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第四十二天

    云青缇被这一句吓得眼泪都憋回去了。

    她茫然的眨了眨大眼睛,询问系统:“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想我?我这是要给殷时回戴绿帽吗?”

    系统被云青缇问住了。

    它的数据库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做背调:“……原主及笄那年在山上遇见一个锦衣公子,正是当今誉王——殷长誉?”

    “二人相处数日,原主为他的风姿所折服,芳心暗许?为爱毅然决然下山入宫充当……奸细?”系统越念越不自信。

    云青缇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殷长誉正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殷时回的皇叔。七年之前先太子薨逝,先帝大受打击,一病不起,临死之际写下传位诏书,诏书上写的却不是殷长誉的名字,而是当时未及弱冠的皇太孙殷时回。

    殷时回登基后,殷长誉一直不甘心,私下里搞小动作,妄图谋朝篡位,取而代之,在剧情的后期甚至说服了贵妃的生父与他一同逼宫,可惜功败垂成,双双被打入大牢。

    而现在,云青缇一跃成为了他篡位过程中的一个……帮手奸细?

    云青缇额角一跳。

    她接收到的人物小传中根本没这一茬,看系统的样子它也是根本没有去细致的了解原主的经历,就直接把她带了过来。

    若是没有她,原主应当会在剧情开始之前,被何昭仪阴差阳错的杀死,根本没有在出场的机会。

    但现在云青缇带着任务穿过来横插一脚,本该死去的“奸细”重新“死而复生”。

    相应的,也延伸出了一条原著中从未存在过的剧情线。

    比如现在。

    幕后主使和奸细的会面。

    云青缇一瞬间便捋顺了思路,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深紫蟒袍,金冠束发,腰间配一枚蘷龙佩,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脸和殷时回有三份相似,只是面相举止过于阴郁,没有殷时回那般朗月疏风的气质。

    不如殷时回好看,也没殷时回年轻,真不知道这么一个老男人哪来的脸去诱骗刚刚及笄的原主,撺掇她“为爱”陷入深宫。

    云青缇看来看去都觉得这人可太刑了。

    长得丑花活还多。

    她现在看见殷长誉这张丑陋的老脸,就想起自己初来此地时囊中羞涩,过得十分窘迫,浑身上下没二两银子,穷到只剩几支粗制滥造的破簪子的日子。

    ——她甚至有理由怀疑之所以能剩下那几支簪子,也是因为太破了没人要。

    云青缇垂下的手成拳,握的咯咯作响,她忍不住狞笑一声。

    鳖孙儿!就是你害你姑奶奶穷成那样!

    死抠的丑男人,叫人进宫替他打工,甚至连个工钱都不发,还要原主自掏腰包倒贴钱,真不知道原主看上他哪点了。

    看上他丑,看上他老,看上他抠门抠到一毛不拔,看上他妻妾成群,进门就能喜当娘?

    云青缇不理解。

    她被按在洞壁之上,面容隐在黑暗之中,殷长誉看不见她骂骂咧咧的脸,自顾自的凹出一个自认为英俊潇洒的造型,瞪着那双装深情的死鱼眼,假惺惺的诉说衷肠:“青儿,这些时日以来,我每日都想着你的音容笑貌,时刻盼望着与你相见,如今夙愿达成,吾心甚慰。”

    这话听得云青缇做干呕状。

    殷长誉还在继续他的表演,他抬起手,指腹想要抚上云青缇的面颊,云青缇偏头躲了一下,没叫他得逞,随后装作羞赧的低下了头,很好的掩饰了方才的闪避:“我也是我也是。”

    她敷衍道。

    殷长誉:“……”

    他落空的手握成拳,置于唇边轻咳一声,掩饰他的尴尬:“青儿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云青缇说:“啊对对对。”

    殷长誉:“?”

    他再迟钝也发现了云青缇的敷衍之态,想来想去觉得可能她又是在耍小性子,他有些不耐烦,却还要耐着性子哄她,方才的‘体贴好男人’不自觉间便拿起了姿态:“青儿可是在这宫中过得不顺心?是本王之过,若不是为了本王,你又哪用受这些委屈?”

    云青缇抬了抬眼皮,存心让他下不来台:“王爷既知我受了委屈,不如带我出宫去罢?”

