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第七十六天

    拓跋彤:“?”

    这和她王兄的指甲有什么关系?

    在场其他人:“……?”

    他们把这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方才回过味来,一时间殿中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骤起,掩饰着他们的尴尬,甚至有面皮薄的已经红了脸颊。

    殷时回一脸黑线,抬手将云青缇这张胡言乱语的嘴巴捂住,重新按到怀里。

    被物理禁言的云青缇不服气,她奋力挣扎,努力还了自己的嘴巴一个自由:“想来不过兄妹之间情到深处罢了……这在你们北戎应当也不算什么。”

    她貌似在为他们兄妹“苟合”打圆场,实际上是一刀一刀的往他们身上扎:“虽然我们大胤最重礼法,此事于礼不合,但我们同时也是一个包容开放的国家。”

    “我们对外族的风俗习惯虽不理解但是尊重,公主殿下也不要觉得我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而产生逃避的心思,随随便便就去诬陷他人。”

    她神色真挚的同拓跋彤说着话,眼角余光却是扫向人群中面色阴沉的殷长誉。

    云青缇轻嗤了一声。

    除了宋长黎之事外,她并不知道殷长誉和北戎还有没有其他合作,但观他宴前对拓跋彤照顾,还有他装模作样的扮文雅幽默……这刻意的‘搔首弄姿’就很有问题。

    云青缇不觉得以殷长誉的本性是真的看上了拓跋彤,充其量是看上了“拓跋彤”所代表的权势地位。

    所以……她不管怎么样都得把这事给殷长誉搅黄喽。

    殷长誉此人重颜面,他不可能娶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疑似与自己哥哥有染的人。

    ——先断了殷长誉这弄权的心思!

    那自醒来就一言不发的拓跋钺却在这时忽的一笑,他鹰眸扫向云青缇那张明艳的面庞。

    无论看多少遍,云青缇这张脸都是少见的绝世之姿,这般佳人正倚靠在殷时回的怀中,眯着她那双狡黠的眸子笑语盈盈。

    这大胤皇倒是好福气。

    他被云青缇这般设计竟也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倒是胸中翻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拓跋钺轻吐一口气,将那股躁动之意压在心底,沉声开口:“是彤儿之过,还望大胤皇与云才人海涵。”

    拓跋钺这话一出,正捅了拓跋彤的的心窝,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向云青缇低头的拓跋钺,惊声道:“王兄!?”

    拓跋钺抬手按住躁动的拓跋彤。

    如今云青缇知道了此处,宋长黎仍旧安然无恙,那执行计划的提岚柯多半是落在了云青缇手中。提岚柯乃是他的侍卫,若云青缇将提岚柯带上来,那他定然逃不脱干系,今日之事也很难善了。

    但云青缇没有。

    她并未揭穿他们的谋划,想必也是出于“避战”的考虑。

    她不愿再起战事。

    这是云青缇为他们,为双方留下的一个台阶。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顺着云青缇为他们安排好的局面走下去——他和彤儿就是“情到深处”。

    双方都保持着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局面最好,若是真的撕掉了这层窗户纸,那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大胤皇城都是个问题。

    丢脸总比丢命好。

    云青缇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他们,想必也是吃准了这一点。

    拓跋钺的神色一变再变,最后归于平静,死死拉住身旁几乎要暴走的拓跋彤。

    云青缇闻声却是讶异的挑了挑眉头。

    这拓跋钺脑子转的蛮快,短短时间里就看明白了利害关系。

    没有热闹看了的云青缇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场闹剧落幕,众人纷纷退出房外,好叫那个急色的拓跋钺穿上衣裳,毕竟总裸/着半身实在有碍观瞻。

    云青缇顺着人流踱步。

    她走的要慢一些,不经意般就落在了人群后头。

    云青缇抬眸看了眼朝臣们的背影,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

    “在我们大胤,有一句古话,叫做——”她面上带着森然寒意,一字一顿道,“辱人者,人恒辱之。”

    云青缇毫不畏惧的对上拓跋钺鹰隼般狠厉的眼神,讥讽的挑了挑嘴角:“大王子还是赶紧起来吧,这副模样……实在难看。”

    她语罢也不再去看这兄妹二人的脸色,快步走出殿门,天青色的裙摆飘飘荡荡的脱离了拓跋钺的视线。

    云青缇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殷时回,她沉吟了一下,委婉道:“北戎人未曾来过这皇宫,却能在宫中自由行动,这很奇怪。”

    殷时回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回应她:“宫中必有内应。”

    云青缇:“我也这么觉得!可是这个内应是谁呢?”

