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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记忆

    黑暗,宛若没有尽头的黑暗。正当奥夜宁快要习惯这黑暗之时,周遭却忽得亮了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已身处不知名之地,周遭的一切都很陌生。

    “……”好刺眼的光……奥夜宁这样想着。

    “你好啊,看来你便是天赐神祇中的另一个了,我叫天宫逸,你叫什么名字?”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逆着光,奥夜宁看到那个金发金眸的白衣少年向他伸出了手。

    鬼使神差的,他也伸出了手去与少年相握。

    “……我叫……奥…夜……”奥夜宁想要回答,但说了一半却忽得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开口,略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了?嗯……也对,师尊说你本来应该是纯夜的,但降世之时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你变成了夜偏阳,失忆……或许也和这个有关。”天宫逸思索了片刻,说道。

    “……师尊?”

    “对,师尊,我的,也会是你的。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兄了。”天宫逸的语气再次变得轻快起来,他想了想,笑道,“想不起名字的话,再起一个不就好了?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想个字。”

    “……嗯?”

    “‘宁’字,你觉得怎么样?你叫奥夜宁,我叫天宫逸,‘安宁’和‘安逸’。你若愿意,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宁了。”

    “……好。”

    画面忽得一转——

    一身黑衣的少年坐在石桌旁,手里捧着一本书,白衣少年一只手执着剑支在地上,另一只手就着石桌支着脑袋,歪头看着黑衣少年。

    “……阿宁真好看。”天宫逸突然感叹道。

    “……!”奥夜宁愣了一下,而后立刻扭过头去,不敢看天宫逸,“师兄……也很好看。”

    “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

    “噗,阿宁,你是不是脸红啦?”

    “……没有。”

    “好了好了,说正事。”天宫逸正色道,“阿宁,你知道自己是什么神么?”

    “……我不记得了。”奥夜宁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可真有点难办……而且居然连师尊都看不出来你是什么神祇……”天宫逸沉吟着说道,我是‘光明神’,你若是与我相对,应当是‘黑暗神’吧……可你根本不是暗系……”

    “……这件事,很重要么?”

    “不知道,但是师尊似乎很在意这件事,他说,‘那意味着我们最终属于哪个阵营’。”

    “……”

    画面再转。

    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的天宫逸一如当年般向着他面前看上去比他小上些许的奥夜宁伸出了手,笑着问道:“我要去神族。不知自己应归属何处的话,随我一同去神族如何?神族,容得下夜。”

    “……师兄去那儿,我便跟着去哪儿。”

    画面又是一转。

    “……你说什么?”天宫逸看着面前长得几乎要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奥夜宁,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离开神族?”

    “……对,师兄,我……知道自己是谁了。”奥夜宁的声音很轻,但神色很认真,“我是魔神,我……该是夜的神主。魔神不该留在神族,也不能留在神族。我,应当去永夜魔域。”

    “你……怎么突然……你确定自己是魔神吗?”天宫逸难得有些激动。

    “我确定。不过师兄,合该如此,不是么?”奥夜宁苦笑道,“阳夜争斗不休,天道于此时集天地精华之力为天地间降下你我两位天赐神祇,不就是希望我们各自统御一边么?”

    “可……”天宫逸并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你……要和我站在对立面了吗?”你要,与我为敌了吗……?

    “这是必然的事,师兄,我们终究无法同行。不过师兄,这也并非全然是坏事,”奥夜宁认真地说道,“你是神族的神主,是整个阳属的神主,而我,将会成为魔族乃至整个夜属的神主,我们,或许可以让阳夜和平相处,让天下再无战事。师兄,我永远都不会与你为敌,你相信我吗?”

    “……”他自然是信的,可……平生第一次,天宫逸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他觉得他是不想让他的阿宁走的,可,奥夜宁说的是对的,他们或许可以因此让天下太平。他是阳的神主,他不该为一己私情而视天下于不顾,他的身份,需要他无私。

    “……你,走吧。”

    “师兄,总有一天,魔主与神主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那是奥夜宁离开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一转眼,神魔之战。

    “我们,一定要打?”奥夜宁遥遥地与天宫逸相对而立,他的神色有些冷,“我不明白,神族为何一定要挑起战事。”

    “有人不希望阳夜和平相处,有人看不惯你坐在这个位置,有人希望我们刀剑相向,”天宫逸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但是阿宁,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你要知道,阳和夜不一样,夜属不会过度去在意善与恶,很多时候,他们只会无条件屈从于强者,但阳不行,阳总会在心中将某种存在定义为‘恶’,外人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夜属代表‘恶’,‘恶’就应当被消灭。武力镇压或许可以让他们害怕,让他们屈服,但他们心中也会因此生出怨念与不甘,镇压他们的人,也会在他们心中被钉上‘有罪’的标签。你是夜的神明,你只要足够强大便足矣,可我是阳的神明,我必须在意他们的所思所想,只要我有一点点错处,就会失去民心,那不利于对阳属的统治。”

    “那是你顾虑太多!”奥夜宁冷声道,“自诩正道之辈,做事便都是像你这般畏首畏尾,麻烦至极!”

