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诺亚的体质是会在饮用魔药后起和人类相反在作用的话，那是否能研制出可以永久杀死他身体里的魔力分子的魔药就可以制作出提高人类魔力上限的魔药？
怀着这个想法丽塔一边记录着诺亚的血液和药剂的反应，一边问最近几天格外安静的镜子，“西奥多是你的原名吗？”
“……不记得了。”
镜子的回答果然慢了半拍。
诺亚说得没错，这个镜子里的灵魂正在逐步失去神志。
丽塔写下最后一笔，放下了手里厚厚的那本实验室笔记，盯着镜子绕过繁杂的仪器们走了过去，“你和蜜妮雅·哈罗美迪斯是什么关系？”
“谁？”
丽塔提醒对方，“学生会长，金发碧眼的大小姐，每天都要穿带蕾丝裙子，手上带着蕾丝手套，魔杖都装在手提包的那个。”
西奥多终于反应过来，“她啊……可能是把我当做倾诉心声的对象了吧，经常会在半夜无人的时候和我说上一点心声…怎么？她找到你了？”
丽塔盯着镜中的自己陷入了沉默。
西奥多半晌道，“你带走了一个倔强无助少女的精神依靠，我知道你见到对方这副模样也会内疚……反正你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不如将我还回去吧。”
丽塔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你说，蜜妮雅如果知道了你是个人类的灵魂你说她会是什么反应？”
“……”
“我觉得以她绝对要强的大小姐的脾气可能会是会想将你毁掉。”
丽塔拉过一边的椅子在镜子前面翘腿坐下，“当然，你比我更了解蜜妮雅·哈罗美迪斯，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判断……只是我想即便她能原谅你，但女生寝室里总会有一两位厌恶你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老男人扮成知心魔法道具在她们不知情的时候得知她们内心隐蔽的心思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继续和我装傻的话，那就在这个地下室里一点点失去理智变成一个痴傻的真正魔法产物吧。”
“…不，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西奥多的口吻不似作假，他好像真的无法理解丽塔的这句话，“我是说…我真的不记得我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好像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一个镜子了，只是偶尔会隐隐感觉自己应该和你们一样。你的意思是我继续留在这里会丧失理智？”
“诺亚没有告诉你？”
“我不知道，他试图逼问我是什么恶魔的所有物，我说我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什么恶魔的造物……然后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感觉就像是将我揪了出去整个由内而外搜索了一遍那样，很怪异……然后我就意识到了我可能真的和恶魔有点关联。”
“应该是亡灵类的魔法……”丽塔喃喃道，她并不清楚诺亚有没有从西奥多的灵魂之中搜出什么有用信息，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根本就不记得问西奥多的事情了。
不过诺亚无法看到西奥多隶属于哪位恶魔的话，那按照诺亚对自己眼睛视野的解释来看，对方应该是个强大到诺亚没有查阅对方资料权限的存在。
对魔界并不了解的丽塔第一反应就是地狱消失的那七位君主，他们都是从前神明堕落而来，诺亚应该都无法看清……
当然这个假设有点太扯了，一个从混沌时期就存在丧魂……那得有五千年的历史了吧？这还能保持理智的？
丽塔问道。“那你在学校里就没有见过任何特殊的人吗？”
西奥多陷入了沉默。
丽塔不知道他到底是陷入了回忆还是并不想说实话，于是提醒对方道，“我想你应该很想回到那个能稳固自己精神的位置吧？”
“……我不知道，女士。”西奥多相当困扰，“这一切让我觉得很混乱，倘若我真的如你所言的那般……那我回去真的好吗？”
丽塔无言。
她拿这种类型的家伙向来没辙，就像她有时候拿不准自己应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诺亚那样。
“你想就这样下去也无所谓……只不过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吗？”
