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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八

    晨星去施杨办公室领取新任务。拿到档案时,她狠狠白了他一眼——明明都不信卢那,还把这些发下来干吗?施杨视若无睹,点燃了一根烟:“你和卢那昨天去杜泽家附近调查了?”

    “嗯。”

    “查到什么了?”

    “没什么。本想找到咬伤杜泽的狗,但什么也没发现。”晨星想了想,问,“组长,割脸案转过来的时候,案卷里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少什么?”

    施杨的慵懒惺忪目光与平日没有半点区别,看起来不像在装蒜。不过晨星明白,凭她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他有没有装傻。“案卷里没有关于在现场发现的DNA的任何报告,这不符合常理。”

    “嗯。”

    就冲这种态度,活该被范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晨星极力忍耐下想要上前揪起他的衣领、给他一拳的冲动,以退为进:“组长,我知道我平时没尽到下属的义务,还对你没什么好脸色,但我不是会无理取闹之人。身为卢那的监护人,我有权知道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使。”

    施杨淡淡地瞟她了一眼,“他的监护人,是你还是我?”

    晨星愣了愣,她不懂对方为何忽然问这个问题,“……我。”

    “既然是你,为什么还来问我?”

    “你……”自己真心求解,换来的却是无情质问。晨星气得当即摔门而去,惊得外面的甯安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等她离去后,施杨拉开抽屉,瞥了瞥夹藏于其内的一份报告,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份报告检验的正是在割脸案第一现场发现的DNA,上面详细说明了检案概况、检验方法和过程并罗列分析出了检测出的各种数值,经过与部门基因库中已有记录的对比,检验人员发表了意见——末尾处,赫然印着一行结论:所检DNA与设施编号为981307的怪胎刘禅嗣相符合。

    回到家后,晨星把新任务的档案交到了卢那手上。卢那问:“做新任务的话,咬伤杜泽的狗呢?不找了吗?”

    “大概吧。”

    “这狗是杜泽杀人以及死亡的关键,怎么能不找?”

    晨星看了眼卢那,徐徐道:“去领新任务的时候,我拖联络科的同事帮我查查警方的基因库里到底有没有杜泽的记录。”

    “结果呢?”

    “有。”

    “果然,部门从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杜泽了。”

    “不尽然。记录显示,杜泽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异类。”

    “不是异类?”卢那愕然,“也就是说,现场的那份DNA不是杜泽的?”

    晨星不置可否:“为防止某些异类罪犯混入一般监狱,囚犯们的入狱体检里包括了异肽素的检验。血检结果显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结合之前那份不翼而飞的DNA鉴定报告,足以说明此事背后的水很深。上头特地在这个节骨眼下派新任务,应该也是希望我们别再揪着此事不放了。”

    世纪联华南面有个垃圾中转站,邵田小区至蓟州街一带的垃圾都经由该垃圾站的分拣和压缩后再送往垃圾场,或填埋,或焚烧,或再生。即便在站外,各种垃圾混杂一起的臭味仍是扑面而来,施杨微微皱了皱眉头,点燃了一根烟。

    浓浓的烟味迅速盖过了垃圾特有的“混合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无神的眼珠随着轻轻上升的烟雾略略上移,眼睑却不为所动——颇有一股沧桑浪子惆怅问人生的韵味。他转过头,没有着急迎上去问步伐轻盈而来的甯安,而是抬起手,再悠悠地抽了一口烟。甯安在他身边站定,自觉交出U盘:“监视录像我已经拿到了,也让负责人删了原件。”

    “嗯。”

    甯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今早和晨星争吵的理由,与这份监控录像有关吗?”

    施杨不紧不慢地吐了个烟圈,边瞅烟圈徐徐散去边问:“那录像,看了后有什么感想不?”

    垃圾站的监控拍录下了卢那半夜闯进站、在垃圾堆里翻找什么,以及后来被赶来的晨星用监护器电晕并拖走的画面。甯安答:“卢那没有理睬前去劝阻他的晨星,还推倒了她三次,那时候的他,似乎不太清醒。”顿了顿,又道,“晨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对吧?”

    施杨默默抽烟。

    “为什么不告诉她?”

    “你觉得我知道?”

    “至少比晨星知道的多,否则你不会来拿这份录像。”

    “这是机密。”

    “是关于卢那,还是刘禅嗣?”

