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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麒局指迷津(上)

    “姐,你不能喝了,都喝了两瓶北大荒了!”

    “我要不喝,你喝吗?”

    “我……可以……”

    刀片般的划刺感在嗓子里涌上了血腥味的痛,他还是忍住没吐拼命咽下去。

    对面的程蔓已经红了眼睛,凶神恶煞地瞪着晕头转向的孔令麒。

    “你,过来。”

    “又……又要干嘛?”

    见他没有反应,她把酒杯一扔,拎着他的衣领直接推倒在沙发上。

    “不会吧,至少给我张床啊……”

    “姐,你别冲动,我还没……”

    后面的话已经失去了道出的机会,他的嘴瞬间被她猛力盖上的唇牢牢封锁。

    胃里的烈酒翻江倒海地燃起了热焰,这要是正常的欢爱,本来可以作为助攻的前潮。

    问题就在于,偏偏是霸王硬上弓。

    她口中浓重的辛辣呛得他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想稍微扭开寻找呼吸的脸,又被拧住耳朵强行扳回。

    原本穿着严实的白衬衫,扣子扯得七零八落;露出的白皙胸肌,在她掌心的来回摩挲下染上了红晕,起伏不定的腹部竭力在保持镇静。

    沙发有限的空间不允许他过度抵抗,只能凭感觉护着她以免摔倒。

    他知道她现在心里难受,可是这样的发泄方式,不是电视里才有的吗……

    一具比自己更滚烫的玉体压了下来,除颤失败的心口频率乱成了一锅粥。

    然而他并没有一点期待,反倒是害怕得想逃。

    胸前被湿润的舌尖撩得硬起,腰上指头蓄意的打圈,如同炉灶前不停添柴的输入,企图将体内的□□引发而出。

    纵使再怎么不情愿,身下愈发强烈的躁动早已诚实地说明了一切。

    还没等他准备好,腿上的束缚电光火石之间就被扯掉,一股更强劲的高压电流由下贯穿至脑,霎时击碎了最后拒绝的念头。

    再次陷入无规律狂吻的他完全丧失了主动权,腰后缠着的双臂持续将身体撞向漩涡涌动的沼泽,一阵阵化骨样的酸麻令他无力还手,游走着滚雷的胸腔几乎要爆炸开来。

    他是年轻力壮,可是招架不住醉酒后如狼似虎的她。

    “放心吧,我喝多了,从来都不会失态的。”

    这句话在说出以后,估计再也没有存在过她身上了吧。

    俩人第一个意外之吻,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过于紧张的他居然熄火了,睁开泪水还没擦干的双眼,恰好对上她质问的目光,透射出与热得快要烧起来的躯体完全不符的冰冷盯得他毛骨悚然。

    “姐,对不起……我……尽力了……”

    头顶倏然被揪住吓了他一跳,眼前的程蔓是从未见过的恐怖逼人。

    “你再说一遍?!”

    零碎脆发拔离的抽痛刺得他发抖,停滞的大脑里宕机无声。

    半张的嘴没来得及答话,她闪电般扑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咬住了僵硬的舌尖。

    被锯开一样爆炸的撕裂痛苦,彻底让他后悔了拥有舌头的意义,从头到脚的冷汗桑拿瞬间凉透骨髓。

    口中力量不减的钳制无力还击,苦涩的淡血甚至吞不进死死扼住的喉咙。

    他仅存的魂魄似乎已经挤离了躯壳,这个陌生的她不仅死神般摄去了自己的理智,还有他缥缈的意识。

    搭在她胳膊上的手重重坠落,虚脱的身体也放弃了求生的挣扎。

    上午过一半了,折腾一晚上的程蔓才从宿醉中醒来。

    手脚酸软得差点爬不起来,稍微一动便从沙发上滚落在地。

    摔得头脑发懵的她挠着乱糟糟的长发,拼命回忆昨晚的剧情,却难觅半点存档的记录。

    低眉发现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她赶紧抓过丢在一边的衣服胡乱套上。

    转眼看到沙发里耷拉脑袋昏睡不动的孔令麒同样未着寸缕,嘴角干涸的一丝残血格外刺眼。

    她心里一惊,马上去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动作的幅度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孔令麒,他慢慢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和她的视线刚刚碰上便吓得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直往角落里躲。

    “怎么了?”