镜子仔仔细细回忆了好久才给又回去忙碌的丽塔一个可能的线索。
“大概时隔几十年，在学校假期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带着兜帽的家伙出现来和我说两句话，你提醒了我，对方这一行为应该持续了有一千多年了，牠的面容从来没有变化过。我想牠可能知道我的究竟是谁。”
两千年面貌没有任何改变。
丽塔动作一顿，脑袋中跳出了相当多的猜测。
是异种族还是大魔法师？可现在记载中获得最久的大魔法师也就两千五百岁，她的容貌可不是一直不变的，现在□□已经相当衰老了……
正沉思着，丽塔听到西奥多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满怀期许道，“所以善良的女士，你能帮忙找到我是谁吗？”
实际上压根没有想这件事要怎么处理的丽塔继续自己的实验。
“……嗯，我尽力而为。”
亚尔维斯来通知有人上门拜访后，丽塔清理了身上，上楼之后先是和诺亚碰了个头，“你有办法让西奥多不说不该说的话吗？”
诺亚第一反应是，“把他揪出来撕碎了？”
“……就没有更温和一点的办法吗？”
诺亚想了想，“我可以尝试将它的所有权抢过来。”
“你抢得赢？”
本来还在桌前拆零件的诺亚闻言直接站起身来往地下室走去。
“……”
原来他有这么要强吗？
丽塔去见了在客厅坐着的客人，那位昨天见过的训练营的男子前来拜访，正在穿裙子的罗萨面前十分局促。
他看到丽塔的到来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你好，我按照约定前来了。加班有点晚了，不知道是不是打扰了。”
“没有，我们都没有休息。”丽塔扫过了一眼对方明显是刚下班的打扮，“你做好决定了？”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坚定道，“比起继续在这个看不到头的艰难工作岗位上继续坚持，我更愿意赌上一赌，反正以我现在的工作来看，我能不能使用魔法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丽塔笑了笑，“放心好了，我与你说的最坏的可能性概率相当小，你知道卡特琳大师吗？”
男人茫然的想了想，“……不知道。”
也是，魔药学毕竟是可以算是冷门的学科。
丽塔向对方介绍了自己的偶像魔药大师，以及对方在三百年前提出的理论。
“是她首次将魔法与人体激素关联到一起，首次提出了魔法细胞的概念，即将魔力从一种抽象概念变成了可控制的人体成分。所以我能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并不会伤害到你身体原本可以制造魔力的能力……”
丽塔噼里啪啦解释了一大堆。
男人有些茫然的推了推眼镜，“……抱歉，我好像没听懂。”
今天人设也很奇怪的罗萨抬手遮住嘴巴轻笑，“笨蛋，她的意思就是她有办法观察她的魔药会不会影响你身体制造魔力的能力。”
男人恍然。
“我明白了。”
罗萨凑过去，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你是我们的新队友了？”
“……是的。”男人这才想起自我介绍，“我叫汉森·布尼尔，你们叫我汉森就可以了。”
“你看起来可真可靠呀。”
“……我，我并没有什么擅长的事情。”男人将目光投向丽塔求救，“都是这位女士和她朋友的好心帮助。”
丽塔虽然接受到对方的信号，但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应该干预这件事，她盯着罗萨思考了起来。
在对方娇嗔的口吻中终于忍不了的男人站起身来匆匆告辞。
“我会在周末晚上前来拜访的，倘若你们找我有事就捎口信给这个地址就可以。”
丽塔看着对方的背影，扭头看向表情恢复正常的罗萨，“你喜欢他？”
罗萨顶着可爱学生妹的脸对丽塔翻了个白眼，“一天到晚无聊死了，我都答应你们去偷东西了还不让我出门乱跑，还不许我找点乐子了？”
或许对亚尔维斯来说这是控制这位狡诈心眼很多的盗贼的最简便的办法。
“你可以找亚尔维斯。”
罗萨哼哼唧唧的，“他也无聊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那背魔晶论，我都听懂了，他还没弄懂，不是那块料就别努力了啊。”
对于找乐子定义和别人不同的丽塔并没有get到罗萨的乐子是建立在他人个体上的这点，而是道，“你要什么跟亚尔维斯说一声就好了，他并不是一个吝啬帮助的家伙。”
“我可不会帮助人类。”
亚尔维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客厅门口，神色不耐道，“要吃什么夜宵？”