    殷长誉万万没想到云青缇会顺坡下驴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尴尬道:“……本王如今大业未成,尚受殷时回那黄口小儿掣肘,怕是……”

    他此般言语云青缇早有所料,闻声也只是嘲讽的扯了扯唇角,她眼珠一转,面上便带上了些“温柔体贴”,云青缇抬起头,西子叹气:“既如此,妾也不好叫殿下为难,便算了吧。”

    见云青缇不在揪着话头不放,殷长誉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心情再哄骗她,转头便问起了正事:“青儿进宫这三月,可找到东西的下落了?”

    云青缇不知道要找什么,她连忙提问系统:“找什么东西?”

    系统急匆匆的调阅背景:“……兵符!他想要殷时回手中京畿重军的兵符!”

    嚯。

    好大的野望。

    云青缇没见过兵符,就算见过也不可能给他,她想了想,矫揉造作的一跺脚:“你只关心你的兵符,都不关心我!”

    云青缇大大咧咧的说出“兵符”二字,倒是让殷长誉心头一跳,急忙环顾四周,未发现人影才松了口气。

    耳边云青缇的控诉声:“你都看不见我在宫里过得穷困潦倒,吃不饱穿不暖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身在这深宫之中,宛若无根浮萍孑然一身,”云青缇温粟粟上身,呜呜的假哭,“不仅获罪于陛下,被贬斥成宫女,受尽折辱,还要担惊受怕,唯恐身份暴露,日日都无法喘息——”

    就连云博昀都第一眼发现了她的穿着打扮,而这个口口声声说思慕她的男人却是还要叫云青缇特意去提醒。

    不是假意,就是眼瞎。

    被云青缇此言一提醒,殷长誉这才发现她的穿着,他尝试安抚‘情绪激动’的云青缇:“……本王自是关心你的。”

    他哄骗云青缇的瞎话尚未编造成功,就见云青缇那张嘴哐哐的又开始出声。

    “你的关心都是嘴上说说吗?”云青缇抹眼泪,痛哭流涕,“我都是为了你,才进入这后宫之中,才活的如此穷困潦倒……”

    云青缇再次提醒殷长誉她的“穷”。

    殷长誉:“……?”

    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云青缇这个“穷”的咬字要比其他字清晰一些。

    他灵光一闪,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是本王失察,竟叫青儿受了如此委屈,这些钱你拿着,打点一下,过得好些。”

    云青缇看着他抽出几张银票递给她,剩下的居然还想塞回怀里。

    她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唾弃这人抠门程度,一把攥住他的双手,制止殷长誉的动作:“我就知道殿下是关心我的。”

    云青缇揪住银票,从殷长誉手里一点一点的全扯了出来,开开心心塞到了自己的荷包里。

    被迫身无分文的殷长誉:“……”

    殷长誉咬牙。

    这钱花都花了,那肯定要让它花的物超所值,他很快便整理好心情,故作关心的询问:“青儿缘何被贬斥?”

    云青缇闻言,好不容易才把脸上暴富的笑压了下去,换上了悲伤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编造:“那日在宫中,我因太过想念您,一不小心失神,冲撞了陛下,才招致如此祸患。”

    “……辛苦青儿了,待本王大业功成之时,必叫所有欺凌过你的人,包括殷时回在内都匍匐在你脚下,任你践踏。”他深情道,“青儿,待到我登临大统之时,这后位为你而留。”

    云青缇暗自吐槽。

    殷长誉这一手画大饼的功夫,比她前老板还好。

    云青缇用尽了毕生的演技,装出一副很感动并被他蛊惑深信不疑的模样,惊喜道:“殿下!你真好。”

    殷长誉看终于哄好了这人,连忙问:“那青儿在殷时回那小儿身边,可有发现?”

    云青缇故作深思:“陛下往日不太常来后宫,我也只有侍寝那夜才接近过陛下,那一夜……”

    她特意停下话头,吊着殷长誉的胃口。

    殷长誉冷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云青缇,凝神等待着她的下文,等来的却是她纤长的手指点上自己的胸口,暧昧的下滑,勾上他的腰带。

    殷长誉心有不悦,但他指望着云青缇能说点什么有用的出来,也没制止她,低低的笑了一声,回应一般朝着云青缇耳朵吹了口气。

    云青缇一阵恶寒,恶心的不行,她猛然推开皇叔,顺势娇羞的捂脸,拉长调子,煞有其事的说:“那夜……哎呀!陛下太厉害啦,我都没来的及找东西,就晕过去啦——我真没用!”