    一头雾水的她拿着衣服想给他穿上,他却愈发惊恐地摆手后退。

    “不要……”

    “我只是让你把衣服穿好……”

    她胳膊伸过来的顷刻,他像见到鬼似的捂住了嘴,泼浪鼓般摇头抗拒。

    “我又不是狮子,那么紧张干嘛?还能把你吃了?”

    话音刚落,他两道断线的泪流滑落脸颊,却没能冲刷掉那缕血痕的存在。

    替他披上衬衫后,她凑近仔细检查他的嘴附近,并没有发现伤口。

    “张嘴给我看看。”

    他固执地把脸扭到一边。

    “孔令麒,把嘴张开。”

    无奈之下,他只得乖乖照办。

    舌头前端一条凝结血痂的沟壑,还隐隐冒着微红的浅泡。

    “昨晚我是不是太冲动,让你伤到自己了?”

    他赶紧点头默认,趁她不注意,卷起衣服撒腿就往浴室跑。

    她愣愣地望着他惊慌失措的背影,又瞥见茶几上东倒西歪的两个北大荒空瓶,伸手收拾了好一会,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莲蓬头下的水开到了最大,孔令麒将自己浸在瀑布一般的帘幕中,竭力压制住哭声不让外面的程蔓觉察。

    然而这次他不是为自己而哭,是为了她。

    程蔓近期的一笔投资,由于掉进了对方的套路,辛辛苦苦计算谈判几轮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目前已经陷入无力回天的亏损局面,甚至牵扯到了违法操作。

    这对于多年在圈里行事始终清白的她来说,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打击。

    最重要的是,和她与偶像梅威瑟追求事业零败绩的梦想大相庭径。

    她确实不会因为损失了资金就斤斤计较,在意的是无端受损的名誉和尊严。

    这些放在孔令麒身上太正常了,多年创业各种失败尽管也曾让他颓废过,可还是慢慢走出来了。

    但是程蔓不一样,她凡事都会去学习克服,就是要做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者。

    如今跌落神坛肯定心有不甘,且还是被别人有预谋地摆了一道。

    和她一起参与的小股东,有的只留下了凄惨的遗骨,有的抑郁进了医院,还有的正拼命边拆东墙补西墙,边四处躲着催债如索命的□□。

    她本以为自己能想通这区区小事,可仍然没能摆脱钻牛角尖的心态作祟。

    之前是觉得孔令麒有这方面的经验,俩人一开始还聊得挺好,但是她独自把一瓶半的北大荒炫下去以后,一切就逐渐往无法控制的程度发展了。

    看到原本遇事冷静理性的她变成了这样,他也很难受,可是论知识领域的见解,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只想让她发泄一下,没准睡一觉起来会有所改善。

    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差点被她弄死。

    回忆着她癫狂中的那些表现,他有点怀疑会不会是误把自己当成坑她的罪魁祸首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懂投资的东西,现在能做什么使她放松的就尽力而为吧。

    幸好昨晚保姆有事不在,田爽也已经寄宿了,否则这样的局面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才好。

    他关掉龙头,匆匆抹上洗发水沐浴露勉强洗完,胡乱套上睡袍溜回了厨房。

    端着煮好的营养餐,他小心翼翼地敲开了卧室的门,恰好和她梳洗打扮完毕的眼神撞上。

    “姐,你这是要去哪?”

    “回公司,我要去整理资料。”

    “都快中午了,吃点东西再去吧……”

    “来不及了,我刚刚补请了假,现在再不去,给那帮黑心的家伙时间毁了证据,对我们的损失只会更大。”

    “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打包……”

    把所有东西全部塞进车里,在她的反复催促下,司机迅速踩下油门朝公司驶去。

    还站在门口对着早已消失的轮廓发呆的他,思绪在一阵手机铃声中断断续续地唤回。

    “黄毛,这两天我身体不太方便,公司那边帮我先看着,有急事再找我……”

    “哥,你嗓子不舒服吗?听你声音怪怪的……”

    “算是吧……”

    他挂了电话,转身缓缓回到屋里,悄悄擦去了舌头说话牵扯痛出的泪星。

    下班时间过很久了,才从一大堆合同票据里抬起头的程蔓累得头晕眼花。

    杯底的咖啡见底已久,刚叫了一下秘书,发现自己在半小时前就让她回去了。

    手机上显示着孔令麒未读的文字信息,有但不多。

    “姐,别太辛苦了,急坏身子不值得。早点回家吃饭,我等你。”

    并未意识到异常的她回了条语音,赶紧整理好文件,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静悄悄的办公楼。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品,均是简单美味的补脑活血佳肴。

    接过他晾得恰到好处的汤,她像灌酒般一饮而尽。

    给她夹了一些菜后,他也低下头默默吃起来。

    餐厅里除了碗筷的交响和咀嚼的伴奏,再没有第三种声音。

    她感觉不对,盯着磨牙半天才咽下一口的他问道:

    “舌头还疼吗?”