丽塔在罗萨的目光中耸了耸肩，自己下了单。
“对了，你去书店买一本全生物种族全图鉴。”
亚尔维斯在记下了丽塔和罗萨的订单之后消失在了空气中，罗萨托着下巴咋舌，“他这种能力还需要我来帮忙偷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
“哼，你又不用在意，不需要操这个心，要冒这个风险的只有我。”
“是啊，我需要做的事情又不是这个。”丽塔懒得回答对方这句话，她和罗萨又没有什么关系，该要为这件事操心的肯定不是她。
罗萨拦住了准备离开的丽塔，又变了个脸笑道，“哎呀，我们都是人类，之后还是勇者小队的同伴，这件事多少也和你有关联的吧？”
丽塔停住了脚步，“不知道，我问过诺亚，他的母亲并没有告诉他那是什么。”
罗萨压低了嗓音可怜兮兮道，“他们该不会想献祭我要我死吧？”
“……我不觉得诺亚是这样的家伙。”
至于亚尔维斯…他真是单纯到可爱（非褒义）。
“那可是擅长撒谎和诡计的恶魔。”罗萨蹙起了眉头，“我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信任他们，他们可是会以玩弄人心为乐的家伙。”
丽塔和罗萨对视了几秒后迟疑问道，“你在担心我？”
罗萨瞪大了眼睛，“才没有，你这个精明聪明的精英小姐需要我这样的脑子不好使分不清利弊的愚蠢贫民去担忧吗？”
她说这句话语速巨快就和丽塔背书一样的语速。
丽塔又想了想，“你觉得我们同样是待在恶魔身边的人类应该统一战线？”
罗萨点了点头。
“没错，是这样。”
丽塔挑眉，“我以为你挺讨厌我的。”
“怎么会，你这么聪明，我是很佩服你的。”
丽塔不觉得对方说得是实话，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位盗贼对自己的看法，他们原本就不是一类人。
“我没法和你保证此行的绝对安全，但我想你到时候只要考虑如何在没有恶魔注意的时候拿到东西就可以……”丽塔停顿一下，最终还是道，“到时候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
罗萨不知道是演还是真的松了口气，“太好了，我待在这可是一天到晚都担惊受怕呢。”
丽塔沉默了一下，给了对方一个很真挚的建议。
“你如果实在担忧和恶魔相处，那可以和亚尔维斯多聊聊诺亚的事情。”
这样一来关于恶魔的刻板印象完全可以轻易破碎。
又将一个如何搞好亚尔维斯和诺亚关系的这个问题甩出去的丽塔回到地下室，她楼梯走到一半感觉到了相当异常的魔力波动，她连忙施加了一个遮掩用的魔法，小心翼翼走近了正对着镜子角力的诺亚。
“现在是什么情况？”
诺亚睁开了淡金色已经完全变成竖瞳的眼睛，“我需要进入恶魔之眼的第二阶段……”
他的目光落在丽塔身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顿时那股乱窜的暗属性魔力顿时消散了，他迅速扭回头打量着镜子。
“……？结束了？”
丽塔有些奇怪。
“啊，”诺亚的反应显然有些奇怪，“嗯……等下我让亚尔维斯将我和镜子送回魔界再试试吧。”
“好吧。”丽塔去收拾今天的实验成果，她和血液的主人诺亚说了一些自己的发现，关于恶魔的血液成分和人类之间的差别。
“……嗯。”诺亚听得好像心不在焉的。
丽塔住口了，“你不感兴趣的话，那之后关于人类和恶魔体质之间差异的发现我不会再提及了。”
“不是。”诺亚憋了一会儿，在丽塔漫不经心的等待中问出了一句，“你会去找人做/爱吗？”
“？”
不是，你在说什么啊？？
丽塔都差点手抖摔碎手上的器皿了。
诺亚再次问道，“会吗？”
“当然不会！”丽塔没忍住拔高了音量。
诺亚得到这个回答反而放松了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
丽塔盯着诺亚离开地下室的背影。
西奥多幽幽道，“你们是一对吗？”
确实是有女性x欲和生理期前后有关的说法，虽然她用魔药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经期但可能该有生理情况还是会出现。
想明白这点的丽塔抽了抽嘴角，“……不是。”
她不知道诺亚的视角到底接受到了什么样的信息才会问出她是不是想找人做/爱的问题……
这个视野不加以控制真的会变得很麻烦。
“我觉得他喜欢你。”妇女之友西奥多停顿一下道，“虽然问的问题有些过于直接了，但是这可能是恶魔的文化问题……他刚刚耳朵红了。”
丽塔收回目光低下头，关上了仪器。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