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第三十一天

    如果还有时间,云青缇是十分愿意再等几天的,毕竟身为一名优秀的打工人,能拖到后面做的工作就绝不放在前面完成,但可惜的是云青缇头上还悬着一道天雷,随时性命垂危,为了苟住性命,云青缇不得不再次挣扎一下。

    云青缇瞪大了眼,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她忧心的蹙起眉头:“陛下竟如此勤政爱民!天色已黑竟还在忙碌,若是累坏了龙体可怎么办?不行,我这心里甚是难安,哪怕是端茶递水伺候陛下,也算是全了我这份心意!不若公公进去通报一声,万一陛下叫我进去呢?”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摸摸的往门前蹭,小太监看了眼云青缇蠢蠢欲动的脚步,动了动身子挡住云青缇,再次道:“才人还是请回——”

    他话尚未说完,身后殿门忽然被被推开,吕公公顶着一张笑脸出来,一巴掌拍在了小太监头上,喝道:“还不退下?”

    小太监被拍的一哆嗦:“?”

    他眼见着吕公公慈祥的目光落在云青缇身上,而后笑呵呵道:“陛下这几日还一直在念叨着才人的身体好些没有,奈何近日政务繁忙,一直未曾有时间去看望才人,就方才陛下还在担忧才人,哪成想竟听到了才人的声音,这不赶忙令老奴来带您进去。”

    吕公公恭敬地让开身子:“才人,请——”

    “身体好些没”几个字砸在云青缇身上,令她再次想起了那个糟糕的下午。云青缇不动声色的磨了磨牙,至于吕公公说的那些“担忧她”之类的话,云青缇更是一个字都不信。

    她看着打开的殿门,恍然觉得那是个修罗鬼域,这一进去之后还不知道又会遭受到什么打击,云青缇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闷头走了进去。

    吕公公贴心的帮云青缇关上门,守在了殿外。

    小太监愣愣的看着闭合的殿门。

    这承乾宫的主殿可是从来没有妃嫔踏足,就算是往日里被召寝的妃子,也都是直接从侧门进到后殿,而这个刚进宫,看上去除了一张脸过分好看外,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的云才人,就……这么被请进去了?

    吕公公斜睨了小太监一眼,轻声提点道:“以后眼睛放亮点,看清楚自己面前是谁,莫要自作主张,揣度圣意,幸得陛下今日心情不错,不然你这颗脑袋早就搬家了!”

    帮陛下分忧,劝走那些娘娘们没错,但这其中可不包括云青缇,毕竟陛下正觉得此人有趣,他甚至在听闻云青缇等他下朝之时,特意绕了远路去见云青缇一面,更甚者还指使宫人买卖自己的行踪。

    最起码在这段时间内,云青缇应当是那个“例外”。

    小太监闻言,脸色一白。

    他往日里皆是这样做事,却只有今日得到了斥责。能在御前伺候,他也不笨,心思一转便听懂了吕公公话中隐藏的含义。

    小太监恍惚间想起云青缇笑意盈盈的一张脸,心道这位才人真是不简单,居然得了陛下青眼。

    他转而又开始回忆,自己在同云青缇讲话时有没有什么不敬之处,翻来覆去想了数遍,直至确认自己全程还算客气,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小太监内心忐忑不安之时,云青缇已然进殿,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殿内布置极为沉肃,白玉石铺就的地板在烛火的映照下莹莹生光,漆黑的幔帐坠在雕龙的柱子上,幔帐之后,主殿上首,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桌案。

    殷时回就歪歪斜斜的倚坐于桌案之后,着一身白色锦衣,发丝被一只玉冠束起,他懒散的支着下巴,袖袍垂落,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云青缇。

    云青缇同他看了个对眼,貌似慌乱的垂下眼眸,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殷时回桃花眸一弯,面上绽出浅浅笑意:“爱妃请起。”

    “昨日陛下淋了雨,臣妾担忧陛下龙体,特意前来探望陛下。”云青缇闻言立马直起身子,扯出一脸假笑,张嘴就是一通胡言乱语,“臣妾亲手做了些点心带给陛下,些微心意,陛下莫要嫌弃。”

    云青缇拎起手中食盒,将隔夜点心摆在殷时回面前,殷切的注视着他:“陛下快尝尝。”

    ——吃,最好吃的他拉肚子。

    殷时回目光微垂,在那卖相不怎么好的点心上巡觑了一圈,黢黑的眼珠转了一圈,殷红的唇角一勾,看上去就像是打了什么坏主意。

    云青缇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被殷时回支配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她总感觉殷时回下一刻就要说出一些不当人的话,云青缇磨了磨后槽牙,克制着自己扑上去捂住他狗嘴的冲动。

    而殷时回看了眼除了不怎么好看,似乎没有什么毛病的点心,又看了看云青缇,他踌躇半晌,疑惑出声:“爱妃……”

    云青缇已经被他这句“爱妃”爱出了心理阴影,眼看着殷时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要用他那三十六度的嘴,吐出负三十六度的话,云青缇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她直接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赌上了自己尚不知道在何方的九族,险些当场袭君,咬牙切齿道:“你闭嘴!”

    殷时回被云青缇凶的一瞪眼,惊愕过后,他眼中浮现出了愉快的笑意,竟真的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云青缇凶完人也有点担忧自己小命,好在殷时回看上去并不想砍了她,她轻咳了一声,声音象征性的温柔了一点,推了推点心碟子,做作的娇羞道:“陛下您尝尝?”

