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许久的沉默之后。
“唉……”顾烬认输的一叹气，“听美国的朋友说，许子介把他在美国名下的房产变卖了，应该是要回来。”
“哦……”
顾烬特别不能理解地盯着江玧：“你为什么不惊讶啊？”
江玧冲着湖面叹了口气：“他都能在国内，在这个城市，给自己买一块墓地，他为什么不会回来？你以为他买块墓地就是为了膈应你的吗？”
顾烬：“不是吗？”
江玧扭过头看着顾烬：“你父母健在，你也没有给他妈扫墓的习惯，所以他在墓园买块墓地被你发现的概率有多高？来，开动一下你生锈的脑子，你算算。”
“那你是从他买墓地这事就看出来他迟早要回来？”
“差不多吧，但知道的时候就觉得他八成也就这两年就要回了。”
“……你要这么说我今晚还会失眠的。”
“看开点兄弟，你俩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你要临危不乱，努力寻找第二春！”
“好的兄弟！既然如此……”顾烬一脸八卦地凑到江玧跟前：“你跟萧呈今天早上怎么回事啊？”
江玧惊讶地看着顾烬：“大哥，你要不要转的这么生硬啊！”
“老实交代啊！”
“行，那我先问你个问题，”江玧在想办法措辞：“你……一般怎么释放压力？”
“别跑题！”
“没跑题，你先回答。”
顾烬思考了一下：“出去玩吧，就像这样，农家乐啊，或者晚上去酒吧。”
“嗯，我释放压力一般是放空。”
顾烬莫名奇妙地看着江玧，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萧呈自己一个人生活，听楼下周婶说她不是很缺钱,她手里还有一笔母亲保险的赔偿金，而且金额不小，应该是母亲去世了，她父亲我不知道，但目前看并没有赡养谁的义务。学校的各类多余开支也完全负担得起，如果只是正常生活的话供应到自己正式上班领工资应该是完全够的。周婶自己家生活状况据我看也没有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周叔在外还零碎挣着钱，两人还有退休金，自给自足完全够。”
“……你够了解的啊，所以呢？你连人姑娘家的家底都打听清楚了？”
“所以，为什么萧呈要去捡那些可以换钱的瓶瓶罐罐？她说是周婶平时都会捡，她想帮忙，”江玧随即两手一摊：“但是我不信。”
顾烬的脑子难得转了一下，琢磨了江玧说的话问道：“你觉得她去捡垃圾，可能是为了释放压力？”
“嗯，可能吧，虽然这种方式挺奇怪的，但是我觉得差不多。”
顾烬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那么问题来了……”
江玧：“那么是什么样的压力能逼到一个人去捡垃圾才能解决？”
“英雄所见略同，所以呢？你今早跟着去有把这个疑惑解答开吗？”
江玧摇了摇头：“我也不是真去打听她隐私的，纯粹是因为萧呈这人吧，听力障碍还不戴助听器，我真的服气。”
顾烬愣了一下：“那你跟我前面絮叨那么多铺垫，只是告诉我你今天早上跟着她纯粹是因为她不爱戴助听器？”
江玧：“有什么问题吗？”
顾烬：“问题大了好吗！你不应该去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吗？”
江玧：“我没什么好奇心，要有我早就问了，何必等今天。”
顾烬直接蹿了起来：“你关心一个姑娘戴不戴助听器甚至要出门保护她，你是打算追她吗？”
江玧平静地问着：“我为什么要追她？她对江琪一直不错啊，现在对我也挺照顾的，邻居帮忙有何不可？”
顾烬一脸的不可理喻：“那你前面那么拼命地琢磨人家家干嘛？”
江玧想把蹿起来的顾烬拉回凳子上坐好，胳膊伸了一下够不着，直接放弃了。
“这不是周婶之前拜托我早上能堵住出门的萧呈就堵一下，但是后来我得出那个结论就不太想堵她了。今天早上我醒的早，那既然撞上了就跟着走一趟，就这么简单。”
顾烬看着江玧，总觉得他脸上散发着纯情且直男的光。
“你是怎么说服你自己下手掏垃圾桶的？”顾烬还是不理解。
“我也没直接掏啊，不是拿了根棍子么。主要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接受起来还是很快的。”
“这玩意儿你还有前科？”
“那次我不是回家摊牌吗，去之前还专门去你家洗了澡。那天我把给父母的礼物扔垃圾桶里了，结果要扔的垃圾被我拿上了车，等我回去的时候礼品袋上好几包垃圾，比今天恶心多了。”
顾烬忧心地看着江玧：“……你这翻垃圾桶两次就能适应，人家有心理问题我能理解……但你是不是也有病啊？”
江玧冲顾烬翻了一个白眼：“为一个男的彻夜失眠，到底谁有病！”
顾烬不服输：“你还为一个女的不睡觉陪着捡垃圾呢！”
“人家萧呈好歹这两个月确实对我们很照顾，许子介对你干过啥好事吗？要不我们掰手指头算算？”
顾烬讪讪一笑：“你赢了。”
江玧和顾烬钓回来的鱼可谓是参差不齐，但是厨房的管事大厨是个爽快人，说能做菜的中午就给他们做道糖醋鱼，太小的给他们炸成小鱼干带走。