    施杨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甯安道:“薛琴任和我说的。”

    得知甯安将在部门待很长一段时间后,薛琴任特地且热情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不仅同他坐处一室,勾肩搭背,推心置腹谈了许多,还说以后若需要鉴定科帮什么忙,无需走程序写申请,直接call他就好——可把易弦给气坏了,不论是从公事角度,还是出于私情方面。

    短暂的沉默后,施杨也懒得含糊,说:“两个都是。”

    “为何不让有权限知晓机密的部员‘监护’他?还是说,你们是故意的?”

    这两个问题极有分量,施杨不答反问:“薛琴任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只说,我们三组以后会很‘热闹’。”

    话音落下,两人相互直视,不再作声,唯有烟灰掉至地面无声地散开,受风一吹,融入尘埃之中,无踪可寻,却又无处不在。而后,甯安打破了这寂静尴尬的气氛:“我向那位环卫工人证实过了,昨天下午,他的确在世纪联华附近发现了一只无毛幼狗。他说那个狗的样子非常可怕,有些畸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伤了,流了不少血。他手上没什么东西,只能先用塑料袋包起来,想等把垃圾车送回站后再另作处理,可他的同事不知道,以为那塑料袋里的也是垃圾,直接与其他垃圾堆一起了。恰巧晨星和卢那来这里寻问一只无毛狗的下落,然后几个人便一起在垃圾堆里翻找起来,只可惜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施杨思考片刻,说:“叫易弦通知设施。”

    晚上十点,沈连寂看着瘫在自家沙发上嚼香烟糖的施杨,不禁皱了皱眉头。

    由于不想妨碍到秦莘野在校的学习时间,纵使真有什么任务,沈连寂也让施杨等他们放学后再说。可平时晚自修结束到家已是十点,为确保有充足的睡眠时间,十一点必须上床。施杨此时来交与任务,只会让秦莘野兴奋一晚上,进而影响到第二天的状态。唯一让她收心的方法,只有自己尽量替她接下任务——毕竟大多事,看一眼便能解决——怎能让她借口出去玩?可如今这个,他真没法独自包揽。

    秦莘野在看到施杨的瞬间也皱起了眉毛,但她倒不是因为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总伴随着一大堆麻烦(无聊之事),而是因为——“你去垃圾场打滚了?怎么这么臭?”

    施杨闻了闻自己,问:“有吗?”

    “还‘有吗’?别以为用点烟味就能盖过!”秦莘野丢下书包,捏着鼻子赶他道,“你快给我起开,别玷污咱家沙发!”

    施杨无奈照做,然后在除臭剂和消毒剂的喷雾中沐浴了整整十分钟。给前者消完毒后,秦莘野又去给沙发、靠垫和娃娃们“洗澡”。沈连寂默默将倒在地上的书包扶正,问:“什么事?”

    施杨的精气神照旧呈负无穷,他没有如往常那样拿出档案,再投去“我懒得费唇舌,你们自己看去”的眼神,反而顿了顿,慢慢开口道:“后勤科一组的于睿的妻女可能失踪了。”

    沈连寂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词:“……可能?”

    “他说他老婆和女儿都没回家,手机也打不通,太过反常,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反映给了上头。”

    “部门怎么说?”

    秦莘野扑到沈连寂背上,右手勾过他的脖子,轻佻道:“还用说吗?部门只管异类的事,就算于睿的老婆和女儿真失踪了,也轮不到他们插手。不过,如果导致她们失踪的原因和异类有关,那就另当别论了。”

    沈连寂抚着秦莘野的手,眼珠子一转,抬眼看向施杨。施杨面无表情地说:“于睿曾经是我的上级,所以我答应帮他调查。当然,因为不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你们有权拒绝。”

    照理,秦莘野是该迫不及待地举手答应的——只要能避开学习,管它是不是上面的命令?可这次,她仅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沈连寂,好似在等他拿主意。沈连寂一瞥双目焦点散失的施杨,沉思片刻,说:“好。”

    次日清晨,尚在睡梦当中的沈连寂与秦莘野被电话铃声吵醒。来电者为施杨,他让他们马上赶到部门——于睿妻女,即钱婉和于婉睿的失踪案已确定为绑架案,绑匪发来了恐吓视频,威胁说部门若不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公开自身和异类的存在以及某些见不得光的黑幕,便在网络平台上直播杀死人质。虽然这视频只有短短的三十七秒,但由于内容过于“干货”,连万佳晟也给惊动到了,勒令焉然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阻止犯人的阴谋。