    “……阿宁…”

    “别叫我阿宁!”奥夜宁的神色又冷了几分,“同魔神扯上关系,对你这个神主的名声不好。天宫逸,你记住,是你先要与我为敌的,今日之战,你我要么同死,要么只能活一个,你要选哪一个?”

    “……阳的神明,当以诛灭邪恶为己任。”天宫逸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

    “呵,那么,动手吧。”

    “……”

    奥夜宁的修为本是高于天宫逸的,但不知为何,数百回合之后,他竟落于下风,他……似乎修为大损。

    那柄剑最后一次刺向他的时候,奥夜宁没有躲,与其说没有力气再躲,倒不如说他根本就不想躲,然而那柄剑最终并没有落到他身上。

    在最后一刻,那柄剑忽得转了个方向,持剑者将它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奥夜宁只记得眼前忽得被鲜血染红,他几乎有些慌乱地伸手接住了那个倒下的身影,血色在天宫逸那件白色的衣服上显得格外刺眼。

    “你干什么?!”奥夜宁的那双同样是金色的眸子中泛起了无端的戾气,作为夜,他不可能大声说话,所以也不可能会有“吼”这个动作,这句话,他的声音低沉得吓人,抱住天宫逸的手也在微微发着抖。

    “……我好像,还没办法真的向你挥剑……”天宫逸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摸摸奥夜宁的脸,他苦笑道,“要让师尊失望了……我恐怕,真的不适合当这个神主……”

    奥夜宁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琉璃,天宫逸的手,已经开始泛凉了。

    “你……你……”奥夜宁的声音又压低了些,周身的神力忽得开始变得暴虐,天色也忽得黯淡下来,几乎是眨眼间,天空中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

    “……阿宁?咳咳……你,你要做什么?”天宫逸一惊。

    “……明明是你们非要打的……”奥夜宁低声自语,“那不妨,让这一战快点结束……”

    “天启……幽夜天极。”

    随着奥夜宁的声音落下,无数道金色的雷电骤然落下,击向了奥夜宁周身几百公里范围内的每一寸土地,这落雷似乎是无差别攻击,不但打在了阳的身上,连一些夜也没能躲过。交战中的双方,在这一刻竟然同时放弃了战斗,在一道接一道的落雷之下仓皇逃窜。

    但那是天启之念,是魔神的天启之念,即便没有被落雷击中,依旧会被其间所蕴含的天启念力所波及,夜属被击中,同样会死,被波及虽没有阳属那种致命的危胁,但也会受重伤。

    “……阿宁!你疯了?!”天宫逸抬手死死扯住奥夜宁的衣领。

    “疯?我没疯,反正此战过后,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只不过是在把这个结果提前而己,被我的天启之念击中,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已,我,让他们没有痛苦的去,这不好么?”奥夜宁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冲出来,这一刻,他终于有了点阳属定义中的魔神该有的模样,“怎么办,善良正义的光明圣主,现在只有你能阻止我了,杀了我啊!”

    “你……!”天宫逸扯着他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

    “……天启……曜日天虹。”

    一道灼热的光骤然冲破了天空中的云雾,直指而下,就那么直直地从奥夜宁的胸膛穿过,打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

    天宫逸的手也终于开始发抖了。

    天色依旧昏暗,但乌云却渐渐消散了。人们茫然地停下逃窜的脚步,一时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鲜血自奥夜宁的嘴角溢出,然而他却笑了。

    “你看,师兄,你,这不就做到了?”

    “……阿宁……”

    “来之前,我生怕师兄打不过我,于是狠了下心,挖了自己两滴心头血。”奥夜宁继续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明明已经做好了让他们以我的心头血为引,用禁术再造出个新的魔神的打算了,结果师兄那致命的一剑,刺向了自己……”

    “不过我方才突然发现,‘同死’这两个字,听上去似乎也不错,师兄觉得呢?”

    “……真是,胡闹……”

    画面又一次一转。

    这一次,奥夜宁似乎成了旁观者。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神族腹地。

    好多人围在了神坛那里,围住了神坛上那个白色的身影。他们面露激奋之色,还有好些人的脸上带着那令奥夜宁厌恶的,自诩正义的神气。下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神坛上的那个身影,抬起手中的剑,向着自己的脖子抹了过去!

    不…等等…不要……!无端的慌乱在心中升起,奥夜宁想要冲过去,然而面前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拦住了他,让他根本靠近不了。

    剑自天宫逸手中滑落,似乎失去了剑灵,在落地的一瞬间便碎成了几段,宛若没有生气的普通灵器。他在闭上那充满哀伤与失望的眸子之前,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可奥夜宁听不见,也看不清。

    天宫逸的陨落除了那柄断剑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金色的光芒自他身上亮起,在他倒下的身体尚未落地之前,便整个人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下一刻,奥夜宁终于猛得从梦中惊醒。此前显得极为死寂的金眸在这一刻终于多了些许戾气。他单手捂着头,脸色阴沉得可怕,让人不免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去毁灭世界,虽然,只要他想,他便确实做得到。

    “帝君。”

    落羽的一声“帝君”终于让奥夜宁清醒了几分,他也终于看清了半跪在他软塌边的落羽——她方才应该是想查探一下他的情况,见他清醒了,落羽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

    “这……便算是噩梦了么?”