两人在河边坐了一上午，真的是冻的脸都木了，江玧突然想起之前萧呈给他讲的那个同学嘴被风吹歪的事，赶紧拿手搓自己脸，好好一张帅脸，可不能说歪就歪了。
溜达进院子就看到萧呈跟着一帮大娘在一堆坛子前蹲着，手里正在挑拣着辣椒，还特别融入地换了雨靴系了围裙戴了袖套，仔细看还能发现身上的棉袄都不是她自己的，要不是扎着马尾格外年轻，真的是看不出来。
顾烬对此的评价是：“我从来没见过农家乐乐得这么彻底的。”
江玧附议了一下：“我也没见过。”
顾烬问江玧：“你要不要把她叫回来？”
江玧没回复顾烬笔直走了过去。
“萧呈？”
萧呈抬头看到了江玧笑了一下：“你们钓鱼回来啦。”
“嗯，要不要跟我们去餐厅等吃饭啊。”
萧呈一愣：“都中午了？”
旁边有个大娘抬头冲萧呈乐:“可不是嘛大妹子，你都帮我们折腾一早上了，赶紧跟你朋友吃饭去。”
萧呈起身抖了抖麻了的腿，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去后面的房子换了自己的外套跟鞋子出来。
萧呈出来就问江玧：“江琪呢？”
江玧自己也一脸茫然，身后传来了顾烬的声音：“对啊，江琪呢?你叫人家姑娘吃饭，自己弟弟不叫了啊？”
萧呈听了有些尴尬，江玧倒没什么尴尬的，直接怼回去：“你心情好了是吧，许子介回国不是事儿了是吧，他对你有哪些无微不至的关怀啊，他是给你做饭了还是叫你吃饭了？”
顾烬蔫蔫儿地回复道：“……你弟在山上，一会张哥带他下来。”
萧呈默默地在心里夸了一下江玧，真厉害！
江琪蹿下山的时候捡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玩意儿，自己不够拿还让张哥帮着一起，两个人走进院子活生生像刚参加完野生训练的。
顾烬看不下去了，接下张哥手里的东西：“张哥你还惯着他，这些破玩意儿你半路扔了他也不记得有哪些。”
张哥乐呵呵地说：“没事！别看我住这里，我也好久没上山了，捡的这些东西也不是都没用，”说着从兜里掏了一把小浆果，“你们看这个啊，就是野山楂，泡水或者拿着炖肉都可以。”
江玧和顾烬都站在原地没动，萧呈倒是凑上前去看看闻闻，还扒拉着江琪拿的东西，看样子很感兴趣。
结果张哥更来劲了，蹲下来给萧呈解释这些都是什么树，什么果，怎么料理，江琪也蹲那儿收拾着自己的宝贝。
顾烬看着此景表示放弃，眼神示意江玧管一管。
江玧干脆妥协地扭头走了。
顾烬追上去特别同情地说道：“辛苦你了，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弟弟妹妹。”
“送你一个？”
“不要，女的我不要，你弟我更不要。”
“你稀罕要，我还不一定给你呢。”
四个人的午饭，把人能凑齐可太不容易了，要不是最后江玧强行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装起来锁顾烬车里，指不定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一顿饭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江琪上了桌就没说过多余的话，萧呈很少下馆子吃饭，难得碰到这么丰富的一桌子菜也默默地低头吃着。就剩江玧和顾烬两个人，边扯闲篇边吃饭，萧呈在一旁听着总觉得两个人聊着聊着能打起来。
午饭过后张哥送上来几把房间钥匙让他们上楼休息。因为是淡季，张哥特别爽快的给他们四个一人开了一间。
几个人都是早起，吃了饭也都困了，就没客气拿了钥匙就一人一间房午睡去了。
顾烬虽然困，但是依旧睡不着，躺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翻了好几个身，被子被他搅得转了整整一圈后，他还是选择了起床。
顾烬想着让张哥陪自己去水库继续钓钓鱼，于是满院子转悠找人。
还没彻底转满一圈顾烬又在泡菜坛子堆里看到了萧呈——一个沉迷于泡菜事业的奇女子。
顾烬走上前去问萧呈：“萧呈，你见到张哥了吗？”
“他开车带着几个大婶下山买菜去了。”
顾烬一扭头发现可不是么，刚才一起腌泡菜的大婶们都不见了。
“那她们就把活儿撇给你了啊。”
“没有，我自己要干的，就是把刚洗的菜铺开水分晾干就行了，这样她们回来正好。”萧呈有些担心自己这样是不是给添麻烦了就继续解释道：“我只是很想学腌泡菜，平时我不知道问谁。”
“没事，我随便问问，你忙你的。”
顾烬围着几个坛子转悠了两圈，觉得无事可做就在门口拎了个凳子坐到了萧呈附近。
“萧呈，我问你几个问题？”
“嗯，你问？”
顾烬本来想问她平时她和江玧江琪怎么相处这种无聊的问题解闷，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变了。
“你为什么要去捡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