    会议室内,施杨正懒懒地靠桌坐着,左手支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盯着投影在大屏幕上的恐吓视频。姗姗来迟的秦莘野随手拉来两张椅子,坐下后将吸管插入鲜奶瓶中,悠哉游哉地啃了口肉包,然后问没有买早餐的沈连寂要不要吃。沈连寂摇了摇头,专心看起了视频。

    视频中,钱婉和于婉睿被分别绑在一张凳子上,手脚受缚,嘴上贴着胶带纸,模样狼狈,眼睛红肿,脸上泪痕遍布,看得出受了不少惊吓;一旁的绑匪则戴着一张分不清五官的面具,穿着一件看不出身材的宽大黑色外套,手持匕首,以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们的存在,也知道你们到底干了多少好事。所以现在,我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如果不在明天十二点前将你们所有的丑恶勾当,尤其是2001到2003年间研究院那些泯灭人性的人体实验,全部公之于众的话,这两个人,将会被我们在网上公开处刑!我看到时候,你们那些肮脏的秘密还能守多久!”

    视频到此为止,之后又从头开循环。秦莘野最烦这些不仅明明没有能力却硬要刷存在感的智障了,于是就直接一脚劈中桌上的遥控器,暂停了播放。沈连寂问:“钱婉和于婉睿昨晚的行踪查清楚了吗?”

    “已经派人去查了。”施杨说罢,起身出去了。没过多久,焉然来了。见本该组织大局的施杨不见踪影,她问:“你们组长呢?”

    秦莘野头枕沈连寂的大腿,两腿跷着桌子,随手将吃完的肉包的塑料袋一丢,以堪比螃蟹钳子的牙齿啮住油条的一头,同时右手猛地一扯,随着手上油条的紧绷断裂再一抖一晃,她也吃到了心满意足的分量:“算时间,鉴定科也该查到这个视频的来源了,应该是去问结果了吧。”

    话音刚落,施杨便回来了。他淡淡地扫了眼焉然,说:“划龙桥广场。”

    “划龙桥广场?啧,有点远啊。”秦莘野把剩下的油条塞给沈连寂,拍拍手站起来。

    焉然:“注意安全。”

    施杨什么都没说,只顾自己走了。焉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下后听沈连寂道:“科长,于睿在哪儿?”

    “在楼下的一间休息室里。从昨晚开始,他的状态就非常不好,刚才还求我让他加入调查……”

    “能带他上来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好,我知道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连寂本想替秦莘野吃了剩下的油条,却不料根本咬不动,而他又不好意思大手大脚地又扯又掰,就默默放弃了——明明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而自己败给油条这一事实却不曾改变。想到这儿,他禁不住嘴角上扬,沉浸在了那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中,但见窗外浮现人影后,立刻用塑料袋将那半截金灿得犹如在耀武扬威的油条收了起来。

    于睿身高不高,圆头大耳,始终如一的双下巴无关胖瘦,故而从小被人叫做“福星”,步入中年后更是因为越发福润的腰围而被尊为“弥勒佛”。但今日看去,兴许由于妻女失踪,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眼睛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向下凹陷,缺乏油水灌溉的面部遍布着宛若干涸土地特产的裂痕般的皱纹——往日的福光荡然无存。焉然介绍道:“于睿,这位是施杨的监护对象沈连寂;沈连寂,这就是于睿。”

    于睿虽听闻沈承信院长的侄子被安排进了策处科三组、由施杨“监护”,却不曾想竟是如此一位少年——美玉似的清冷双眼,病态般的苍白皮肤,弱不禁风的瘦削身材,乍一看,的确会让人产生一种他生来就体弱多病、日日以药代饭的错觉——毕竟是从设施出来的,身体能好才怪!可即便如此,于睿并没有因为他的羸弱外表而产生丝毫的同情心,相反,还全身汗毛竖立,甚至有股想要逃跑的冲动——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名少年绝非善类!

    对方的惊愕、戒备乃至不满与排斥,沈连寂一眼便全部读了出来,但他也仅是冷漠置之,问:“在犯人的视频发来前,你凭什么认定你的妻女遭遇了不测?”

    于睿不想沈连寂一上来就直接步入正题,愣了愣,答:“昨天下午五点钟左右,我打电话给阿婉说临时要加班,可能会迟点回去;阿婉听着有些失落,但还是让我安心工作,说会给我留着晚饭,和婉睿一起在家等我。”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部门的?”

    “大概七八点的样子。我回到家后,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不仅灯关着,桌上的菜和电饭煲里的饭也不曾动过,阿婉的手机还关机了。我有点担心,就四处看了一下。家里并没有小偷闯入的痕迹,所有东西都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少了阿婉的钱包和车钥匙。”

    “钱婉去哪里了?”

