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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论战

    许久未见,李勇变得健谈了许多,举手投足尽显大将风采。刘柳叹道:“勇哥,你变了好多。“

    李勇笑道:“从前单打独斗,现在却带领着一帮兄弟,总要让人觉得有主心骨才是。“

    刘柳点头道:“不错,‘主心骨’太重要了。我自京城而来,但觉军中怯战者甚多,无畏者无一,军中尚且如此,也就难怪朝中一片主和之声了。“

    李勇皱眉道:“自高宗迁都临安,世家大族偏安一隅,朝堂上下久无斗志了。“

    刘柳叹道:“朝中无名将,韩长青一木难支。“

    李勇摇头道:“韩相公将北伐一事寄于官家一人之身,即便官家因宠信于他而举兵,恐怕也难免处处掣肘。“

    刘柳点头称是,又道:“为今之计,除了指望官家好大喜功,欲成收复失地之功业,也别无他法了。”

    李勇冷笑道:“只为建功立业而已?竟不惦念边城百姓之艰辛吗?”

    刘柳道:“你我心系百姓,乃是因为你我本是平民。被金人屠戮的,是你我的父母兄弟,金人每侵吞一寸土地,与你我都是切肤之痛。可这与掌权者何干?金人今日下五城明日下十城,只要打不到临安,他们照样歌舞升平。”

    李勇叹道:“照你这个说法,北伐岂非无望?”

    刘柳摇头道:“以得利诱之,以失利惧之。对官家而言,功盖先祖、青史留名便可诱之;对士大夫而言,搏个心系黎民苍生的美名可以诱之;而对于未经战火的京都百姓,只能使人宣讲金人是如何残暴,以恐惧激起他们的敌忾之心,如此尚有几分指望。“

    李勇苦笑到:“原是明公正道的收复失地,竟要掺杂这许多算计!“

    刘柳想了想说:“这也是难免的吧。就好比勇哥你带兵时,若有兵士至亲亡于金人之手,怕是无需长官督促,他也能以一当十。可若是某个兵士从未有亲人亡于敌手、甚至机缘巧合下曾受过金人小恩小惠呢?他还会奋勇杀敌吗?从军是否只为混个饷银而已?勇哥又如何激励这些人呢?”

    李勇一愣:“自然靠军纪严明,主将身先士卒,方可上下一心。”

    刘柳摇头:“榜样固然重要,但勇哥手中之兵之所以一呼百应,恐怕还是因为兵士中深受金人之害者居多吧?可是对于南地之兵,未曾亲眼见识金人残暴的才是多数,如此一来,又当如何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呢?换句话说,我们的士兵到底要因何而战呢?”

    李勇思索半刻,道:“守土安邦、保境安民,难道不是军人的天职吗?”

    刘柳道:“军人也是人,也一样不想白白送命,总要有个能让他们奋不顾身的理由,才能让他们一往无前吧?”

    李勇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照你所说,至亲为金人所戮者,仇恨就是他们奋勇杀敌的理由,而对于其他人,令他们知道金人是如何残忍野蛮,如若他们的妻儿父母落入金人手中可能遭受何等苦难,亦能令他们感同身受,从而甘愿拼死向前。”

    刘柳点头:“不错,只有信念坚定的士兵才是精兵。勇哥,你是强将,辅以精兵,必能如虎添翼,大破金军。”

    李勇想了想,陡然兴奋起来,问到:“这想法是不错,只是要如何实现呢?”

    刘柳笑道:“不如先开个思想动员大会吧——找些经历悲惨的,请他们讲讲曾经的苦难——这是第一步。接下来,勇哥不妨留意一些意志顽强、品格高尚之人,组建一个思想委员会,将来可以为每位将领都搭配一位思想委员,做队伍的思想建设工作,假以时日,勇哥手里就有一支铁军了。再远一些,若我能说动韩长青的话,还请勇哥派些思想委员去交流经验,总之,要不断扩大宣传力度和影响范围。”

    李勇起身:“我这就去找毕方他们商量去!”又拍着刘柳的肩膀道:“你自小主意就多,如今用在正道上,到真有些指点迷津的意思,可见是花心思了。”

    刘柳点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李勇惊叹道:“果真进益了,习读起兵法了!”

    刘柳:“…就会这一句。”

    李勇:“… …”

    刘柳同李勇前后出了帐门,不出意外偶遇了大半夜散步的史大公子。史彬捏着折扇的指节发白,哼哼唧唧道:“果然是故人重逢,有什么话能说这么久?”