    殷时回眉梢一挑。

    就如云青缇不相信殷时回对她的“担忧”,殷时回也不相信云青缇会对他无事献殷勤,但他又实在好奇云青缇在打什么鬼主意,便豁出去自己,拈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殷时回嚼了两口,迟疑道:“有点粘牙。”

    不像新做的,倒像是隔夜的。

    云青缇哈哈一笑:“看来还是臣妾手艺不到家。”

    “真的吗?真的是因为你手艺的缘故吗?”殷时回闻言,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另外,这糕点真是你亲手做的吗?朕怎么尝着和尚食局做的一个味道?”

    云青缇:“……哈?”

    这都能尝出来?

    糊弄人又一次翻车的云青缇当即选择转移话题,她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直接切入正题。

    “陛下何意?”她装糊涂,拎起桌上的茶壶为殷时回斟了一杯茶,羞涩一笑道,“陛下请用茶。”

    那茶杯递到殷时回身前,不待他抓稳,云青缇就一个哆嗦,手一抖,一整杯茶水便全倒在了殷时回的外袍之上。

    “臣妾有罪——”云青缇故作惊慌,其实心里还在赞叹自己这水洒的真是均匀,她拉长声音表达自己的虚假的歉意,“臣妾这就服侍陛下更衣。”

    殷时回:“……”

    他本来饶有兴致的眉眼在听闻此言后明显耷拉了下来,有些提不起劲头,殷时回深深看了云青缇一眼,嗤了一声:“如此,就劳烦爱妃了。”

    云青缇随他步入内殿之中,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心中嘿嘿大笑。

    终于进来了!

    她正开心之际,就听间耳边男人低沉的嗓音:“爱妃?”

    云青缇还记得自己进来的理由,应了一声便抬手扯上殷时回的腰带,眼角余光却是扫向身后。

    啧?

    怎么还没到?

    她心中疑惑温粟粟三人在搞什么鬼。

    温粟粟三人在搞什么鬼?

    她们在面面相觑。

    宋长黎挠挠脑袋,发出灵魂一问:“当时商量的是戌时三刻还是四刻来着?”

    温粟粟:“……你没听吗?”

    “我听了呀,但是……我忘了。”宋长黎拥有一个合格大学生的特质之一,鱼一样的记忆,她想了半天,特别理直气壮抨击自己,“唉,我脑容量的巅峰时刻已经在我十八岁那年逝去了,我现在脑子忒不好使——你还记得时间不?”

    “……”温粟粟沉默片刻,诚实道,“我没听,我只顾着找狗了。”

    压力给到半蔷身上,半蔷成了全村的希望,她不确定的道:“三,三刻?”

    宋长黎道:“那就到了……”

    她话音未落,半蔷就不自信的推翻自己:“等等——等等,我再想想。”

    两人一狗就盯着半蔷,半蔷捉急的抠手指,抠来抠去给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四刻!”

    她十分确定的点点头:“就是四刻!”

    这三个人一个敢说,两个敢信,几人特别沉得住气的继续蹲在夜色中,等待时机的来临。

    这群不靠谱的队友一时脑抽,云青缇就面临了一个困局。

    助攻久等不至,云青缇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圆自己的说出去的理由。

    寝殿之中寂静无声,云青缇几乎能听见头顶上方来自殷时回的呼吸声,她就着昏黄的烛光,微微垂下头,细白的指节勾上殷时回的腰带。

    殷时回就静静地站在原地,垂眸盯着云青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垂着,小巧的耳垂后有一枚鲜红的小痣,像极了开在皑皑白雪中的一朵红梅。

    他眼眸微眯。

    云青缇看不见他的神情,整个人都处在焦头烂额之中。

    她扒拉着殷时回的腰就是一阵摸索,研究了半天也未搞明白这腰带要怎么扯下来,她这厢一心琢磨着解开腰带,一时间并未意识到此种行为不妥,落在殷时回眼中就更像是调/情。

    殷时回抓住云青缇作乱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晦暗莫辨,桃花眸中也泛上一股冷意,他微微低头,附在云青缇耳侧,哑声问道:“云才人这是想做什么?”

    云青缇想做什么?

    她想拖延时间。

    不在一根筋的研究腰带怎么扒后,云青缇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刚才像在揩油,她老脸一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她丰富的阅读经验,迅速制定了一套符合现下情景的剧本。

    于是云青缇荡开一抹笑,面色如玉,杏眼含光,她提步缓缓向前。

    见她此种行径,殷时回垂在袖摆中的手掌忽的一握,他喉结微动,被云青缇逼着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云青缇推了他一把,殷时回便跌坐在了床上,云青缇目光扫过殷时回的面颊,暗自感叹安嫔的审美还是十分在线的。

    她赞赏的目光不加掩饰,所及之处仿佛烈焰灼过,烧的殷时回耳根克制不住的染上了一抹红。

    殷时回轻咳一声,努力抬起自己的头,不甘示弱的和云青缇对视,却又在触及到那双眼时不自觉的移开目光,眼神飘忽,复又逼着自己将目光落在云青缇身上。

    他听见云青缇轻轻柔柔的声音,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撩/拨。

    “我想做什么?”云青缇俯身,笑道,“当然是做一些,能让陛下快乐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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