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搓搓手心哈了哈气解释:“这暗道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想来是做地窖所用,你我结盟后,我便差人继续挖长了些,为避荷塘水流,便直通了书房,方便今后出行掩人耳目。”

    知宁所说,与卫琛预想中的大致相同。

    他看着知宁冻得泛青的小脸:“天色不早,此处寒凉,袁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需要交待的,不如先行回去休息。”

    听听,这是在赶人了。

    知宁斜睨他一眼,心中想道,就算他不发话她也要回去了,这鬼地方冻得和冰窖一般。

    只不过她一个人走这暗道,有些害怕。

    “暗道还未修整完好,我担心路滑坡陡,你送我回去吧。”知宁起身命令。

    路滑坡陡?这暗道一路平坦,皆是石板地砖,哪里来的坡?有夜明珠照路,又怎会脚滑?这位少东家小姐脾气倒是挺大。

    卫琛也不欲揭穿她,扬手一挥:“袁小姐请吧。”

    知宁点点头,提起裙摆便要往下走去,“等等”,卫琛突然叫住了她。

    她回头望向卫琛,只见卫琛手中托着那个装夜明珠的木匣:“袁小姐把这个忘记了。”

    方才她进来时,随手将它放在了书案之上。

    知宁道了句谢,双手接过。

    又听得卫琛悠然问道:“这木匣底部的图文甚是独特,不知是何含义?”

    暗道之中,衣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卫琛仅离她一步之遥。

    知宁看了盒底一眼,粲然一笑:“是江南白氏的商徽。”

    这一盒夜明珠正是江南外祖白敬山送给她的嫁妆之一。

    白敬山只有知宁这一个外孙女,自然是要多疼爱有多疼爱,只不过他老人家如今还在南域,不能及时前来观礼,于是派人快马加鞭将这盒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连同其他嫁妆一并送往了上京袁府。

    想起外祖,知宁自是欢喜不已,此桩亲事顺利,要是这举人能听话的陪侍左右就更好了,毕竟做戏要做个全套才好名正言顺下江南游山玩水,还有利于她行商坐贾。

    卫琛却面容幽深,神情复杂了起来:“江南白贺是你何人?”

    据卫琛所知,白氏商徽并不轻易示人,只有内行之人才懂其含义,见商徽犹见白氏信物,广开商路,互相庇护。

    知宁停下脚步,仰头狐疑看着身侧的人:“你怎知我舅舅的名字?”

    柔如月色的光芒映在知宁的脸上,更显得她容色绝艳,一股清甜的幽香传来,卫琛才意识到自己与她离得很近,他望着她澄如秋水般的眼眸:“家母是江南人氏,曾受过白氏一支商队的恩惠照拂,领队之人便是白贺。”

    他的阿娘自小便在江南长大,因战事纷乱才去了边疆,其间波折三言两语难以道清,但阿娘多次提及白氏一族,行商有道,遇见不平便出手相助,仗义至极。

    想不到,这袁家小姐竟是白氏的外孙女,真是命运弄人。

    “舅舅行商之途从来不忘救死扶伤,最是古道热肠,此处宅院便是他曾驻足上京歇息之所,你我成婚,今后有的是机会可以见到他。”知宁语气带着几丝得意,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但卫琛心绪有些不宁,一不留神便踩住了知宁的裙角。

    “呀! ”

    只听得一声娇呼,眼见着她就要摔下台阶。

    “小心!”

    卫琛伸手揽住知宁的腰身往自己怀里带,重力向下之时,脚下倏地一滑,两人便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翻滚之际,知宁感觉到这举人一手托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护住了自己的头部。

    随着卫琛闷哼一声,两人便重重地躺落在地。

    知宁趴在他的胸膛上,有些眼花缭乱,但剧烈有力的心跳声“咚咚”传来,不由地让人脸色发烫,一股眩晕之感直冲脑门,她强撑着抬起头问身下的人:“你没事吧?”

    清甜的幽香直往鼻子里钻,无孔不入,卫琛感觉浑身都被这股如兰似桂的香气笼罩着,他喘了一大口气回答:“无碍。”

    “袁小姐,你能先起身吗?”

    毕竟二人眼下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亲密了些。

    知宁这才意识到不妥之处,连忙手脚并用地扶着一旁的墙壁站了起来,慌乱之际,又不妨踩了卫琛几脚,惹得身下之人又是一阵闷哼,知宁欲哭无泪,急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卫琛咬了咬牙,心有余悸,差点儿就被她踩到某处极为要命的地方。

    感觉身上重量移去后,他才坐起身,支起半条腿稳住了呼吸,头部却传来强烈的刺痛之感,他朝后脑勺一摸,指尖上瞬间沾满了黏腻的红色液体。

    “你流血了!”知宁惊讶地抓过他的手定睛一看,这应是方才二人滚落之时,不慎磕碰到了台阶所致。

    她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他将自己护在怀中,头破血流的就该是自己了。

    新婚之夜见血,真是不吉利。

    “我没事,是我不小心踩……”