    刘柳心说我真是醉了,不是人人都是断袖的好吗?因懒得理他,刘柳随意嗯了一声,又说:“这么晚了,玉林兄还不睡吗?”

    史彬气得直冒烟,抓着刘柳的袖子道:“怎么?和故人有话说,和我没话说了是吗?“

    刘柳这一日累得够呛,只想赶快回去躺着,如今见史彬纠缠不清,愈发觉得困意上头,索性抬头用双唇堵住那人的喋喋不休。一触即走,史彬已然定在原地。刘柳道:“聒噪,我要睡了,明天见。“

    史彬如遭电击,回过神时那人已经飘然走远了。

    毕家军首届思想动员大会邀请了督粮官杨次山及许诚旁听,史彬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刘柳身旁,自然也要列席参加。李勇自是无所谓,刘柳却觉得有个累赘在影响发挥,因此在几名官军痛陈金人所作所为时一直保持沉默。

    李勇手下多是些粗豪汉子,又各自有些军功在身上,本就看不起京城里养尊处优又身居高位的小白脸,如今见刘柳一言不发,仿佛神游天外,一人忍不住道:“杨将军听俺们絮叨这些破事怕是乏味得紧,不及听京都花楼里姐儿的曲儿顺耳罢!”

    刘柳心说既然你CUE了我,我不表演一番岂不浪费了这大好机会,因此缓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将军说哪里话?将军可知杨某原本不姓杨,姓刘,当年金兵屠了刘家屯,杨某本家八口人,除了我和幼弟,其他人均做了金人刀下亡魂。我带着幼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大雪天里染了寒症,若非养父杨老军医收留,我二人又哪有命在!养父待我恩重如山,杨某还未及报答,金人就破了寿春城,将我养父杀了。诸位的遭遇,杨某感同身受,思及自身,更难免伤神,不想竟叫将军误会了,是杨某的不是。”

    说到此处,刘柳的眼圈已经红了,不但之前指责刘柳的将军面红耳赤,连许诚看刘柳也变了神色。那个将军抓耳挠腮道:“杨将军,俺是个大老粗,您千万莫怪。”

    刘柳道:“我敬佩将军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将军!杨某寒症难愈,提不得篮担不得担,想要为父报仇,却连刀枪也抗不动。杨某废人一个,空有复仇之志,如今见了将军这般人物,方知我大宋复国有望,杨某复仇亦有望!如将军不弃,我当敬将军一碗酒,谢将军代杨某杀敌之恩!”

    李勇插话道:“其实杨兄弟又何必过谦,上阵杀敌是报效国家,似杨兄弟这般殚精竭虑、出谋划策不也是报效国家吗?李三,你前日刚夸过的‘响天雷’,就是杨将军同兵部费尽口舌讨来的,杨将军纵是不能上阵,功劳又岂在你我之下?”

    李三点头如捣蒜:“正是正是,杨将军就是俺们那说书的说的‘赛诸葛’!”

    刘柳心说,得,“赛诸葛”,再来个牌子写上“铁口直断”就能开张了。

    思想动员大会效果显著,会议开展三四场后,全军士气高涨,在金人又一次进犯楚州地界时,李勇领兵出击,大获全胜。庆功宴上,众人开怀畅饮,刘柳同李三互敬三杯,李三兴致高涨,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歌声苍凉高亢,渐渐有人合到:“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李勇也轻声哼到:“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刘柳被这乐曲的雄浑磅礴所感,不由自主的为他们击节助兴。一曲完毕,李勇道:“我记得你也是会唱歌的。“

    刘柳尚未答话,李三早就起哄到:“杨将军来一个!“许诚等人也纷纷哄笑要听刘柳唱曲。刘柳清清嗓子,朗声道:“献丑了!今天给大家唱个新鲜的,保证大伙儿没听过!”

    李三喊道:“若是听过呢?”

    刘柳:“罚酒一百杯!”

    众人哄笑到:“杨将军骗酒喝呢!”

    刘柳等他们笑够了,看着史彬唱道: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我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一颗心了无牵挂

    … …”

    刘柳不记得这一夜喝了多少酒,听了、唱了多少奇怪的曲子,第二日只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刘柳正打算去厨下讨些醒酒汤,就见史彬急匆匆来找他,刘柳问:“玉林兄可是有事?”

    史彬急道:“大事!官家怀疑永嘉公主的血统,宣你回京的旨意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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