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看见了那个现任魔尊和那个人族的记忆知道我还活着的？所以他们两个的命轨真是你改的？！”星漠盯了他半晌，忽然问道，与此同时，趁暝黎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扯过了暝黎的手，撩起了他的袖子——暝黎的修为远高于她，但对她实在是不设防。

    那双手臂上布着数道被利器划出的伤口，呈现出暗红色，血液早已凝固，显然已经有些时日了。

    “……你也去过‘那边’了……？”星漠的眸子先是一沉，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而后猛得抬头，眸子一寒，“一两黄金还是要少了，我应该要他十两！”

    “……”手臂上的伤被看到，暝黎先是一僵，听见星漠的话，短暂的愣神之后想起了什么，青眸微微睁大，“你…之前冲宇文桀漫天要价，是……？”

    “他一进来本星主就直觉他来历不简单，所以随手先算了一下，结果发现他就是现任的魔尊。永夜的现任魔尊是那个宇文擎的儿子，所以本星主看他不顺眼，不想给他算，要他一两黄金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所以谁没事出门身上带黄金啊！他就一个小小的仙主境，真不怕被人杀人越货吗？！”星漠越说越气，“而且本星主敢要他还真敢给啊！”

    暝黎：“……”

    “所以你为什么要让他当魔尊？！”星漠又道。

    “……交换。”暝黎顿了一下，将之前的事一件不落地告诉了星漠，而后道，“我私自修改天命书上的字而被那位冕下带走，半个月前刚刚回归神境原……我手上的伤不是神罚的一部分，是我自己造成的。神罚用我的冥火来对付我，那东西是针对灵魂的，对□□的作用有限，而且原本对活人的作用也有限，但我身为亡灵死神，本就介于生与死之间，加上被锁魂链束缚……总之，神魂被灼烧的感觉确实有些难挨，但我需要快些回到神境原，所以既定的神罚我须尽快受完，但那需要我清醒着才能受罚，为了保持清醒，我便只能……”

    “你……白痴啊！”星漠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怒道。

    “……我白痴…小漠儿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闻言，暝黎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好了不少，心中积压了几百年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忽得生出了几分打趣的心思，不由得轻声道，“若非提前了回归的时间，我岂不是还要好久才能找到小漠儿，而且若是宇文桀不小心死在了我回归神境原之前，我岂不是又和小漠儿错过了？这般看来，还是提前回来比较好。”

    “……？！”星漠乍一听见他这番话，忽得一怔，用仿佛第一天认识他的眼神看了他半晌，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你……开窍了？！”

    “……嗯？”暝黎有些疑惑地淡淡应声。

    “怎么会突然开窍？这几百年你应该都没有机会思考这些……”星漠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难道是被那个现任魔尊和那个人族刺激的？”

    暝黎：“……”他刚想说话，天命书忽得现出身形，飘了过来，两个金色的字缓缓从其间飘出，同时开始在金色和灰色之间不断闪烁。见状，暝黎青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怎么了？”星漠也看向那两个字，然后暗叹一声：好吧，不认识。

    “那个人族……他好像又出事了。我当初怎么没意识到，你根本不像真正的人族那么脆弱呢……”暝黎略带思索地看向星漠。

    “……”星漠无语了一下，然后道，“你还要救他？怎么，再改一遍天命书上的字？！”

    “圣裁笔都被那位收回去了，我怎么改……我先回去看看吧…还真是麻烦，或许当初就该替宇文桀拒绝了人族的投诚。”轻轻叹了口气，暝黎问道，“小漠儿，你……”

    “你想救你便去救。”星漠一歪头，抓了一下左耳的耳坠，“但是本星主告诉你，你若再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带去虚空之域受罚，你就别想再找到本星主了。本星主就算飞回天上当星星也不会再让你见一面的！”

    “那我的夜空便没有光了，听上去还真是可怕……”暝黎有些无奈地笑道，“放心，不会再乱来了，只不过我接受的交换之中让我保护宇文皇室之人，他自己也算是宇文皇室之人，在他完成他答应我的事情之前，我有必要规避所有的风险。倘若我不救那个人族，他自己也终会为了救那个人族而做傻事的，那会影响他完成答应我的事情的进度。”

    “……随便你吧。”

    一个时辰后。

    现任魔尊的寝殿之内，奕秋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周身被外来的数道天启之力包裹，那些力量似乎正在蚕食着他的身体和生命。宇文桀坐在一旁，同样双眸紧闭，周身天启之力流转，竟是在尝试将那些环绕在奕秋身旁的天启之力引导到自己身上，可惜效果甚微，而且只这一会儿他的额头上便布满了汗珠，但他仍然在固执地坚持着。

