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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凶险

    烟山。江卓来到楚行川的房间,汇报最近修建石道的进度。

    “少主,若是想拿下衡山派和黑风寨,大可强攻,他们撑不了多久,为什么一定要修石道,此计本就是下下策。”江卓不止一次对修建石道表示不解。

    楚行川坐在书案前,不紧不慢的看着地形图,沉默了片刻,“江卓,若是有一天你可以离开暗影城,你会做什么?”同样的问题,他又问了一次。

    “少主,你到底想做什么?”江卓预感到什么,疑惑的看着他。

    “好奇罢了。”

    “少主可能忘了,我体内也有蛊虫,谁也无法离开。”江卓阴沉的说到。

    楚行川看向他,“这十年,谢谢你。”

    “何来谢字?”江卓不明白。

    “我和她哥哥都不在她身边的这十年,是你陪着她出生入死。”楚行川认真的说到。

    江卓反应过来,笑了笑,“如果要说谢,也是我谢谢她,她身上总有一种想让人活下去的动力。”说着,突然意识到:“少主,她还有哥哥?”

    “是,萧风就是她哥哥。”

    看着一脸震惊的江卓,楚行川起身,走到身后的书架处,有个暗格,取出一盒长型的木盒,里面是把精巧的短箭,木盒刻着精美的花式,这把箭,是他亲手做的,从箭头到箭尾,花了他好多的日日夜夜,“十日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替我把这把箭带给她。”

    “少主,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江卓追问到。

    “莫问,这是你可以离开的代价。”楚行川说到,“你只需想,以后要做什么。”

    “你可有话,要我带给她的?”江卓在他决绝的眼神里,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她看到箭,自然就明白了,真到了那天,请转告她,我希望她快意江湖。”楚行川平静的说到。

    萍山。山洞。

    阴森湿热的山洞里,弥漫着血腥味。沈傅看着面前这个撕咬着,大口吃着血肉的恶魔放肆着笑到:“怎么样,味道如何,父亲?”

    沈玉玦披头散发下,那双绿色的眼睛,正幽幽的盯着面前的人,时而冷静,时而抓狂,“味道不错,不过,我想你的味道或许会更好。”他张着血盆大嘴,诡异的笑声伴随着铁链声,回荡在整个山谷里。

    沈傅走上去,轻轻拨开那些脏乱的头发,露出一张狰狞的脸,陌生又熟悉,“父亲,你应该在小时候把我吃了,这样,我们各自都快活了,也不必折磨彼此了。”

    “哈哈,你应该谢谢我,没我,能有今日的你?”沈玉玦突然发狠的说到。

    “是,我该谢谢父亲,若不是你,哪有我今日的江山。”沈傅放肆着大笑着,双手紧紧用铁链勒住沈玉玦的脖子,眼神尽是狠绝,这十年,他无数次想勒死这个恶魔,却总在最后一刻脑中闪过曾经那些苦痛不堪的画面,窒息感让他松开了手。

    “哈哈,我说了,你杀不死我的,你就是个懦夫。”沈玉玦嘲笑着。

    沈傅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切都好似一如从前,他还是那个懦夫,但一切又面目全非了,曾经的他,也是个,,,好人。

    黑风寨。周茗在苏元卿动身后,也迅速收拾行囊,前往衡山派,此去凶险,他心里也做了准备,临行之前,打算去跟小英告别,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只是告诉她,出趟远门。可当他见到小英时,她已经收拾好了行装,等着他。

    “我已经收拾好了,与你一起。”小英拿起行囊,说到。

    “你知道了?”周茗问到。

    “苏姐姐给我留了书信,她料想你会决定一个人,也知道我会跟你一起,所以信中为我们指了一条安全的路。”小英说到。

    “可这太危险了,再说,你们是外人,黑风寨也不应该让你去冒险。”周茗说到。

    “你把我当外人?”小英失落的说到。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你陷入危险。”周茗急忙解释到。

    小英得逞的笑了,拿出图纸,说到“按照苏姐姐的意思,我们从烟山走,太危险,所以可以先绕道蒲村,再从水路绕到衡山派的后山,从那里上去。,一路都是水路,倒也快。”小英说到,信里还附带了一张药方,提到是当初在蒲村,楚行川给她的,是很重要的药方,她希望小英能破解。

    周茗听着计划,“苏姑娘可真是周全,可你的族人还有箫公子如何安顿?”

    “我已经跟哥哥说了,他会照顾的,我是族长,现在我们寄住在黑风寨,守住这里,就是守住了族人,所以我一定要去。”小英坚定的说到。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周茗认真的说到。

    “那可不一定,指不定是我保护你呢。”小英指了指随身的包裹,里面装了许多逃命的毒粉。

    “好。我们一起去。”

    二人临行时,黑辰送了他们一程,竹筏一撑,他们踏上了路途,前方凶险,不知生死。二人都坚定了心,小英看着江面,此处是当时她与苏元卿从锦州逃回去的路,如今又从这里出发,这次只有她,恍如隔世。

    小英和周茗行了半日,绕到了蒲村,上了岸以后,曾经炊烟袅袅的山中小村,如今取而代之只剩荒草和凉景。

    他们没做停留,穿过树林,往后山走,“你不进去看看吗?”周茗还是忍不住的问到。

    小英语气沉重的说到:“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族人再回来的,眼下不能耽误时间。”