    “没事……”

    “伤得挺厉害的,少吃点刺激性的东西,记得上药。”

    “嗯。”

    她也实在太累了,好几次都几乎合上了眼皮,速战速决吃完了以后,又急匆匆奔向了书房。

    洗完澡的他随手搜了一下关于她这次投资前因后果的内部信息,结果还没读懂就打起了瞌睡。

    再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身边的位置依旧空空荡荡,她怎么还没来休息?

    揉揉酸涩的眼睛,他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台灯明亮柔和的光影,映照在伏案熟睡的程蔓身上。

    桌面摊满了写画成天书的草稿纸,笔管的墨水都短去了一截。

    他屏住呼吸,卸下她攥着不放的武器,熄灭留守的灯光后,小心将她移到肩头,托住脖子和腿一点点站起来。

    同样支撑困难的腰还在晃悠,怀里的她微微动了一下,他立刻站稳尽量保持静止。

    睡梦中的她只是向内翻了个身,他偷偷松了口气,咬牙坚持着护送她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略睡过头的她半梦半醒地从被窝里坐起来,运转过度的大脑还晕乎着。

    这次换孔令麒不见了。

    但是出门要穿的衣服都叠好搁在了床头,卫生间洗漱台上的牙刷挤了牙膏,甚至连昨晚乱糟糟的文件都装在了桌上的公文包里。

    她简单洗漱后到餐厅一看,一份盖好的早餐摆在自己的座位前,趴在对面的孔令麒睡得正香。

    刚想问他什么,保姆立马过来低声制止。

    “太太,先生说你赶时间,东西他都给你准备好了。”

    “早餐和便当还是他做的,先别叫他了……”

    尽管脑袋上的鸡窝头略显滑稽,可是食材里的调料一味不差,都是自己最习惯的口感。

    她加快了进餐的速度,但还是惦记地问了一句:

    “阿姨,他大概几点起来的?”

    “不知道……我过来时,他差不多都做好了……”

    “就和我说,你这段时间工作强度太大,他在家能做就做点……”

    她也不想这样赶工,但是能为自己和其他股东多挽回一些权益,必须要和时间赛跑,尽可能多给证监会提供全阶段的投资流程凭证,从抽丝剥茧中捕捉那只穿噬底线的罪恶蠕虫。

    风卷残云之后的她擦干净手,轻抚了一下他暂时沉睡的耳朵,又迎着朝阳出发了。

    这样的日子,居然持续了一周。

    她仍然早出晚归,不是在办公室忘我加班,就是在书房挑灯夜战。

    送到桌前的咖啡也要求越来越浓,他真的害怕她撑不住,可是又不敢明说。

    听到她新一轮谈判结束的沙哑嗓音,他去煮了蜂蜜雪梨膏。

    担心她用脑过度失眠掉发,他搜罗了很多安神养颜的食谱,一点点学习品尝,直到她能不花多余心思考虑是否符合口味地顺利吃完。

    然而他操心了这么多,却唯独没有给自己考虑保养什么。

    隔三差五把她从书房抱出来歇息,似乎已经成了新增的健身项目。

    他宁愿掂量出她哪怕比上一次沉那么一点,至少如此高压的无限循环下,没有把自己的本钱也倒贴出去。

    俩人一天下来说不上几句话,她是没空也没劲闲聊,他则是舌头依然没有明显好转。

    因为他没上过药,只用淡盐水简单漱口消毒。

    药水会让味觉大打折扣,影响为她制作营养餐的最佳效果。

    没有药物修复的舌头,还要每天品尝菜品中的油盐酱醋,何况她不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口味会比自己重一些,而且现在不只是吃素了。

    陪着她吃饭时,昔日狼吞虎咽的他动作明显绅士了不少。

    可谁想过每次都是忍着各种汁液来回侵蚀伤口的他,对入口的任何东西已经产生了像那晚一样的恐惧感?