    “好了,你先别说话,快随我回房去包扎。”知宁不由分说拉起他往前走。

    卫琛想抽回手,却发现眼前的少女固执的背影让他有些犹豫不定。

    阿娘去世后,已经许久没有人来关心过他的死活,哪怕当时一腔热血救杨芜于水火,换来的也是漠然以对,相恨相杀。

    暗道之中,少女拉着他走得有些费力,玉指纤纤带着冰凉的温度,如上好的软白玉,听着知宁“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卫琛有些无奈:“袁小姐,在下可以自己走。”

    知宁这才有些不自然地松开手,恍若无事般拍了拍衣裙:“快到了,你再坚持坚持。”

    说完,她便开始闷头赶路,脸上浮起惆怅之色。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送自己回房。

    见眼前少女拢着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卫琛捏了捏空无一物的掌心,不动声色地藏进了袖口,缓缓挪动脚步,跟在她几步之外。

    二人回到喜房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屋外的依雯和依夏闻声进来后,皆被吓了一跳,自家小姐的发髻凌乱,裙摆沾满了尘土,像是刚从坑中爬出来的一样。

    再看立在旁边的夏举人更显狼狈,额角渗出丝丝血迹,在绯色的喜袍的映衬下显得面色苍白又破碎。

    “小姐,这是怎么了?”依夏上前递上干净的湿帕问道。

    知宁只说在暗道之中不小心摔了一跤,吩咐依雯去附近的医馆中找位大夫前来给卫琛看诊。

    伤在头部,若是留下病根儿那就不好了。

    卫琛直道不用如此麻烦,上些金创药便好,但知宁让他坐在椅子上不要动,等大夫来看完诊再回去。

    喜房之中燃着清梨甜香,与少女身上的幽香重合,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喜庆的赤红,尤以那张高大名贵的拔步床为甚,卫琛只得垂眸望着桌案上跳动的喜烛,沉默不语。

    “小姐,阿吉说府中有大夫。”

    依雯出去了没一会又回来对知宁禀告。

    坐在菱花铜镜一侧的知宁转过身欣喜道:“既如此,那便快请进来。”

    府中宾客已散,两位嬷嬷也醉得不省人事,被府中下人带去休息了,阿吉虽帮公子招呼宾客,但也饮了一些果酒。

    酒壮熊人胆,听依雯说公子摔伤了要出门请大夫,阿吉便跑去了南边夏母的院中将正在打盹儿的杨神医拖了过来。

    这杨神医听闻新郎官受伤,倒是爽快一笑,上赶着瞧热闹一般,也不说要什么诊金的事,屁颠颠的就随阿吉过来了。

    房中人影憧憧,等房中丫鬟唤他进去的时候,他才大摇大摆地拎着药箱走了进去。

    知宁原本以为大夫大多是些年长之人,却没想到阿吉口中的杨神医竟是个面如冠玉,神采奕奕的青年男子,一时倒来不及回避。

    但医家不忌,诊伤要紧,她朝这位杨神医略福了一礼,杨神医见状,连忙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神色,恭谨地唤了一句:“夏夫人。”

    知宁有些不习惯,只扯唇一笑,让他先为卫琛上药治伤。

    杨神医这才坐在卫琛面前,曲了曲手指示意让卫琛将手伸出来,卫琛与他对视了一眼,露出了只有杨神医能看到的凌厉之色

    但杨神医丝毫不惧,一把抓过卫琛不情不愿的手臂,只管探起脉来,另一只手“哒哒”在桌案上敲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得有些不可捉摸。

    “依雯姐姐,这位杨神医医术十分高明。”阿吉挨着依雯小声夸赞。

    依雯用手遮掩悄悄问:“高明在何处?”

    “他能帮人接回尽断的手筋。”阿吉压低声音回道。

    依雯一脸惊讶地“嘶”了声,欲要再问,被对面的依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半晌,杨神医起身来到卫琛的身后,左右查看了一番头部的伤势后,眉心渐渐拧起了一个“川”字。

    “这点小伤不碍事。”卫琛声音冰冷的如未化的檐冰

    “不不不”,杨神医摆摆手连忙打住他的话头,转而面向知宁一脸凝肃:“夏夫人,您夫君这个伤势,啧~”

    杨神医晃头沉吟,一副忧思难耐的模样,让知宁忍不住开口:“杨神医有话不妨直说。”

    “夏夫人,依杨某多年医术来看,这伤势恐怕……”

    “杨三斗。”

    卫琛突然直呼杨神医的大名,暗含警告之意。

    知宁看向卫琛,心被这杨神医的话头悬到了嗓子眼,若是这刚立契的举人还没过三年之期便有了生命之危,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可还没找准下一个立契对象呢。

    “夫君,你让神医先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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