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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物尽其用

    打过预防针的小朋友们大约都对针类物有些阴影,不管它是金的还是银的。刘柳习医日久,也还是惯用草药,少用针石。如今邝临掏出一大把针来,长长短短不一而足,没等动手,刘柳已经腿软了。因此怯怯道:“神医,您医术高超,晚辈这病即便不用针灸,便是只吃上您老几副药,也就好个七七八八了吧?”

    谁知邝临根本不理他这激将法,道:“老夫虽不知你师承何人,但观你用药路数,必是喜欢‘出奇制胜’,甚至不惜‘以毒攻毒’,以求速效。殊不知你这病皆因伤了根本、又急于求成所致。我这套针法,唤作‘回阳针’,针行九次,方可激起你本体阳气,本阳不亏,方可酌减药物。若一味用药固元,必致使本体依赖药物,岂非另一程度的‘治标不治本’?”

    刘柳知这一顿针不可免,眼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道:“扎吧。“

    邝临瞧他一眼,道:“你闭着眼睛作甚?你且瞧好了老夫进针的穴位和手法,倘若哪一日老夫不在,你也好自己动手,即便不及老夫,也算聊胜于无。“

    许诚一旁插话到:“他怕疼!您老手轻点。“

    邝临哼了一声,几根银针已刺入刘柳手少阴心经上几处大穴,也不知邝老头是否故意为之,运针时刘柳几处要穴既胀且痛,刘柳拼命忍着不叫出来,憋出了一身冷汗,身上反而觉得松乏了些。

    许诚又叫到:“都说了让您老轻点儿了!你看她脸都绿了!”

    刘柳觉得他聒噪得不行,道:“贤弟啊,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沈木毕竟是史家的人,你不去盯着他,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许诚不情不愿地起身,边走边道:“他和老冯叔在一处,能有什么事儿…”

    邝临嗤笑一声,道:“一个放在明处的细作,能翻出什么花儿来?也就许诚这傻小子被你支使的满营跑!”

    刘柳笑道:“您老倒是待他亲厚。”

    邝临道:“嗨!从前受人所托诳过这傻小子一回,有些不落忍罢了!”

    刘柳:“……”

    许是因为许诚的缘故,邝老神医对刘柳格外关照,除了每日乐呵呵地看他被扎得龇牙咧嘴,还特意嘱咐老冯叔盯着他“朝采朝露,晚接地气”。刘柳夜间难以成眠,邝临更不许他用一点助眠药物,只叫他以顺天应时之法调息。

    堪堪月余,刘柳咯血之症好了大半,邝临又传了他一套功法,称此功法乃一游方道人所创,名唤“八段锦”,于调理肺经大有好处,嘱他每日练习,不可间断。在老冯叔的大力监督下,刘柳过上了“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养生生活,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能得道成仙了。

    为了躲避老冯叔的唠叨,刘柳整日赖在邝临的医庐,每每扎完针了也不肯走,喝光了邝老头不少好茶。邝临叹到:“要不是你活不长,老夫就该以为你是来偷师的了!”

    刘柳笑道:“可不就是来偷师的!就算活不久,也一样把您老的方子一张张抄清楚,到时分发海内,您老的看家本事可藏不住了!“

    邝临哈哈大笑:“你要是有那么大本事,可就造福苍生了!没准儿青史留名呢!”

    刘柳嘿嘿一笑,又黯然想,留不下,这里没人知道我是谁,除了桂娘依依,我也再无牵念,我走之后,一切痕迹都雪落无痕。

    腊月,韩长青小胜了几场,同朝廷的嘉奖令一道送来的还有桂娘的一封手书。大约是顾及战时书信可能被盘查,桂娘措辞相当克制,但是刘柳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冲天怒火,如不是山长水远,桂娘估计已经把他拎到面前痛骂一顿了。刘柳将信反复读了几遍,很想答应桂娘不离不弃,同她一起走完漫漫穿越路,然而世事难料,总有人中途走散,刘柳默默想,请原谅我悄悄偷了个懒,请让我歇一歇,但我永远祝福你和依依一往无前。

    这日刘柳正在帮邝临筛捡小蓟,韩兴突然到访,称为探访刘柳病情,先到老冯叔处扑了个空,又特意辗转而来。刘柳只要看到他就气闷,道:“有劳小韩大人,如今也见到了,您请回吧。”

    韩兴急道:“哎?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呐?”