    一团黑雾突然出现，并于下一秒强行切断了宇文桀与奕秋之间的联系。

    “……？！”宇文桀当即受到了些许反噬，不由得咳出一口血来。

    “将旁的天启之力引入自己体内？且不说你能不能压住它，待它将你自身的天启之力引失控，你连你自己的力量都压不住。天启之力……可是给它一点机会，它就会反噬其主的力量。”暝黎幽幽地说道，“找死之前麻烦记住，在你完成答应本殿的事情之前，你的命是本殿的。”青眸望向床榻上的奕秋，眸中淡金色光芒一闪而过，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轻嗤一声，感叹似的说道，“人族……果然很脆弱，幸好她不是。”

    “……夜泽…我……”宇文桀望着他，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放弃了求他救奕秋——夜泽已经救过奕秋一次了，他没有那么大的情分去求夜泽再救一次。

    然而暝黎这次根本没理会他，双眸化为青金色，轻轻一抬手，奕秋周身的天启之力立刻被引导着汇于一处，被拢成了一团，与此同时，一缕黑雾缠着一把匕首来到了宇文桀面前。宇文桀懵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想暝黎为什么又愿意帮他，还是该想暝黎递给他一把匕首干什么。

    天启之力的层次凌驾于元素之力之上，阳属长时间待在这里必然会遭到永夜弥漫的天启之力的排斥，但反应本也不该这么大，有人在奕秋身上做了手脚，以至于放大了这种排斥，他居然没能及时发现，他果然不适合当师尊……

    倘若这排斥在当时他与那位影神对峙时爆发，那他伤害阳属的罪名可就落实了，那位影神殿下不可能放他离开，夜泽恐怕真要与之交次手才能将他带走了，奕秋的情况也会因为这一耽误而变得越发危险，而现在，虽然许是夜泽来得太快打乱了那人的计划，但情况似乎并未比原本好上多少，倘若夜泽这次不救小奕秋，那小奕秋就会死在他面前，若夜泽救了小奕秋，那恐怕又要消失一段时间了……那个人，是在嫌夜泽碍事……

    “夜泽，我……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拿来求你帮忙的了……萧萧说想要救小奕秋，想办法把那些天启之力引走就好，我……”犹豫了一下，宇文桀还是开了口，他不想再欠暝黎更多。

    “谁说，是本殿来救他了？”暝黎依旧望着那被他聚成一团的天启之力，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本殿…向来不可控，那始作俑者的意图这般明显，本殿又岂会这般容易就让他如意。看见那把匕首了吗？剜一滴心头血给本殿，你敢吗？”

    “……？”短暂的愣神之后，宇文桀看向那把匕首，几秒后，他接过了那把被黑雾缠绕的匕首，没有片刻迟疑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在血涌出的瞬间掐了个法诀将血止住，而后从其间扯出一滴泛着些许金色的血来。

    “……你还真是毫不犹豫。”见他这么干脆，暝黎终于看了他一眼，“本殿现在若是把你另外两滴心头血也扯出来，你绝对会死。”

    “……你不会…我相信你。”宇文桀捂住心口，有些吃力地轻声道，“而且你说了，我还没完成答应你的事情，我还不能死。”

    “……”冷哼一声，宇文桀周遭的黑雾骤然将那滴血包裹带到了暝黎面前，而后被暝黎向前一推，没入了那团天启之力之中。那团天启之力在下一秒变得暴虐起来，濒临失控，但都被暝黎的黑雾压了回去，而后，宇文桀便眼睁睁地看着暝黎将那团天启之力封进了那滴血里，而后引导着那滴血没入了奕秋的身体，奕秋的气色也随着那滴血的没入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

    “有了你这滴心头血，他之后便不用担心排斥的问题了……但这次的事还没完，不能让那些天启之力留在那滴血里，封印只是暂时的权益之举，最终还是需要散掉它。”暝黎沉吟着说道，“有意思，本殿散不掉它，它已经不是寻常的天启之力了，它有天启之念的气息。”还是……他父帝的天启之念。

    “……天启之念？！”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宇文桀脸色又是一白，天启之念的力量入体于阳属而言是致命的，“天启之念的气息…为什么会有天启之念的气息？天启之念的力量根本没有……”驱散的办法……

    “……呵，有啊。”暝黎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来。

    “……？！”宇文桀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些，他看向暝黎，眸中难掩震惊和呆愣。怎么可能会有……除非这天启之念的力量是夜泽自己的，但……他已经说了他散不掉它了，而且夜泽不可能伤害小奕秋。

    “到了那个境界之后知道了不少事，你可以当做是……天道给真神的便利。”暝黎淡淡地说道，“去天氵肃……找找那位海神吧，若他不在，那便只能借他的海洋之心一用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