盯着手中的令牌问道:“你杀了人?”

    雁书身上淅淅沥沥滴着水,发丝凌乱,脸色淤肿,血迹斑驳,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搏斗,他屈膝半跪着回禀:“不小心被其中一个人发现了,不过公子不用担心,尸身被属下扔下了河。”

    按照他们的原计划不过是偷一块令牌回来即可,若是杀了人,难免会打草惊蛇,卫琛追问:“你是如何被他们发现的?”

    周围静得很,偶尔传来烛火“荜波”的声音,主仆二人身影印在窗台随着烛火跃动,雁书抬起头,眼神闪烁,“属下办事不力,中途将面具摘了下来。”

    当看到南苑一行人出现在大街上时,雁书便戴着面具混入了人群,一路跟随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没想到碰见了袁小姐身边的侍女泪眼婆娑的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寻人,雁书只得扯下面具对她指了指自家公子的方向,她才由悲转喜迎了过去。

    正要戴上面具接着跟踪时,曲老板身边的一个打手落后几步狐疑地透过人群打量着自己,雁书暗道不好,只能借助身边杂耍把戏躲藏,却还是没能甩脱此人的视线,雁书索性丢掉面具,在高台上挑衅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此人是个好大喜功的亡命之徒,确认过猎物后舔了舔后槽牙便独自追了过来,雁书腿脚没有从前灵便,只能将他往人少的地方引,待至太武湖西岸,面前是条狭窄的荒路,那人才露出狰狞的笑容,眼中闪着追捕的精光,“臭小子,没想到你还活着。”

    眼前此人是南苑老板曲成河身边有名的打手,最擅长的就是近距离肉搏,当时没有被挑断手筋脚筋的时候,雁书尚且还能与他一战,如今……

    他一步一步朝雁书逼近,满脸泛着剧烈的兴奋之色,松动着筋骨朝雁书扑来。

    雁书虽然痊愈,但武力全失,手脚无力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狠狠一拳放倒在地,他似乎知道雁书如今只不过是个废人,一脚踩在雁书的胸膛上啐了一口,“老大正后悔把你卖了出去,以为你被人弄死了还觉得十分可惜,想不到你今日自己送上门来。”

    他转了转脖子,狞笑不减,将踩着雁书的脚换成了硬邦邦的膝盖,抵着雁书的喉咙,见雁书呼吸困难,脸色涨红,他松了半分自说自话:“我得将活的带回去。”

    雁书睁着双眼冷冷地瞪着他,趁他分神之时,咬紧牙关抽出袖中银针,狠狠的朝他大腿上刺了过去,那人嗷叫一声,怒目圆睁扇了雁书一巴掌,“你他娘的偷袭我?”

    雁书吐出口中淤血,“不是偷袭,是要弄死你。”

    那人不可置信地伸出手要掐住雁书的脖子,却忽然觉得浑身麻痹难耐,他四肢瘫软僵在原地,卸了力气倒在一边,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咕噜的声音,“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雁书拔出他大腿上的银针,敛进了袖口,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站起身抬起脚踩在他的脸上,封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发出声音,雁书一字一顿道来:“西域著名的软筋散,中了此毒,浑身无力,意识涣散,不会要你的命,第二日会显出醉酒的假象,一般人享用不到。”

    夜色沉沉,另一岸焰火不停,游人欢呼沉迷玩乐,这一处昏暗阴沉,只有些许灌丛木柳随风摇曳,发出些沙沙声响,伴着此人求饶的呜咽,更显凄冷可怖,雁书将渐渐失去意识的人拖至湖边,抓住他的头往水里按去。

    那人痛苦地挣扎了一会便沉寂了下来,确定他没有了呼吸后雁书才彻底将他推入了湖中。

    每年的上元佳节,醉酒落湖的大有人在。

    立在书案前的卫琛沉吟片刻,步入窗前看向宜园的方向,只院外燃着一圈宫灯,主屋已然漆黑一片,他转头吩咐雁书:“你不便再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中,此次任务完成后,你就跟在袁小姐身边,阿吉没你警敏,凡事留心些。”

    雁书有些不愿,但是看到卫琛不容拒绝的神色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抱拳作礼正要退出去时,卫琛额外叮嘱:“你这几天找机会将我的密信送进宫内,另外,杨三斗给你的那些毒针用器,在这府中不得乱用。”

    雁书知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公子的法眼,杨三斗离去之时,的确给了他一些防身的物品,其中只有各类毒药才合雁书心意,他不能动武,但是能熟练掌握人体各处血脉,遇到危险,这些毒针保护公子还能派上用场。

    但是在卫琛眼里,这府中并没有施药用毒的必要。

    --

    奉湛匆匆离开人群后直奔天然居而去,准备痛饮一番疏散心中的不快。

    他出身不高,从小就跟在军营之中,养成了随性无章的性情,在战场上,想要谁的人头都不在话下,如今,面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却无计可施……

    “客官里头请。”酒保热情地迎了上来。

    奉湛扔了个荷包过去,抬脚往楼上走,“给我来两坛玉湖春。”

    酒保连忙跟上他的步伐,拦在他身前一脸歉意:“客官请留步,今儿楼上雅间都被贵人包了,您要不坐楼下?”

    天然居是上京最名贵的酒楼,能包下一整楼的雅间,该是什么来头?

    北疆极寒,奉湛不得不逼自己喝烈酒暖身,想念这楼里绵醇的玉湖春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摆摆手:“罢了,差人送几坛去奉府。”

    他脚步一转,准备离开,对面雅间的门被人推开,清脆带着恼意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湛哥哥这招声东击西用得真是厉害,枉我在水镜台等了你这么久,你却来天然居寻酒喝。”

    “淮阳郡主。”奉湛额角一跳,躲了这么久,没想到还自投罗网了。

    她怎么知道自己会来此处?

    奉湛眼神在淮阳郡主身边逡巡了一遍,奉府小厮仓惶摇着头,表示并不是他将郡主带来这里的。

    也是,奉湛来天然居确实是一时兴起,被逮住,他自认倒霉。

    正要询问淮阳郡主为何如此大手笔将天然居包下来的时候,对面雅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淮阳,还不赶紧请奉将军进来。”

    这个声音?是平王。

    原来今日包下天然居的竟然是他?

    奉湛不敢轻慢,凝肃着脸,脚步沉稳的随淮阳郡主进了雅间。

    立在门后的侍卫将门关上后,奉湛立即上前行礼:“微臣参见平王殿下。”

    “免礼。”

    坐在上首的人一身玄色金绣圆领窄袖常服,眉目疏朗,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若不是我派人唤淮阳上来,还不知道她要在这城内寻你多久,修然就不怕我皇叔怪罪于你吗?”

    自册封太子李怀渊后,明徽帝就将养在皇后膝下的二皇子李怀诚封了平王,他口中的皇叔自然是当今圣上的弟弟恭亲王,也是淮阳郡主的父亲。

    李怀诚目光沉沉带着审视,在这番气氛下,平日放浪不羁的小将军也带着几分小心,抱拳告罪:“是微臣之过,改日亲自向恭亲王赔罪。”

    李怀诚不置可否地笑出了声,“你啊你,这么多年,应敌的功夫见涨,这里是一点都没开窍。”他拍了拍奉湛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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