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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心软

    打发了葛二,刘柳滚鞍下马,同段淳一起将葛洪氏搀扶起来,段淳道:“次山兄弟,你这回虽吓走了他,但是这厂里认得你的人也不少,万一哪天他得了信儿,咱们就穿帮了,他不是要闹得更凶?”

    刘柳道:“段大哥放心,我还有后手,咱们主打一个送佛送到西。”

    葛洪氏一脸迷茫地看着刘柳,刘柳一甩刘海儿,笑道:“怎么?嫂子不认得我?我可是你玉树临风的东家,之一。”

    段淳:“…兄弟,要不你还是说说你的那个后手吧。”

    葛二最近走了大运。原本浑家领着两个拖油瓶躲起来不露面,葛二正发愁吃喝没了着落,结果就遇上了老熟人贾松,这个平日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但请了一顿酒肉,甚至借了他两吊钱翻本。二人在赌场大杀四方,贾松一语点醒梦中人:“东街宋瞎子批得没错,那洪氏就是个丧门星,离了她你这手气都变好了。“

    葛二还疑惑为何贾松突然变得如此大方,原来这厮一个发小在一户人家做工,那户人家男主人死了,留下个遗孀不能主事,急着变卖家产回老家去,因此他找来贾松内外合谋弄了不少钱。葛二心思活络,好兄弟既有这赚钱的去处,怎能不去掺一脚?

    贾松又叹到,倒卖几间房子、几件器物又能捞到多少,要是能娶了这家主母,岂不立刻飞黄腾达?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葛二自恃相貌谈吐比寻常贩夫走卒不知强了多少,因此一力逼着贾松牵线搭桥,要见这家主母一面。贾松扛不住他缠磨,约了二人初一庙会借月老祠上香一聚。熟料这家主母慧眼如炬,一眼相中葛二倜傥风流,欲以身家相托。葛二见这妇人徐娘半老,但着实风韵犹存,一想起自己同她去隆兴府,摇身一变又是富家翁,心中就十分快意。贾松更劝到,若安心娶这妇人,不如早些休了家里的丧门星,否则横生枝节,煮熟的鸭子也飞了,葛二深以为然。

    不日,洪氏一张休书轻飘飘到手,对刘柳并段淳千恩万谢。刘柳摇头晃脑道:“有因就有果,人渣的报应就是我”,又带了一票人黑衣蒙脸,准备劫道。

    刘柳拍掉挂在身上的蜘蛛网,挥手赶走扑面而来的飞虫,跺脚吓走正往裤子上蹦的蚂蚱,心里暗恨这薄荷茯苓香包不顶事,应该把自己包的再严实些才对。韩兴在一旁道:“你快别抖了,你抖得我身上都痒了。咱们为什么非走这一趟?葛二不是已经签了休书了吗?”

    刘柳:“咱们不扮劫匪,花娘子恐不好脱身,再者说,不揍那无赖一顿,我如何甘心?”

    韩兴撇撇嘴:“事先说好了啊,我可不帮你杀人!”

    刘柳:“不至于不至于,揍一顿得了。”

    在草窝子里蹲了半日,终于等见一辆青骡小车吱吱呀呀而来,车夫远远比了个手势,刘柳长出一口气:“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韩兴:“啧啧啧,就这行头还装富家太太?居然也没穿帮?葛二也太好骗了吧。”

    刘柳冷笑道:“他占便宜占习惯了,蝇头小利也能迷了他的眼,以为天底下全是不要钱的午餐。“

    骡车逼近,刘柳等人一跃而出,花娘子不愧是花魁出身,不但没笑场,而且花容失色,拉着葛二道:“官人,这可如何是好?“

    葛二连滚带爬,丑态毕露,跪地求道:“车上金银送于各位好汉做个盘缠,只求饶小的一命。“

    韩兴清了清嗓子道:“金银自是要取,这妇人长得也算不错。”

    葛二道:“情愿送于爷爷做个压寨夫人。”

    众人尽皆不齿。刘柳打个手势,一队人拉着花娘子和车夫往东撤走。韩兴一脚把葛二踹在地上,刘柳顺势狠抽了他几鞭子。韩兴啐道:“败类!”