    所幸几天下来,她的拼搏付出有了可观回报。

    对方挖下的无底洞被找到了纰漏,只要搜集的材料足够支撑论点,就可以证明投资人并不属于从犯,追回打水漂的资金就有了希望。

    但是这场仗没有那么容易逆袭,敌人的队伍里同样不缺经济学与心理学大佬,能设计出一个连她这样驰骋圈里多年的老炮都上当的局,实力绝对非同一般。

    这一晚,她开心得居然不熬夜了,早早洗漱完躺在被窝里,满怀期待地预告着明天的作战计划。

    兴许是精神发自内心地松懈了下来,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她,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

    他如释重负,今晚总算不用当搬运工了。

    稍微伸展了一下酸疼几宿的腰,他慢慢给她拉好被子,也闭上眼睛开启了一个难得的囫囵觉。

    残酷的现实终究会告诉你,这只是敌人自我掩护的一个烟雾弹。

    正如当初孔庆杉费尽心思营造给她那个负面缠身的纨绔子弟人设一样,才刚刚看到胜利的曙光,又被层层乌云遮天蔽日。

    好不容易寻找到的突破口,到头来却又坍塌成了死胡同的绝境。

    那天下午,程蔓不知道是怎么熬过与敌方代表对峙到他们嘲讽离去的,再次惨遭浇灭希望的个别股东甚至当场猝发了旧病,会议室里乱成一团。

    她望着似乎还弥漫硝烟的四周,透支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晚上又蹲在书房的她,面前照旧铺着草稿纸,可是半天也没想好从哪里落笔。

    孔令麒端着新出锅的加餐进来,刚把碗放下欲走,被她叫住了。

    “今晚不吃这些了,帮我再带一瓶北大荒过来。”

    对战况已有所耳闻的他心里咯噔一下。

    “姐,你说过酒精会使大脑神经麻痹,影响记忆力,使人嗜睡、烦躁、倦怠,这些都是你最讨厌的状态……”

    话还没说完,她毫无温度的眼神令他下意识闭了麦。

    “你不去,我自己去。”

    “不是……北大荒上次被你喝完了……”

    “那就有什么酒拿什么。”

    他磨磨蹭蹭地退出去了。

    一瓶红酒送到桌上,她自顾自倒了一杯吞下去,转眼间如同浇入汽油般爆发了。

    “这怎么是葡萄汁?!”

    “姐,你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别喝酒了……”

    “去把真的酒换过来!”

    他倔强地盯着她,没有行动。

    “他们欺骗我,现在你也来骗我……”

    这份执拗他是没考虑到,生怕她情绪再崩溃,只好把藏在暗处的真酒呈上。

    一杯接一杯地自助续着,他想阻止又没有勇气,胆战心惊地看着她灌尽了一整瓶佳酿。

    屋里飘起了淡淡的酒雾,可是在他的感觉里,堪比置身于苦涩的药炉中饱受煎熬。

    她滚烫的脑袋搁上了他的颈窝,神志不清地自说自话。

    “小东西,我终于也可以切身体会到你过去屡战屡败的痛苦了……”

    他心中一惊,侧脸偷偷瞄去,她并未睁眼,仍然边摆弄着他睡袍的带子边喃喃自语。

    “风水轮流转啊,想不到我还是没能像梅威瑟那样做到一生事业零败绩。阴沟里翻船的概率自己不计算,别人就会替你操控,胜利的天平确实只向强者倾斜……”

    “姐,别说丧气话,这不是还没到最后一刻吗,还有翻盘机会的……”

    “不用安慰我了,所有股份的大头都在我这边,要追责也是我承担最多。”

    “对方是有备而来,集团性的环环相扣,他们会把你想认为的掌握的都做得滴水不漏,吸完血随时撤退。”

    “比起你爸当初在我的秘书上留下的疏忽,这些可是玩资本游戏的特工级别人物,金融战哪可能是一个人在几天就能轻易攻克的……”

    “那现在……就只能认输投降了吗?”

