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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狼狈

    计议已定,刘柳背上墨阳剑,骑上大青走了。夜里赶到南小口时,杨老爹正带着王海分拣草药,望之脊背佝偻,步履蹒跚。杨老爹见了刘柳也是一愣,道:“你小子不是在寿春救济灾民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刘柳道:“官府已经着手赈灾,我闲下来了,就回来看看您。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小心腿又要疼了。”

    杨老爹指着一堆草药道:“我把这些药草整理好,明日熬了分给乡亲。”又笑道:“你小子救灾这事办得不错。没想到你平日里滑头滑脑,大事上到还算明理。”

    刘柳心虚道:“都是您老教导有方。”又试探道:“爹,桂娘和小山都很想您,这次我回来,想接您和王海到寿春住一阵。那边流民太多,恐生疫情,有您坐镇,我们才放心。”

    杨老爹道:“你们的孝心我都知道。只是这边邻里乡亲如何能不管了?寿春自有济民堂在,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柳心知杨老爹难以劝动,咬了咬牙道:“爹,您跟我回去吧!…桂娘和小山,她们病了!许是染了时疫,我治不了,济民堂忙于救治灾民,也无暇好生诊治他们,您快和我回去看看吧!”

    杨老爹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刘柳:“我怕您急坏身子。“

    杨老爹既惊又怒,一面埋怨刘柳说话吞吞吐吐,一面飞快地收拾药箱。刘柳对王海说:“你也赶快收拾,一道走。“

    王海道:“杨老爹去不就行了,我还要留下给乡亲们分药呢!“

    刘柳急道:“不行!你看杨老爹急成这个样子,今晚必要启程。我夜间驾不得车,你不去赶车怎么行!“

    王海嘲道:“废物。“

    若是平时,刘柳一定要怼回去,此时却顾不得,只提醒他道:“赶快收拾,带上绣春刀,路上恐不太平。“

    见王海也打点行装去了,刘柳偷偷来到后院,给大黄小黄添了许多吃食,又给它们解了颈绳,轻抚小黄叹道:“但愿你们这次还能幸免…“

    因大青奔行一日已然疲累,刘柳另骑了杨老爹一匹骡子拎了马灯开路,王海控着大青和另一匹骡子拉车。王海一路叨叨刘柳文不成武不就,赶车赶不得,医病医不得,简直是个长了嘴的摆设。刘柳心烦意乱,又不能缝上他的嘴,只忿忿加鞭向前,把骡车甩出几丈远。王海不依不饶,又哼唧:“有日子没见,更小心眼儿了。”

    几人走了两个多时辰,人也累,牲口也都乏了。王海叫住刘柳,道:“附近有个小驿站,咱们歇一下,也给骡子喂些料吧。”

    刘柳问:“这个时间驿站的人恐都睡着,我们进得去吗?”

    王海道:“无妨。这驿站有个小门,不熟的人不知道。我们进去不过用他些草料井水,也无需惊动他们,走时留几个钱就好。”

    刘柳点头道:“这到方便。”说着转向小路,一会儿功夫果见前方一处小驿,正门闭着,门面不大但还算整洁,显然有人时时打理。刘柳从骡子背上跳下来,道:“我们小点声儿,不要吵到人家。”王海点头,也下车拉了骡车慢走。

    几人绕行至后院,王海推开一处小门,引了骡车进去,又叫杨老爹下车接接地气,自己去院井打水。刘柳向王海问了存料房方位,拎了马灯去搬草料。这驿站虽小,草料却存了不少,几乎垛满了大半个屋子,许是料房不见光,屋子里有股湿湿的腥气。

    刘柳抽了几小捆草料,低头瞥见地上有只鞋,探头一看,似乎一人伸腿躺在地上。刘柳心说怎么睡到这里了,刚想抱了草料轻轻退出去,又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刘柳壮起胆子,拎着马灯慢慢凑过去,只见这人一动不动。刘柳用灯凑近他头脸,只见这人喉咙被人一刀割断,伤口极深,半边身子都被血泡透了。刘柳登时魂飞魄散,回身就往外冲,边跑边喊:“王海!王海!“

    刚跑几步,耳边传来破空之声,刘柳被人一脚踢倒,马灯也砸碎了。王海自一旁喝道:“躲起来!”随后一阵兵刃相交之声。刘柳抱头滚到墙角,一边努力想看清王海打赢了没有,一边满院子搜寻杨老爹的身影。王海那边似乎站了上风,刘柳听他中气十足地喝问:“你是什么人?”对方无暇回答,似乎边战边退。

    刘柳刚想探身查看,不料后心被人猛踢一脚,刘柳一阵窒息,张口呕出一口鲜血,后领又被人死死拎住,拖行几步后掼在地上。一个络腮胡一脚踏住刘柳胸口,手中弯刀已抵在刘柳颈间。络腮胡操着生硬的汉话喊到:“住手!否则我一刀砍下这矮子的头!”

    刘柳心肺剧痛,濒临死亡的恐惧渗入每一个毛孔,感官相较平常反而变得灵敏。刘柳听见王海仍在与人缠斗,分神间似乎被敌人刺中,一声闷哼仿佛撞在刘柳肺腑,一时间酸涩无比。刘柳挤出全力喊道:“小心!不要管我!“

    络腮胡气她出声,踩在刘柳胸口的马靴狠狠碾了几下,刘柳一阵窒息,侧头又呕出一口血。络腮胡冷笑一声,道:“你们汉人死到临头还是这么假惺惺!”又用刀背拍着刘柳腮帮喝到:“快求饶!求爷爷饶你一命!”

