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很乱，我‘看’得见，”煜的那双血红色的眸子不带丝毫情感地注视着漠晨，带着审视般的意味，眸中的冷然几乎要将漠晨洞穿，他仿佛在透过漠晨看着别的什么东西，“但是心魔败了，被你压下去了。你的心……很难懂。”

    “你……不认识我？”漠晨的眉蹙得更紧了些。

    “你心中的画面有我，但我…不认识你。”煜道，“你是我的……师兄？不，你是……外来者。”

    仿佛是有两个意识在打架，前一秒煜的态度还很平和，后一秒他就仿佛被他自己的修罗神力控制了一样，血眸中寒意突生，周身杀气骤现，数道剑芒在几次呼吸间通通袭向了漠晨，带着仿佛要撕裂空间一般的强大力量。

    漠晨飞速闪避，而后主动出击，提剑冲向修罗忘煜。他的身形快到肉眼难以捕捉，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将消未消的残影。无数剑影藏在风雪之中，袭向修罗忘煜。血红色的剑芒与之交相辉映，每一剑都能及时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这一幕与曾经的那一战何其相似，但不同的是，此时的修罗忘煜周身的杀气比那时要浓上太多，以至于他的神力也比那时更加强大。

    “外来者……杀无赦。”煜幅度很轻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头疼。

    “……你要杀了我吗？你敢杀人吗？”漠晨冷声道，“你要…向你的修罗神神格低头吗？”

    “我是…修罗神，”煜摇晃脑袋的幅度似乎大了些，甩出的剑芒中蕴含的力量似乎也更暴虐了些，“我是…‘杀戮’的代名词，我不可以…不杀人……”

    “当年为了不杀人，宁可不习剑的不是你？当年为了不让来带你走的魔族杀人，一声不吭地跟他们走了的不是你？”几道剑芒因为躲闪不及在漠晨身上留下了好几道血痕，染红了他的一身白衣，但他恍若未觉，继续在无数次交手之下见缝插针地冷声道，“还是说，当年在神族是因为杀的人太多，精神几乎崩溃，被自己的次神格钻了空子的不是你？”

    “你敢杀人吗？”漠晨又一次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

    “……尊上，别听他的！”本来因为之前的反噬而受重伤，像围脖一样缠在煜的脖颈上的小狐狸强撑着又跳回他的肩膀，幻系的力量汇聚到双眼，似乎强拼着最后一击力量也要控住漠晨一下，给自己的主上争取机会，然而，漠晨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

    晨霜剑剑身横扫，于他和煜之间造出一道冰凌围成的墙，冰凌上反射的光让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而这一眼，却也恰恰对上了被冰凌映照下的小狐狸的那双眼睛。虽然不算直接对上，但效果总归还是有的，小狐狸这一下非但没能如愿控到漠晨，反而让自己的主上着了道。煜血红色的眸子呈现出了片刻的失神。

    “风之灵，寂风之影。”没有丝毫的犹豫，漠晨立刻使出了自己的元素之灵，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数道强横的剑影突至，终于从失神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的煜已经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挡，被这一下直接推了出去，向后飞了十几米才借由背后展开的恶魔之翼稳住身形，他的袍子上破了好几道口子，隐隐有鲜血流淌而下，模样有些狼狈。他落回地面，长剑支在地上，另一只手按住了脑袋，仿佛身上的伤还没有头疼更让他难以忍受。

    “……尊上……”小狐狸自知帮了倒忙，此刻不安地看着自己的主上。

    “……你走吧。”煜闭了闭眼，而后轻声道。话自然是对着漠晨说的。

    “……尊上！”

    “……安静。”

    “……可是……”

    “……你…这就不拦我了？”漠晨蹙着眉，看着煜，虽然靠这个办法伤到煜的确是他的目的，但他的元素之灵已出，算是尽了全力，可煜的实力却并未展露多少，即便是现在受了这个程度的伤，应该也不至于没有再动手的力气才是。

    “……嗯。”

    “……你有读心的能力，所以你永远都知道我的下一招是什么，你同时拥有空间系的能力，无论我有多快，你都能及时挡住我的剑。我要像方才那样将你重伤的打算你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漠晨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你是故意想被我重伤，而后好顺理成章地放我走的？为何？”

    “……”沉默了片刻，在小狐狸诧异的目光中，煜缓缓道，“我相信自己‘看’到的。”

    “……”盯了煜半晌，漠晨忽然道，“不跟我一起走么？”

    “……？”煜怔了一下，抬眸看向他。

    “拦个人你都拦不住，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那个能让你失忆的人给你惩罚吗？”漠晨挑了一下眉，“你们纯夜都有自虐的倾向？”

    “……”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煜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此方天地不允许我离开，强行带我走，会受到攻击。你受了伤，我也受了伤，要带上我，你也会出不去的。我…等她，她会找到我的……”

    “……行，我若遇到她，会告诉她你在哪儿的。”不用猜也知道煜口中的“她”是谁，最后凝视了煜几秒钟，漠晨丢下这句话，向着更深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