    她是凭借着原著中所说的“詹大人是殷长誉一党”,最终锁定了内应的身份,但她又不能直接对殷时回说出“原著”的存在,便故作苦恼的垂着头沉思。

    “说起来今晚却是有几个人反应比较奇怪,尤其是殷长誉,我观他见到阿黎之时神情很是异常。”

    “他向来狼子野心,指不定会为了权势做出什么有悖天理的腌臜事,你……万事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殷时回听罢她这番话,黑黢黢的眼珠缓缓转了一圈。

    他今夜也并不只是在陪着云青缇胡闹,该看的东西他也都看在了眼里,包括殷长誉那一刻的奇怪反应。

    以殷长誉的本性和短浅的目光,做这种与虎谋皮的损事倒也不是很让他意外。

    殷时回更在意的是,云青缇对他说“注意安全”。

    她……是在关心他吗?

    殷时回忽的偏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云青缇的侧颜。

    他的目光太过缱绻直白,云青缇对上他的视线,被灼的瑟缩了一下,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她不自在的偏开头。

    “绑走阿黎的那个刺客已经交给了苍郁,你回头去问问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比如说内应的身份?”

    云青缇故作无所谓的转移话题。

    “好。”

    殷时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目光却是落在云青缇身上。

    借着宫灯的光亮,他清晰地瞧见云青缇微微发红的耳根。

    殷时回呆呆的眨了眨眼。

    他没看错吧?

    她这是……害羞了?

    ——今日她说出了那么大胆孟浪的话,他还真当她不知羞的。

    殷时回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愉悦,他看着云青缇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左摇右晃,明明害羞却又故作无所谓的模样,心中长长叹了一声。

    天呀。

    她怎么这么可爱呀。

    好想摸摸她。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般做了。

    殷时回抬手拨弄了下她小巧的耳垂,冬夜的风吹得她耳际冰凉,他下意识的用手覆了上去,好叫她能暖和一些。

    云青缇只觉得有什么的东西抚上了耳际,灼热的温度烫的她心头一跳,她诧异的躲闪了一下。

    往日里能言善辩的她此刻竟一时失言,她迎着殷时回灼烈的目光,怯懦半晌,才硬着头皮道:“陛,陛下,我有些事要寻阿黎……先告退了。”

    她匆匆忙忙的转身逃开,只觉得自从南苑回来之后,殷时回的举动越来越放肆。

    她提步走到温粟粟等人身侧,这三步两步的距离之间,云青缇便已平息了自己原本躁动的情绪。

    手中提灯散发着莹莹光亮,照映在老旧的青石板路上。

    宋长黎三两步迎上去,拉住云青缇的小指。

    她漂亮的眼睛看向另一侧侧的温粟粟和半蔷,素来吊儿郎当的脸上尽是认真。

    “谢谢你们。”宋长黎道。

    云青缇三人对视一眼,忽的笑出了声,她们抬起手,安慰般的摸了摸宋长黎的头。

    天边忽的一声响,绚烂的烟火绽放在夜空之中,温粟粟脚下步子一顿,她抬头仰望着天际,像是在凝视着那逐渐散去的点点华光,又像是透过那点点的光看到了什么地方。

    她素来沉静的面颊上竟也显出了丝缕悲伤。

    她轻叹:“过年了。”

    半蔷皱皱鼻子,眼眶没由来的泛上一股酸涩之意,她细声细气的应道:“嗯,过年了。”

    云青缇沉默了一下。

    她忽的扬起一抹笑,挽起半蔷冰凉的手掌,杏眼一弯。

    她说:“嗯,过年了。”

    “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隐没在冬夜的风中,被裹挟着去往远方,直到飘散在再也回不去的故土之上。

    *

    拓跋钺和拓跋彤于除夕晚情到深处,于废宫一诉衷肠的风流韵事在短短时间内便流传于整个宫廷之中,没见过世面的大胤人们惊闻此事,震惊的三天吃不下饭。

    就连北戎人都觉得没脸,毕竟亲兄妹苟合放在他们北戎都颇叫人不齿,何况这桩事的主角是他们的大王子与公主?