    刘柳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络腮胡大怒,扬臂欲挥刀斩下刘柳头颅。刘柳闭目待死,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络腮胡发出咯咕一声怪响。刘柳睁眼时络腮胡已被一剑贯胸,杨老爹手握墨阳剑立于络腮胡身后,沉声问道:“你怎么样?”

    刘柳以肘撑地,踉踉跄跄爬起,道:“我没事。”

    杨老爹扶刘柳靠墙站定,又挺剑去助王海。刘柳只知杨老爹医术高超,未想他剑法亦是凌厉。有杨老爹相助,王海很快解决了对手,又捂着肩膀过来查看刘柳伤势,见刘柳虽然面色灰败,但总算性命无忧,忍不住嘲道:“喂,矮子,躲起来都不会吗?”

    刘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杨老爹道:“这二人应当是鞑子细作,不知为何胆敢残害我驿站守备性命。若非王海警觉,后果不堪设想。”说话间利落地为王海处理了伤口,又来探刘柳脉息。刘柳自成人后极怕脉息叫人看出不妥,从不轻易叫人探脉,更何况杨老爹是此道高手,因此慌忙避过,道:“爹,我没事。鞑子如此行事,怕是有恃无恐,难保附近没有增援。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回城报官吧!”

    杨老爹也忧心此一节,因此并未坚持,只是一定让刘柳进骡车休息,自己反而赶车去了。几人破晓时分方赶到寿春城外,城门已有兵士盘查往来行人,查至刘柳一行人时,王海赔笑道:“几位大哥,不知是何缘故入城盘查竟严了许多?”

    一个年轻兵士道:“你还不知道吧,鞑子兵南下了,咱们必得谨防鞑子细作混入城中。”

    王海道:“原来如此,您几位辛苦了,这一城百姓全仰赖诸位了!”刘柳听得冷汗直流,转入城中官道,杨老爹果然沉声问道:“次山,桂娘和小山真的病了吗?”

    刘柳低头道:“爹,回家再说吧。”

    几人到家时,桂娘和李勇早迎在门口,刘柳从车里钻出来,一头一脸的伤。桂娘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

    刘柳怕桂娘忧心,顺口说到:“不妨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话音未落杨老爹猛一甩鞭子,喝道:“你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太令我失望了!”

    桂娘心下了然,忙拦住杨老爹道:“爹,是我让次山无论如何一定带您回来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杨老爹气得浑身发抖,说道:“我原以为你们两个长进了!出息了!知道救灾济民了!我问你!鞑子南下,你们早就得到消息了吧?!”

    刘柳两个不敢否认,杨老爹怒不可遏:“明知边城军民有性命之危,你二人不思禀报守军,竟只顾着自家人逃命!置乡亲父老于何地!刘次山!君子思诚为修身之本!你如今为达目的满口谎言,我又如何能把女儿托付于你!”

    刘柳一惊,忍不住辩解道:“爹,我等只是平头百姓,鞑子南侵,连我等也知道了,守备军如何能毫无察觉?又何需我等上报?我和桂娘只是忧心您的身体,这世道动荡,一家人能团圆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杨老爹道:“若要一家团圆,你们回南小口岂不圆满?说到底你不过担心南小口守不住,想往南逃罢了!”

    刘柳无奈道:“爹,趋利避害岂非人之常情!守卫城池行军打仗本来就是军士之责,我等平民逃命有什么不对?”

    杨老爹大怒:“若是人人如你一般所想,我大宋何来御敌之兵?人人龟缩不前,还谈何收复失地?只怕不日就要亡国灭种了!”

    刘柳和桂娘对视一眼,心说灭种不至于,亡国是一定的,历史书上写着呢。桂娘插话道:“爹,南小口有李将军镇守,必能护得一城百姓周全。说到底您已是六旬老人,腿脚又不方便,即便留下守城,又能起得多大作用?我们知道您胸怀天下,只是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眼下达官贵人躲到南边去的不计其数,难道竟要我家老的老,小的小,挡在鞑子铁骑之前送死吗?”

    杨老爹看看桂娘,又看看小山,心中哀大于怒,不由叹到:“当年我追随李老将军北伐,先遣队一路打到了应天府!若非朝廷一味议和……唉!如今…如今一退再退,边城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何曾有一日安寝!”

    桂娘心中不忍,劝慰到:“爹,如今太子坐镇寿春,宋军以逸待劳,未必不能重创来犯之敌。您暂且放宽心,享几日天伦之乐吧。”

    杨老爹无可奈何,扶额长叹一声,回身嘱咐王海将驿站遇敌之事禀明寿春守军。刘柳忙给小山使眼色,小山上前端茶递水,捶背揉肩,终于哄得杨老爹脸色好了些。刘柳不敢再造次,忍着心口疼痛跑前跑后,给杨老爹安排行李饮食。杨老爹本不想理他,但见他脸色苍白,却仍堆了满脸殷勤笑意,终不忍过分苛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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