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流行的款

    正是傍晚时分,夕阳烧红了整片云彩。倦鸟还家,低低矮矮地飞着。

    鹿无忧坐在偏殿院子里的那棵树上看日落。

    “不是,我说姑奶奶。”飞角端着餐盘在树底下万分嫌弃地看她,“咱就算不当大家闺秀,也不能成天往树上跑吧?你怎么比我还像妖怪呢……”

    鹿无忧撩起衣摆,三下五除二跳下来,拿起餐盘里的一个苹果,往身上蹭两下,喀嚓一口。

    “嗯,香。”

    飞角简直没眼看,“你……”

    鹿无忧没理他,叼着苹果夺下餐盘,大跨步走进屋。好歹是知道在脸盆里洗干净手再吃,不算太没礼数。

    飞角摇摇头,对着外边大门口挤眉弄眼,表情夸张万分,小声道:“主上您看看!这能要吗这!”

    江逸行倒是很中意的样子,眉眼都带了些骄傲,“她本性如此,这样倒自在些。”

    正吃着的鹿无忧听到了江逸行的声音,鼻尖一股随风进门的草药清香。她抬眼看了踏进门的魔尊一眼,心想这小子今天耳朵也很可爱。

    “来啊,一块吃。”鹿无忧不再装她那哭包人设之后确实自在了些,说起这些客套话也多了几分随性。

    魔尊大人被邀请吃饭了!

    魔尊大人的大氅无风自起。

    鹿无忧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在室内也能这么动的黑毛大氅。飞角暗道不好,迅速过来扯住大氅末端,假装扇风,借机盖过无风自起的假象。

    “哎呀!主上您是热了吧!”

    主上的威严形象就由他飞角守护!

    江逸行瞬间理解他的意思,他轻咳一声,“是热了。”

    鹿无忧被这俩人的无厘头迷惑得筷子都慢了半拍,“……热的话别披着了呗,你在自己宫殿还穿这么严实?”

    江逸行不好意思说话本里的魔尊插画都是这么画的,大毛领大披风,比较酷炫。他就天天穿这个。

    “吾这是……麟石域时下最新兴的款式。”江逸行脸不红心不跳。

    当初翻遍了仓库才找着这么一件的飞角惊愕地看了他一眼,被魔尊瞪着眼盯回去,只得磕磕巴巴地说:“啊……对!主上身上这件翎羽大氅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款!”

    他一边说一边点头,自己都快信了自己的鬼话,“嗯,最流行的!没有之一!”

    “……哦。”鹿无忧看着这俩人的反应,总觉得自己要是不捧个场也不太好,中规中矩道:“是挺适合你的。”

    被夸的魔尊大人板着脸抬了抬下巴以作回应,飞角在后边拎着大氅大力扇风,“主上您太热了主上!”

    ……

    鹿无忧吃饭的时候还是挺老实的,看这俩人闹腾也算是解闷,没一会就饱了。

    江逸行此刻平静下来,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批折子,飞角站在墙角的阴影处,似乎在习惯性护卫。

    “有什么事就说吧。”鹿无忧用方巾擦擦嘴,瞥了一眼江逸行手里的纸谏,“忙得带折子也要来,应该不是为了看我吃饭的吧。”

    江逸行不言语,毛耳朵略微转了一下,瞥了飞角一眼。飞角立刻会意,关上房门在门外警戒。

    “在自己地盘还要这么谨慎。”鹿无忧失笑,“看来你确实不是传言中粗犷野蛮的领主。”

    确认安全的江逸行这才开口,他严谨地纠正:“吾只是冷酷无情,并非愚蠢。”

    “……”行吧。

    “麟石域对仙洲民有意见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汝的身份。”江逸行低声道,“吾必须谨慎。”

    他扬了扬手里的折子,“这些,大部分都是希望吾早日同仙洲开战的进言。”

    鹿无忧的嘴角沉了下去。

    “我不可能帮你屠戮仙洲的子民。”

    “吾知晓。”江逸行把手里那一沓奏折随意扔到桌上,“吾想要的从来不是战争。”

    鹿无忧盯着他,“搞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一套,最后仙洲民不还是归你管?”

    “那吾换种说法。”江逸行也格外认真,“吾要捣毁的是‘解忧’,而究其源头,就是痴迷制作仙药的仙洲帝尊。”

    “吾只要危害麟石域子民的解忧彻底消失,如若能停战是最好。至于仙洲换谁来当领主,并不在吾的愿景之中。”

    江逸行原本侧坐在座椅上的姿势此刻正过来,认真地面向女孩。

    “鹿无忧。”他墨痕般的眉轻轻压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紧紧攥住某人的身影,“帮还是不帮,汝已经有答案了。”

    鹿无忧跟他对视了半晌,先一步移开目光,“我若是不帮,刚才那顿饭就是我的断头饭?”