    几个黑衣人围住葛二一阵拳打脚踢,韩兴还觉不够,又抬起一脚直踢上葛二心窝,葛二呕出一口血,涕泪交加,仍磕头求饶不止。

    刘柳不想弄出人命,拉住韩兴道:“差不多了,走吧。”

    不想葛二在赌场混久了,听力已练了个不凡,更何况刘柳虽然药哑了嗓子,声音却不似寻常男子低沉,因此不算难辨。葛二愣愣道:“是你?你是那个官儿?”

    刘柳暗道不好,韩兴瞪他一眼,回手长刀出鞘。葛二知道自己干了蠢事,磕头点地,砰砰有声:“大人饶命,救…救命…不要杀我。“

    刘柳扯住韩兴,低声道:“算了,走吧。”

    韩兴气个半死,哼道:“你可不要后悔!”说完提刀就走,刘柳自知理亏,跟在后头默不做声。还是韩兴先忍不住,骂道:“妇人之仁!我看你怎么收场!”

    刘柳:“随他闹吧,反正我又不会承认。”

    晚上刘柳回到家中,也懒得烧水,只随意灌了几口冷茶。窗外寒蛩争鸣,窗内孤身只影。刘柳不由想,如果桂娘在该多好,和她说一说,自己又犯了蠢,明知道葛二是个人渣,留下他性命必是祸患,竟然还是狠不下心下杀手。桂娘应该会先骂他几句,然后再笑他智商堪忧,最后又一定会给他出个主意。有桂娘在,仿佛就不再是自己莽莽撞撞单打独斗,不再孤单,不再这样空落落的叫人心慌。

    刘柳正自胡思乱想,突然听见有人叩动门环,刘柳一阵慌张,心说莫非葛二找上门来了?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些?刘柳本不欲开门,外面叩门声响得更急了。刘柳抄起一根门闩,轻轻走到门口,门外史彬的声音传来:“文柳,在家吗?”

    刘柳长出一口气,开门道:“怎么是你?”

    史彬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也不像是睡下了的样子啊?”

    刘柳随口胡诌到:“喂马呢,没听见。”

    史彬:“你拿门闩喂马?”

    刘柳:“对啊!它不肯吃,我正和它废话呢。”

    史彬一笑,随即又啐道:“你才是马呢!赶紧倒茶去,你今日该谢我!”

    刘柳慢腾腾把他引至堂屋,给他倒了一杯凉水,史彬看得直皱眉,忍不住道:“我派几个仆役给你吧,你这也没个人伺候,实在不成样子。”

    刘柳心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于是懒懒应道:“玉林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就爱一个人住,安静。”

    史彬晃晃杯子,道:“安静到连杯热茶也没有?”

    刘柳:“要不你先坐会儿,我烧一壶去?”

    史彬:“…不用。”

    刘柳点点头说:“好吧。大恩人,今天我该谢你哪一桩?”

    史彬慢条斯理地泯了一口凉水,问到:“你今天放走了葛二?”

    刘柳哼道:“又是哪个当的耳报神?武德营新募兵里你也塞了人?”

    史彬道:“你们那儿虽不是什么紧要所在,却也总督百官范仪,联通多部官员。不光我塞了人,韩长青也塞了人,只怕官家也塞了人呢。”

    刘柳:“切!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呗。”

    史彬:“…怎么叫你一说就这么别扭。我且问你,为什么饶了葛二那个泼皮?”

    刘柳本来懒得同他多说,也许因为桂娘不在身边无人倾诉,也许因为需要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刘柳忍不住幽幽问道:“你见过即将被屠宰的羊吗?它们的战栗和绝望不需要言语就能让人明白。我们真的有权力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随意剥夺其他生命吗?”

    史彬问:“就为了这个?哪怕后患无穷?”

    刘柳抱头“嗯”了一声。史彬叹了口气,道:“沈十三已去灭口了。“

    刘柳也未抬头,低声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亡。其实和我自己动手也没有太大区别。”

    史彬很想伸手揉揉他头发,又怕他气急了赶自己出去,只默默忍住了,柔声道:“你呀!对谁都心软,独独对我心硬得不得了。”

    刘柳被他酸到了,随即又气得跳脚,怒道:“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走走走,回见吧大恩人!”

    史彬无奈起身,走到门口又觉得自己亏大了,因此猛一转身,跟在后头的刘柳差点一头撞到他怀里。刘柳好容易刹住车,早有一只大手在他头上一顿揉搓,刘柳顶着鸡窝头正要发作,史彬已蹿出老远,笑道:“回见吧!小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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