    “应该是去接婉睿放学了。自从生下婉睿后,她就辞了她的工作,一心一意照顾我们两个,除了日常的买菜购物、接送婉睿上下学外,若没有特殊原因,基本不会出门。”

    “所以你就怀疑她们遭遇了不测?”

    “是的,能找的地方,能问的人,我都找遍问遍了,只可惜一点消息都没有。后来,我怕她们遇到了什么事故,医院更是一家一家问过来,但是……”

    于睿是业内人士,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并主动提供有用信息,沟通起来十分方便省事。沈连寂想了想,说:“你的行动还是挺快的。”

    于睿顿时警惕:“你什么意思?”

    “你七点离开部门,回到家也需要一定时间;十点钟,施杨通知我你的妻女可能失踪了。三个小时不到,你就完成了对你妻女的搜寻并下了她们失踪的结论——”

    “我拜托了联络科的同志,所以才能及时发现。”

    “可你为何上报给部门,而不是警察呢?”

    “我在部门待了那么多年,拜托警察有用么?”

    于睿的语气有些重,圆睁的眼睛沸腾着愤怒——也对,自己的妻女被绑架了,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高临下、怀疑自导自演,论谁心里能舒服?沈连寂不以为意,自若道:“犯人绑架她们,是出于对部门的仇恨没错。但是否针对你,就不一定了。”

    话音一落,大屏幕上的视频就开始播放起来。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看得于睿两手颤抖,忍不住转移了视线。漫长的一百六十五秒后,沈连寂暂停了视频,说:“犯人特别指出了‘研究院所做的泯灭人性的人体实验’,这说明犯人们,至少有一名犯人曾在2001至2003年之间沦为了设施的实验品。”

    “等等,”于睿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你说……‘犯人们’?”

    “是的。”

    “为什么?犯人分明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你凭什么断定他不是一个人?”

    “那只是犯人想要制造的假象,只可惜他的破绽太明显了。第一,视频前段,犯人明确表示,这份视频将会发到你的手机里。换句话说,这段视频是人质向外联系的唯一途径。那么一般情况下,人质一定会拼命地看向镜头,以眼神、头部动作或者叫声求救。然而,不管是钱婉还于婉睿,她们都没有抬头看镜头,仿佛镜头所在的方向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样。对于人质,最可怕的,莫过于绑架他们的犯人了。

    “第二,犯人口中的研究院原本只是一家私人性质的研究机构,暗自做着不能见光的实验,被‘行内人’称为‘设施’,直到四十年前才正式对外‘成立’或者说‘正名’为‘研究院’。简而言之,‘设施’代表了这家研究机构极力想要封存的黑历史;而‘设施’二字,亦是对它的最大蔑称。因此一般来讲,凡是对设施怀恨在心的,不会称其为‘研究院’。由此可见,该名犯人对设施的恨意并不太深,甚至是否有恨意都值得商榷,所以他根本没必要采取绑架这种极端的行为。

    “第三,犯人虽持有匕首,却从未用它架在人质的脖子上或以别的方式增加威胁效果,甚至还刀刃朝外,唯恐伤着人质一般——他应该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且是在他人撺掇之下才实行绑架的,并不是案件的主谋。至于他们和你有否恩怨,目前还不好说。”

    上述分析要言不烦,鞭辟入里,一气呵成,听得于睿目瞪口呆,不由得暗暗惧怕起沈连寂那开了挂一样的“溯源”能力来。当然,沈连寂并没有将他的发现和盘托出,毕竟有些蹊跷之处还需要时间去查证。恰巧前去调查钱婉与于婉睿昨日行踪的后勤科的调查员回来了,他敲了敲门,入室后向三人大致介绍了一下调查情况。

    昨天下午五点十分左右,钱婉来到文岚幼儿园接于婉睿,接着驱车去了位于平安路的熊丸蛋糕店。据蛋糕店的收银员称,钱婉取了预订的蛋糕后马上驾车离去了。

    “目前的发现只有这些。但可以确定的是,钱婉及其女儿是在取了蛋糕后失踪的。我们已经调取了路边的监控录像,看看是否能找到犯人的线索。”

    “辛苦了。”焉然道,“如果有任何新的进展,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是!”调查员说完,立即去忙了。沈连寂一瞥垂头丧气的于睿,刚想说什么,却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将其拿出,按下接听键后放至耳边——

    倚着钱婉的车的秦莘野一瞄身影逐渐远去的施杨,悠悠道:“是张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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