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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聘礼

    第二日。小英跟着楚行川上山采完采药后,特地回来找苏元卿,说是她阿娘给他们准备了婚服,让她过去试衣,明日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二人虽说不在乎场面,来些村民便好,但好歹是一辈子的大事,自然也不能怠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楚行川下山之后,便按家按户看病问诊去了,只有苏元卿一个人去。

    路上,小英忍不住的抱怨到:“师父,他可真是随性,连婚服都这么马虎。”

    苏元卿笑了笑,摇了摇头,她自然是懂他的,“他不是随性,只是答应别人的事情,要言而有信。”

    来到小英家后,她阿娘请了村里几个年长的婆婆,细心的告诉苏元卿,明日要注意的事项,忙活了一整天,从试衣,到各种礼节,苏元卿只觉得头疼,原来这成婚竟是这么麻烦,心里叫苦,但也是开心的。

    “青花婆婆明日会来吗?”苏元卿问小英的阿娘。

    阿娘摇了摇头,“青花婆婆是管祭祀的,与族里已故的先辈们打交道,新婚之日是喜庆的日子,她若是来,会触霉头。”

    苏元卿看着镜子里,头上的发钗,心里不免惆怅起来,青花婆婆真的要孤寂一生,清苦一生,热闹不得,欢喜不得。

    “不过,说来,你倒是这些年,她唯一一个上心的女子,这对发钗,应是她送你的,这发钗可有一段来历呢。”阿娘说到。

    “您能告诉我吗?”苏元卿问到。

    阿娘回忆到:“二十多年前,那时阿华的父亲和小英的父亲,本是一个宗族出来的兄弟,当时族里人都认为,下一任的族长定是在两人之间,可没曾想,那时青花一个女子,竟比这两兄弟还要出色,老族长对青花非常看好,甚至都要打破规矩,让女子来当族长,可是遭到族里的反对,老族长力排众议,花重金做了这对发钗,给青花作为新婚之礼,成婚之后,就将族长之位交给她,可惜,,,”阿娘哽咽了,没再说下去,后面发生的事情,成了族里这些年的笑话,青花也因此蒙上了让家族蒙羞了的罪名。

    “原来,这背后还有一段这样的过往。”苏元卿低声的说到。

    “我与青花自小相识,那时也是无话不谈的姊妹,后来她与家中断绝关系后,也与我日渐疏远了,她一个孤零零的过了这么多年,村里的女子,没有不怕她的,但这些日子,与你相处下来,我倒觉得你与年轻时的她,很相似,我想,这就是她对你不同的原因吧。”阿娘说到。

    二人正说着,小英带着蒲树过来,经过这些日子,他也渐渐开口说话了,很多时候虽是沉默寡言的,但也能与人慢慢相处下来。

    蒲树小心的走到苏元卿面卿,从背后拿出一个他做的木雕,一对小人儿,腼腆的说到:“给你,谢谢。”

    小英告诉蒲树,若是没有苏元卿和楚行川,他便不在这世上了,蒲树心里是明白事的人,虽不善言辞,但也想表达心意。苏元卿接过木雕,“也谢谢你。”她朝蒲树笑了笑。

    蒲树害羞的跑开了,小英不放心的追了过去,看着这对兄妹在院中嬉闹的样子,她不自觉的红起了眼睛,她的哥哥,如今又在何处,是否像他给自己起的名字那样,化成一阵风,在世间游走。

    “苏姑娘,你怎么了?”阿娘见她红了眼睛,关心的问到。

    苏元卿调整了心绪,“我听小英说,您与族长的婚约是家中长辈安排的,这些年,您有后悔过吗?”

    阿娘淡然的笑了笑,稀松平常的说到:“这世间的女子,大抵都像我这样,对爱情,对夫君虽自小向往,但大都会败给现实,但不论是得偿所愿,还是得过且过,都得选一条,轰轰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罢,人在世间走一遭,总归要活下去。”

    从小英家回去,已经是日落时分了,她看着手中红色的喜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青花婆婆的住处。

    苏元卿站在庙宇门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背后传来青花婆婆的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明日都要成婚了,不怕触了喜庆。”

    苏元卿上前行了礼,拿出喜帖,说到:“婆婆,我来给你送喜帖的,明日希望您能来。”

    青花婆婆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喜帖上,神色复杂,说到:“我是祭祀婆婆,这族里的喜事,一概不能去,不吉利,你不怕吗?”她回想起刚做祭祀婆婆时,有一次,家中妹妹成亲,她去道喜时,被当场赶出来的情景,当时还朝她撒了红豆,泼了草灰水,说是驱邪。

    她摇了摇头,“不怕,我本来就是胆大之人,这些生死之论,在我这,行不通。”苏元卿想来自己曾经做了十年的杀手,与死神打了无数次的交道,倒也算是老朋友了。

    青花婆婆眼神波动了下,“放在门口的石凳上吧,明天若是有空,我会考虑的。”说着,抬脚进了庙里。

    苏元卿将喜帖放在石凳上时,惊讶的发现,石凳上面已经有个一个喜帖,与她手中的一摸一样,这份喜帖是她让楚行川写的,没想到他写了两份。

    “今日白天,他已经来过一次了,你们二人倒是心意相通。”青花婆婆说到,说完便离开了。

    苏元卿回去时,站在门口,隔着篱笆,看见楚行川正伏案低头认真的书写着,静望了他一会,直到他放下笔,才转头望向她,起身往她这边走过来。

    苏元卿走进院子里,楚行川将手里的一张纸交给她,她接过,看着上面的内容,竟是一张药方,“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聘礼。”楚行川认真的回到。

    “哪有一张药方,作为聘礼的,你就这样糊弄我。”苏元卿打趣说到。

    “过去十年里,我试尽所有办法,为你父亲解毒,只可惜这份药方来的太迟了。”楚行川沉静的说到。

    苏元卿顿时觉得手里的纸,千斤重,走上前,贴在他胸膛,“谢谢你。”她凝噎的说到。

    “你要收好,它是我此生最大的心血,这世间独此一份。”楚行川认真的说到。

    “嗯。”她重重的点头,那时苏元卿还不知,这份沾满他的气息和笔迹的药方,会是后来支撑她活下去的最大动力,是她绝境重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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