    “于帝君而言,是的。”落羽微垂着眸子,十分客观地说道。

    “……那个画面,是真的么?”奥夜宁又问。

    “如非必要,我造出的梦,都会是真实的,”落羽回答道,“而且准确的说,那是我的记忆。”

    “……”

    “当年您和我师尊虽然受的都是致命伤,但显然级别并不一样,您伤得更重。幽宁前辈和皓翊前辈几乎同时献祭,分别救回了您和我师尊,但你们还是因此陷入了漫长的沉睡,而后,我师尊大概比您早醒一千多年,直到神族内乱,我师尊陨落之后第三日,您才苏醒。”

    “……你,一点也不像他。”奥夜宁的声音略显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自然不像。若我还是神圣天使,或许可以像一点,可那日之后,我便已是堕落天使。我师尊的三个徒弟,没有一个像他的,毕竟谁让他一个纯阳,偏偏收了两个纯夜和一个阳偏夜做徒弟。”落羽略有些讽刺地说道。

    “……什么时辰了?”

    “……辰时。”落羽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是您陷入梦境后的第七天。”

    “……只有七天?”

    “没办法,您的修为高出我太多,我能引您入梦,但我阻止不了您的意识强行想要脱离。若您可以保证让自己不去逃离噩梦,我可以让您一直睡下去。”落羽平静地说道,“但是帝君,您要清楚,‘逃避恐惧与不愿面对之物’,是这世间生灵的本能,何况,您‘不愿醒着’的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在逃避。”

    “……下去吧。”终于,奥夜宁似乎被说服了,有些疲倦地轻声道。

    “帝君,还有一事。”落羽看了奥夜宁片刻,说道,“修罗忘煜挣断锁魂链一事……”

    “本帝君,不关心”

    “……谢帝君。”落羽微微颔首行礼,而后默默退出了寝殿。

    奥夜宁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足足坐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某一时刻,他突然直勾勾地望向了寝殿深处的那个屏风。屏风上,印出一个长发、宽袖长袍的人影。看身形,是个男子。

    “看来月神殿下成功把你说服了。”屏风后的男子淡淡开口,语气中,好像是关心,又好像不是。

    “……呵,师尊。您……究竟还要监视我多久?”奥夜宁冷冷地一笑,“您的职责范围那么广,却还能这么有闲情逸致,真是不容易。”

    “怕你自残而已,毕竟已经不止一次了。”那男子并未因为奥夜宁的话而有什么反应,“我的一切行动基于天道指令,天道不让你死,我便不会让你死。不过到了‘那个境界’的神祇,已经不是随随便便捅自己几剑便能死的了的了。你再怎么自残,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死亡,这世间能杀死你的人,除却天道,便只有我了,我,不想看你瞎折腾。耗费力气去做无用之事,不符合纯夜的行事风格。”

    “呵,可笑……我当年还是夜偏阳的时候,您可从来没教过我这些,”奥夜宁猛得站起身来,神色微寒地冷声道,“您是想告诉我,师兄他当年死得那么容易,是因为修为不够高的缘故么?他自杀的时候,您在哪里?他的死您没能阻止,现在又为何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我说过,那时我不在神境原。天道,也不允许你死。”男子平静地说道,“你,不能死,现今阳夜看似和平共处的局面只是因为你的存在,哪怕你什么都没做,但只要你还存在,阳属就不会有什么出格的想法,即便有,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失去了神主。这世间,他们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与你相抗衡的阳属了。其实从一开始,你和逸儿之间,就只应当留下一个,而留下的那个,也注定只会是你。胜利不会使阳满足,那只会助长他们的野心,而夜,大多只会在执念过深时才会被自身天启念力不断放大其野心。数千年来,这样的夜中,算是干过大事的,也不过只有一个宇文擎而已。”那个,被整个神境原称之为“先魔尊”的宇文擎。

    “……呵。”对于男子的这番言论,奥夜宁只是冷冷一笑。

    “我还有事,便走了,但愿我下次来时,你看上去能精神一点。”男子的身形一点点向暗处退去,直至再也看不见。

    僵了半响,奥夜宁随手抓起身旁的一个东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是一个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但奥夜宁不在意,他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当年从沉睡中苏醒之后,是怎样说服自己接受变成纯夜了的事实,又是怎样踉踉跄跄地走出大殿后,很快得知了天宫逸的死讯。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那般冲动,居然想也不想地只身冲进了神族腹地。索性他足够强大,夜属对他也足够忠诚,不问缘由地就选择来助他。

    你看,诺大的一个神族,他想灭就灭了。他们怎么敢……逼死唯一能庇护他们的神主?而他的师兄居然宁愿死也不愿伤害这些让他失望至极的子民……

    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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