    北戎人兴冲冲的来,可惜一番谋划终成空,反倒是自己丢尽了脸面,更遑论还要担心殷时回这厮会不会突然想不开,撕了那层窗户纸,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

    大胤已不宜久留,拓跋钺当即就向殷时回辞行,连夜带着使团诸人收拾行李,翌日天光初亮,便灰溜溜的返程北境。

    车马行至上京城外,忽见城外深林处隐隐耸动着一道影子,鬼祟的隐匿着自己的行踪。

    拓跋钺鹰眸一眯,屏退侍卫,独自驾马上前。

    他沉声开口:“誉王殿下。”

    粗壮的树干后应声转出一人,一袭紫色蟒袍,头戴碧玉冠,正是殷长誉。

    “正巧殿下在此,也省的孤遣人送信了。”拓跋钺道,“孤的亲卫提岚柯自昨夜事败后便再未归来,想来是落到了殷时回手中,若殿下可以寻得机会,那还请替孤……杀了他。”

    殷长誉嗤笑道:“本王还以为,大王子是要本王救他一命。”

    “救一个人可比杀一个人难多了——提岚柯随侍孤多年,知晓不少隐秘之事,若不将他清理掉,未来恐招致大患。”拓跋钺神色平静,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亲信的性命。

    “如此,本王自会处理好,大王子莫要担忧。”殷长誉讥讽的挑了挑唇,神色阴鹫,“倒是大王子这便匆匆离去,莫不是怕了?”

    拓跋钺并不受他的激将法:“计划既已败露,他们也有了防备,已经无法动手了。孤在留下去,也不过是将自己置身险境罢了。”

    殷长誉冷哼:“还不是你手下的人太过废物!那黎嫔都已经单独出了昭清殿,你们却还是叫她跑了!”

    “怪谁?”拓跋钺见殷长誉竟敢责怪自己,心中也是怒气横生,“是你告诉我大胤皇宫之中,除了殷时回都不足为惧,只要盯好了殷时回和他的心腹,不叫他们离席,那所谓皇宫,便是通途!”

    “你可没提那宫中还有云青缇这个大麻烦!”

    若非是云青缇横插一脚,他又哪里会丢那么大的颜面,最后落个灰溜溜逃走的下场?

    殷长誉顿时一噎:“……”

    他和北戎人之间的联系可以追溯到很早之前,昨夜计划也是数月之前就拟定好的,而那时候……云青缇还是他的女人。

    殷长誉面色陡然阴沉。

    ……

    这二人狗咬狗之际,云青缇正提着食盒在承乾宫附近踌躇。

    系统无语至极,被她晃得眼晕,

    它翻个白眼:“就是叫你走剧情去送个汤,又不是叫你去火葬场!”

    云青缇闻言:“……”

    ——倒不如叫她去火葬场。

    “你不会是不敢吧?”系统看着她扭捏的模样,突然机智道,“你在害羞!”

    云青缇被戳中心思,小脸一板:“你才害羞!”

    她浑身上下只有嘴在硬,心中却总是想起昨夜殷时回的目光。

    那般柔和缱绻。

    她摇摇头,抛去纷杂的念头,咬牙道:“不就是送个汤吗?去就去!”

    云青缇握紧了食盒,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入承乾宫的大门。

    殷时回正拧眉负手,立于一张巨大的地图前,耳侧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偏头一看,便见云青缇的身影。

    殷时回眉心折痕顿时便舒展了几分,桃花眼里荡出几分潋滟光华。

    “小缇子!”他几步迎上前去,“怎么过来了?外边冷不冷?”

    殷时回胡乱塞给云青缇一只汤婆子,牵住她的手:“你来看。”

    云青缇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带到了地图之前,她目光一定,有些错愕道:“北境地图?”

    她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迟疑道:“你要干什么?”

    殷时回闻声扬眉,眉宇间浮上一丝冷厉,他轻轻哼笑一声:“自然是——截杀拓跋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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