    殷长誉:“……”

    他摸摸自己头上的绿帽,喘了口粗气。

    不是?我叫你来是听你在我面前夸赞另一个男人“厉害”的吗?

    花了几千两银票,却只得来这么一个无甚大用,甚至还很气人的消息,殷长誉十分想发火,但思及云青缇是他这几年送到殷时回身边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暗钉,他还不能对她动手。

    殷长誉只能将一肚子火气全咽下去,和声细语道:“无碍,一次失利而已,机会总是还有的,只要耐心等待时机,总有找到东西的那一天。”

    “只是,辛苦青儿要继续留在这后宫之中,万事小心。”他做出一副忧心模样,眼见月上中天,圆月月光洒在假山石隙中,他才‘依依不舍’道,“这宫宴我需得露个面,便不能在此地多留了,过些时日我会找机会再来见你。”

    云青缇不舍的揪住他的袖袍:“那……殿下慢走。”

    殷长誉道:“好……青儿过半炷香在离开此地,万万不能叫人发现你我关系。”

    男人背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云青缇借着月光看向殷长誉消失的方向,眸色微沉。

    她每天做任务就已经够累的了,现在居然还要她加班加点跟着反派去谋朝篡位,真就不把她当人呗。

    当务之急,就是得先把自己从这叔侄斗法中摘出来,她一个炮灰,掺和不来这么高端的局面。

    云青缇捏着下巴思索着,顺手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玉佩。

    玉身温润,月光之下似乎还隐隐泛着柔和明光,其上雕着蘷龙纹。

    系统一懵:“这不那殷长誉身上的玉佩吗?你什么时候顺过来的?”

    云青缇以指腹摩挲着这块玉:“勾他腰带的时候。”

    若不是自有目的,她何苦委屈自己去做那恶心的动作。

    “……”系统不解,“你偷这个干什么?”

    “还能做什么?保命呗。”

    云青缇说到这里,气愤的开始谴责系统:“为什么给我搞这么一个不干不净的身份?是嫌我活的太长了吗?”

    让个奸细上任女主,它是想给这本已经很狗的文再加上一重‘她爱他,但她是奸细,不得不选择背叛他’的狗血设定吗?

    系统有些理亏。

    它总不能说因为程序崩坏,匆忙带她过来时,根本没来得及仔细调查身份吧?

    “你就当没有这个身份呗,该干嘛干嘛,反正殷长誉的手又伸不到后宫里。”

    这天真的话一出,云青缇忍不住的笑:“只我当做没这事可不算,你说你那亲爱的男主知不知道我这个身份?”

    云青缇此言一出,系统骤然一愣。

    “我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以前看不穿的,或者懒得细想的事情,此刻全部浮出水面。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原主是奸细,之所以放她进宫,大概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毕竟他虽知殷长誉有谋反之心,却苦于没有实证,而原主,不正好是送上门的把柄吗?”

    “可惜原主……不在了,换成了我,我自然不会去做那些谋反之事,每天在宫中——无所事事。”云青缇咳了一声,不得已承认道。

    “如此大的反差他自会疑惑,所以才会要求我来参加这场宫宴。”

    现在想来,殷时回当初提起此事时,眼中藏着的情绪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她的直觉并没有错,这次宫宴果真就是个坑。

    她身为后妃,平日里接触不到前朝,而殷长誉是朝臣,无法踏足后宫。两厢之下,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制造一个机会,让她和她的这位“心上人”相见,好露出马脚。

    云青缇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玩着手中的玉,垂眸挡住眼底的暗光:“系统,你猜这附近有没有殷时回的人啊?”

    她轻轻柔柔的声音却叫系统毛骨悚然。

    云青缇叹道:“我勤勤恳恳的过剧情做任务,但因为你们的操作失误给我搞了这么一个随时会东窗事发,死无全尸的奸细身份,万一待会我一出假山,殷时回就带着刀砍了我的脖子,有补偿吗?”

    系统问:“……你想要什么补偿?”

    “重新给我搞一个身份,让我死而复生?”

    云青缇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激昂道:“就比如太后!让我去当殷时回的娘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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