    “我不知道……所有风投人里只有我还会勉强运用知识推敲挣扎一下,看看其他已经走上绝路的可怜虫,这赢的几率,太小了……”

    回想起曾经创业失败的种种经历,无论是内因还是外患,对个人造成的伤害都不可小觑。

    自己从小到大承受着打击一路走来,都做不到百折不挠,何况是向往卓越的她,要在完美的履历上添这么一道败笔,等于是叫翱翔蓝天的雄鹰,余生沦为田间地头啄食的麻雀。

    即使躲过阶下囚的命运,以后也很难在圈里东山再起仰头做人。

    他本是谁都不看好的废物,赢了可以风光吹嘘,输了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作为学校里、家里甚至风投界的分量标杆,一旦铩羽,带来的后果无法短期净化淡忘。

    也许这就是学霸和学渣在某种意义上的不同吧,有时学渣反而能坦然面对挫折,学霸却深陷失落难以脱身。

    背后的原因简单又复杂,只有遇到了才理解其中滋味。

    脖子上打湿的感觉把他从神游中惊醒,大半个脸几乎嵌在他颈部的她,憋屈了许久的泪水流进了半开的领口。

    他轻轻揽住她,为她整理着粘乱的长发,踌躇了好一会也只有一句话:

    “今晚别忙了,给大脑放一下假,我陪你做想做的休息休息……”

    再次贴面嗅到更浓郁的醉意,她依然火热的唇覆上了他无措的嘴角。

    舌面还没彻底愈合的伤口接触到酒精的涂抹,刺激得他不禁哆嗦了一秒。

    但是对于此时此刻更脆弱的她,他还是忍住了不适,任凭她把醇香的残液共享入喉。

    睡袍的带子什么时候散开的,已不再重要,挂着冰凉泪痕的胸前抚过不太灵活的指尖,静静地停留在节奏分明的心头。

    “小东西,把你当初屡败屡战的意志分给我一点好吗?姐坚持不下去了……”

    她多日握笔僵硬的手背,拢进了他柔软厚实的掌中。

    “姐,别说是意志,这颗心这条命都是你的,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收走……”

    “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放弃。你是女超人,能拯救世界的那种。铁血战士也要注重修生养息,劳逸结合才能做好运筹帷幄的决战规划……”

    重新在她逐渐褪去周身防备的他,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排斥抵抗了。

    锁骨到腹肌上洒满了断线的泪滴,仿佛脑海中高压融化后的点点积血。

    搂着卧倒在心口默默啜泣的她,好像捧的是一只精致的瓷娃娃,除了谨慎拭去表面沾染的尘土,完全不敢擅动分毫。

    腰上同样温柔的起伏,搭配背后舒缓的摩挲,他在恍惚之间回到了那些年只能借酒消愁的时光,隔着身前微微颤抖的躯体,也在另一个世界里抚慰着孤独无依的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她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了,哭腔也消失在他稳定的心跳中。

    圆满结束任务的他抹去发际的汗水,扯过衣服悄悄裹住她,强打精神将她放在地上。

    披上睡袍的他蹲下来准备日常搬运,却发现腰后绵软无力,站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怎么回事?这腰要罢工吗?”

    他坐下来活动了半天,再次托好她小心挺起身子。

    勉强立着的膝盖艰难地维持住平衡,但是腰真的直不了了。

    臂弯里的她往胸前蹭了蹭,他顾不上多想,绷紧一股蛮力快步赶回卧室,把酣睡的她还算顺利地送进了被窝。

    反手掩上卫生间的门,瘫倒在马桶盖上的他不停喘着粗气,腰上阵阵针扎般的闷疼令他无法动弹。

    手指摸索着在腰椎附近硬按了很久,冷汗再次渗出了额头,也只缓解了些许痛感。

    扶着墙壁使劲拉起发麻的双腿,困到昏昏沉沉的耳边,依稀回响起给刚拆掉钢钉的自己做完检查的医生严肃的叮嘱。

    “以后啊,赛车这东西就不要碰了。这次伤成这样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

    “这几个月只是治疗时间,平时的保养才是长期要做好的重点。别去过度负重,注意保暖休息,尽量不要让筋骨受损。”

    “如果用劲不当发生变形突出,你很有可能会面临二次手术甚至瘫痪风险。才多大的人呢,极限运动适可而止就行了……”

    拖着余痛未消的身子拧了个凉毛巾,坐回去咬牙静敷的他,内心深处纠结不断。

    明天的她,能不能恢复斗志,去接受结局未知的挑战?

    旧伤复发的他,要怎么把这个坏消息隐瞒过去,至少在她跨越难关之前守口如瓶,不让她分心替自己担忧?

    萦绕舌间挥之不去的苦辣,加重了他眉头紧蹙不散的愁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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