    “不会。”江逸行眼睫随着耳朵一起低垂下去,“帮忙与否,汝在麟石域的身份都是贵客。”

    不过是再拖十几年,耗费百倍人力物力,感染死亡的兵士增多罢了。

    ……他会找到别的解决办法的。

    “……”鹿无忧沉默一会,低声道:“如果真是帝尊……仇天贺命人研究这种东西投到战线的话,将证据公之于众的确会动摇他的地位。”

    仙洲民对麟石域的态度并非仇恨,听信传言而鄙夷厌弃的居多。

    但哪怕是对着传说中的魔国,也不会有人想要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去残害。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仇天贺的确这么下令了的基础上。”鹿无忧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我会帮你们找到他的令函。”

    江逸行心中不可置信,眼中似有曦光:“汝要帮忙?”

    “别急。”鹿无忧手里的茶杯转了一个圈,稳稳当当地搁置在桌面上,“我也有条件。”

    她不是无缘无故就要“造反”。

    “我只帮你们找到他的令函,后面怎么操作,都由你自己决定。”她拧着眉,凝重地看向魔尊,“相对的,你得帮我救出被牵连的将军府眷属。”

    看着她长大的仆从嬷嬷们都还在牢里押着,自己没被抓到,这案子应当是推迟着的。自己在这里吃穿不愁享乐数日,嬷嬷们在狱中却少不得吃苦。

    还要尽快将她们救出来才是。

    江逸行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关押在哪?”

    “边界以南六百里的刃山大狱,大概有六七十人。”鹿无忧说得清楚,心里却忐忑。

    那地方离战线挺远的,需要营救的人数又多。她原本打算去之前交好的金铃国的朋友那求援,以商队的身份做掩饰,就算如此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但江逸行沉吟一会,竟颇为肯定地点头道:“如此,吾可以办到。”

    “……真假?”鹿无忧眼睛瞪圆,看得江逸行心底发笑,“自然是真的。”

    “我不信,你立字据。”

    “……”

    为确保自己的人能被营救成功,鹿无忧表示她不会立即将找到的令函交给麟石域,需要确保将军府的人都平安进入金铃国并安顿好,她才会交出令函。江逸行应许。

    以契约咒术将两人各自的条件绑定至血脉,盟约就此结成,鹿无忧向江逸行大概讲了要去的地方,决定明日一起出发。

    “不过你堂堂一国帝君,就这么到处乱跑合适么?不怕有人篡你的位?”鹿无忧转了转手腕,上面的契约符文金水般流转在血脉里,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江逸行整理着桌上的奏折,毫不在意地道:“无碍,没人会篡吾的位。”

    “此话怎讲?”鹿无忧好奇道。

    “其一,麟石域继任者需要打败上一任才能继位,其二——”江逸行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但半晌都没能想到好听的说法,遂直白道:“现在的麟石域百废待兴,没人愿意接管。”

    上一代被解忧搞垮的国力还未完全恢复,前任魔尊的管理又过于保守,一些局面还要靠江逸行自己摸索开拓。

    说白了,现在的麟石域就是一个烂摊子。

    长老们虽然各有个性,有的更是性格激进,但也都是麟石域的老人了,眼看着这烂摊子被江逸行管着,竟有兴起的征兆,巴不得把他天天锁在宫殿议事批奏折。

    “跟汝出一趟门,倒也算得轻省。”江逸行感叹。

    鹿无忧理解地点点头,“也是,我也不爱在家呆着。”

    虽然现在她已经回不去家了。

    晃晃脑袋不想这些,鹿无忧转移话题道:“你准备把玉米关在你寝殿到什么时候?该还给我了吧。”

    江逸行收拾奏折的手一顿,黑色的大耳朵向后抿起,假装在忙没听见。

    “……喂。”鹿无忧无语,他绝对听到了。

    魔尊大人也不看人,下颌线绷紧,耳朵还是塌下去的,面上只作平常,“汝要用的时候吾自会还你。”

    没事老惦记着那只京巴干什么。

    “那启程时一定给我。”鹿无忧没再坚持,玉米的本体材料确实是从麟石域得到的,人家帝君小气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定明日启程,江逸行接着就去安排出发相关的事务了,鹿无忧爬上树看了会星星就开始犯困,于是回屋睡下。

    半梦半醒之间,门口有黑影掠过。

    鹿无忧心头一跳,睁开双眼。

    月光透过门照进来,一个黑乎乎的轮廓趴在门口,左边有两个三角尖尖,右边有一条不时甩动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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