    刘柳:“哪里哪里,小韩大人千金贵体,在我这过了病气,耽搁了您给人设圈画套可怎么好?”

    韩兴的脸皮大约已经淬炼到了一定火候,闻言也不恼,反而笑呵呵道:“前番是有些对杨兄不起,如今见杨兄好端端站在这里,我这心里好生宽慰。”

    刘柳打断到:“不必宽慰,有你在我活不了多久。”

    韩兴:“……”

    刘柳已经很努力的想把天儿聊死,可惜韩兴技高一筹,虽然脸已经憋到发绿,却还是没话找话道:“杨兄手中这些药材价值几何啊?”

    刘柳:“地里刨的,不要钱。”

    韩兴:“…那架上其他药材呢?“

    刘柳烦透了,道:“你若怀疑邝老贪墨,查他的帐就好,问我干嘛?“

    韩兴讪讪道:“不可乱说,邝老乃国手,怎可随意污蔑。”

    刘柳:“哦。”

    韩兴等了半天,见刘柳根本没有搭话的意思,只好厚着脸皮自说自话:“杨兄可知,包括你所见药材在内,大军一日所耗之资几何?”

    刘柳:“不知道,不关心,不管花多少都是你家韩相爷操心,不才小可区区在下实在管不着,也管不了。”

    韩兴道:“韩相常常提起杨兄,称杨兄有侠义之心,如今韩相一人扛起北伐重担,想来力有不逮之时,杨兄必不会袖手旁观吧?”

    刘柳心说去特么的道德绑架,老娘就要袖手旁观,别指望再拿老娘去要挟桂娘。于是道:“承蒙韩相抬举,可惜杨某如今无官无禄,纵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啊!”

    韩兴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道:“确有一事,杨兄非但帮得上,且除杨兄外,其他人等都无能为力。”

    刘柳:“还有这样的事儿?”

    韩兴刚要张嘴,刘柳又道:“算了你别说了,肯定不是好事儿。”

    韩兴噎了一下,道:“你先听我说完。”

    刘柳双手抱头,大叫:“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韩兴没见识过紫薇的力量,整个人目瞪口呆。刘柳顺势把他推出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道:“慢走不送!”

    韩兴回过神来,拍着门叫到:“杨兄!杨兄啊!你可知户部筹措粮草不力,我十五万大军有断粮之危!为今之计唯有从云南筹粮,然云南今岁收成大部把持在史家手里,你同史家有旧,如能说服史家放粮,便是叫韩某肝脑涂地以偿旧过,也未为不可啊!”

    刘柳本以为韩兴最多让他去逼桂娘从赵扩处要粮饷,没想到这厮竟然在打自己的主意,并且打得如此丧心病狂外加异想天开。刘柳打开门,伸手揪住韩兴衣领,怒道:“你疯了吗?你不知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吗?我怎么说动史家放粮?像你一样死皮赖脸吗?只怕人家没我这么好脾气,见到我就直接砍成两段了!”

    韩兴瑟缩道:“巴巴儿的把沈木打发来,哪里就舍得砍了呢。只要你肯说几句软话…”

    刘柳火冒三丈:“荒唐!用兵打仗,粮草何其关键!如今这关键处竟要靠一个女人做小伏低来换?军国大事岂非儿戏一般!”

    韩兴冷笑道:“这话倒是同韩相说得一样。只是杨次山,你好好想一想,你幼时如果不是韩相搭救,你焉有命在?如果不是韩相提携,你焉能入朝为官?便是你身份揭穿,韩相可曾弃你于不顾?诚然求史家放粮很难,但以韩相待你之恩遇,你竟连试也不肯一试吗?你的脸面就如此金贵?”

    刘柳气极:“是韩长青叫你这样说的?!”

    韩兴哈哈大笑:“韩相还真是抬举了你!他待你至诚,军中缺粮一事不肯叫人透露半句给你!你竟如此揣测于他,岂不可笑?”

    刘柳冷笑道:“你尽可将污名全揽在自己头上,我只看最后谁才是得利者。”

    韩兴如堕冰窟:“你义无反顾从史彬身边逃走时我就该想到,你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女人!谁都捂不热!”

    刘柳胸口气血翻涌,只怕再多说便要吐出血来,只强忍不适道:“说得对。我不会再见史彬,更不可能求他,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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