    “那天一定会来的。”周茗一脸认真。

    小英会心的笑了笑,带着周茗往后山去,他们一路小心的躲藏着,却在经过一片梯田时,停下脚步。

    “是师父种的药草,竟然活了下来,开了花,结了种子。”小英突然想起了苏元卿临行前给她的一张信笺,里面提到药方,“我要去采点种子,带回去。”小英说着。

    “太危险了。”周茗拉住她。

    “我一定要带回去。”小英坚定的说到,“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周茗留在原地,紧张的看着周围,小英压低了身体,匍匐在草丛里,艰难的爬到田里,小心的采了一些种子,仔细的包裹好,放在贴身处,却在返回的时候,被暗影城的发现了。

    “快跑。”小英大喊着,朝周茗说到。

    周茗非但不跑,反而朝她的方向跑去,挡在她前面,胡乱的挥着手里的匕首,呵斥面前的人,不准靠近,惹得杀手们一阵嘲笑。

    杀手们朝他们一步步靠近,周茗紧握着匕首,直直的盯着前方,“别怕。”

    危机关头,小英拿出一把药粉,在杀手们近在眼前的那刻,朝他们用力一挥,“快跑。”

    小英拉着周茗一路狂奔,跑到山顶时,来到一处悬崖边,身后的杀手已经追了上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紧握着对方的手,从悬崖边,跳了下去,落入湖水里,周茗一边紧紧抓住溺水的她,一边死死抓住一根藤条,让他们不被激流吹散。

    “你放手吧。”小英看着周茗青筋暴起的手臂,和筋疲力尽的脸。

    “不放,你抓住。”他咬着牙说到,嘶吼着,将她拉到身边,托着她爬上了身侧的一块石头上。

    小英趴在石头上,看见周茗撕脱的手臂,心痛的为他简单的包扎了下,随之看向四周,他们虽暂时无性命之忧,但也被困在湖中心的一块孤石上,四周都是暗流,进入深秋,湖水刺骨的冷,二人嘴唇冻的乌紫,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周茗将小英紧紧抱在怀里,相互取暖,“我可没有非分之想。”周茗解释到。

    小英忍不住笑了,紧要关头,周茗还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夜幕垂下来,星野天阔,小英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默念着逝去的亲人,祈祷着能救救他们一次。

    “小英,你看,那里好像有个渔船,船上有灯。”周茗摇晃着意识不清的小英激动的说到。

    小英眯起眼睛,迷糊中看见一盏灯,慢慢的靠近,眼神渐渐复苏,“真的。”

    二人紧张的盯着渔船,心提到了喉咙处,这渔船有可能是暗影城的人追过来了,等渔船靠近时,二人麻木的站起来,船廊里走出来一个人女子,小英定睛一看,激动的流下了泪。竟是曾经她和苏元卿出手相救那个小女孩的娘亲。

    船廊里,二人喝着热茶,平复了气息,看着对面坐着的一对夫妻。

    “小英姑娘,这是我的夫君。”女子说到。

    “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小英说到。

    “你和苏姑娘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家中亲人可安好?”女子说到。

    小英心里百感交集,垂下目光,“我们不在蒲村住了,换了别处。”

    “为何离家?”女子的夫君问到。

    “一言难尽。”小英伤感到。

    夫妻二人见她的神色,识相的没有追问,“我们其实是逃难的,家乡被毁,乡亲们都各自逃命,安顿好亲人后,最后回来带走一些旧物。”

    “敢问你们要去哪里?”小英不想拖累他们。

    “我们曾住在衡山脚下,这一带都是水路,所以行船方便。”女子说到。

    小英和周茗听到衡山时,激动的红了眼睛,“我们要去衡山。”她哽咽的说着。

    “小英姑娘,当下衡山附近可不安全,莫名的来了好多杀手,在我们那一带开拓石道,若不是因为先人的旧物未带,我们也不愿冒死回来的。”女子面色有些紧张。

    “我知道,但我们才一定要去,您知道衡山派吗,我们要去那。”

    “当然知道,说来若不因为衡山派的长掌门突然离世,兴许我们的家乡也不会被屠戮。”女子叹息的说着。

    “恳请您能稍上我们一程,到了衡山地界,我们自行离开,绝不拖累。”小英诚恳的请求到。

    女子本要再说什么,被一旁的夫君按住,说到:“既然二位坚定要去,我们便送你们一程,愿你们一路平安。”

    “谢谢。”周茗和小英忍不住的激动。

    渔船在入夜后,熄灭了灯火,女子说行船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人家,夜里点灯容易暴露行迹,招来祸端,但他长年在这一带,夜路也是轻车熟路。

    渔船行了一夜,在破晓时,到了衡山的后山脚下,小英和周茗从一处靠边的水岸,下了船。

    “小英姑娘,我们只能送你们到此了,保重。”女子和夫君站在船头,说到。

    “后会有期。”短暂的相聚,匆匆的别离,小英早都习惯了如此。

    二人来到衡山后山,本就险峻的衡山,后山的路更是崎岖,但他们时间不多,按照计划,他们至少要在今天日落之前赶到。

    没有退路,没有犹豫,二人砍了一个藤条,系在两个人的腰上,撑着树枝,艰难的爬山。一路上,他们滑到过很多次,险些掉下山,另一个就死死的抓住藤条,他们偶而会把藤条横在凸起的崖石上,短暂的休息,到了半山腰后,小英筋疲力尽,周茗就背起她,双手撑着地面,缓慢的爬行,最终他们赶上了落在山顶的最后一道晚霞,迎着光,周茗转过脸,看着背上小英被晚霞印红的脸,如释负重到:“小英,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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