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黎阳中学所在的东湖区是个老城区,身后便是一片居民楼,池凡租的静安小区距离学校不过五百米,楼龄约十余年了,但保养的不错,不少走读生都租在这儿。

    池凡算是半走读,在学校留了铺位,外边池凡爸妈也给他租了房子,也方便池凡爸妈来看他的时候住。

    池凡显然还被那暗恋论气的不行。

    一路上扳着个脸不理人。

    “白日发癫”的时岸老实跟在池凡后边往静安小区走:“行了行了,你不暗恋我,我们晚上吃辣椒炒肉怎么样。”

    “不提供点菜服务。”

    半小时后,时岸扯了把椅子,自助式服务自己,老实坐在池凡出租屋客厅里。

    这一年来时岸就靠着这厨房蹭吃蹭喝,吃完了还得回去上晚自习,池凡做菜做的好,这件事多半有时岸的功劳。

    这主要归结为一段倒霉岁月,时岸爸妈常年不着家,从不带孩子。

    平时就把时岸往老家搁,爷爷奶奶带着,后来爷爷奶奶离世,没地方去。

    两人把时岸往暑期寄宿班一搁,就算完成任务了。

    但没算到,那年的暑假寄宿班饭贼难吃,怎么形容呢,就是你甚至没办法确定那饭是厨子炒的还是厨子吐的。

    那种封闭暑期班手机也不能带,每周打一次电话。

    时岸连续尝试自救。

    第一周时岸打给了妈妈,妈妈劝她坚强点。

    第二周时岸打给了爸爸,爸爸没接。

    第三周池凡接到时岸电话的时候,正在打游戏,那边屏幕里刚刚double kill,电话里就传来幽幽的哭声,无缝衔接到池凡觉着是闹了鬼,他看着这个不知名电话三秒,一心把这个认成了恐吓电话,特别是下一秒里面传来哽咽的断句:“我饿。”

    时岸听见电话对面一声冷笑。

    觉得失去最后希望的时岸哇哇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哇哇哇哇池凡,我要饿死了。”

    池凡:“?”

    时岸:“呜呜呜。”

    本着不让人饿死的人道主义精神,池凡开始了连续一个半月的养孩子历程,每天做饭,定时上门外送,厨艺突飞猛进,游戏时间残忍被剥夺。

    每周一次的电话最后沦落为了食谱预定节目,隔壁小孩给家长打电话:“爸爸,我进步了30分。”

    时岸给池凡打电话:“我明天能吃两个蛋吗?”

    这次事件彻底升华了时岸和池凡的革命友谊,也让时岸每次在争做对方爸爸的竞争中落于下风。

    每到这种时候,他虽然不翻旧账,但时岸想起之前他做饭,收拾房间,还有给她扎辫子的日子,就总会不自觉矮上一头。

    当然,在池凡口中,他这纯属是被赖上了。

    可恶。

    忆苦思甜,时岸夹完一筷子辣椒炒肉,有点心动地看着碗里属于池凡的那个荷包蛋:“我能再吃一个吗?”

    时岸伸了伸手,筷子成功被池凡架在半路,在时岸的视线中,他往后一靠,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放在耳边,喊了句:“妈。”

    时岸:?

    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

    池凡:“我和时岸吃饭呢,她抢我荷包蛋。”

    时岸不可置信地望向他——这你也告状?

    这绝对是记上仇了。

    蓄意报复。

    池凡:“时岸最近怎么样啊。”

    池凡:“嗯,她呀,最近很难说……”

    时岸起身,伸手去抢他手机,池凡先人一步站起身,躲过她的手。

    池凡举起手机,转过身:“欸,妈,我在呢,我想想怎么说呢……哎呀时岸她……”

    池凡看着跑到他面前活蹦乱跳的人,藏起一丝不自觉的笑意:“好像不大行啊。”

    时岸从兜里掏出本便签,啪叽一下放在桌面,哐哐两笔推过去,池凡看见连笔画都愤怒的四个字:“你少脏我。”

    半晌本子被一只手推回来,新增池凡龙飞凤舞的忠告:“管好自己。”

    三秒后。

    时岸憋屈地把那个蛋夹到池凡碗里。

    池凡坐回位置,扫了她一眼,语气带了点笑意,话锋一转,一副收钱办事的样子倒是很流畅:“挺好的,身体健康,能跑能跳还特别善良。”

    池凡:“知道了,我会和她——”

    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忽然又响起了来电铃声。

    两人突然安静下来。

    时岸愣了一秒,眼神定住了,发出一声冷笑。

    演我是吧。

    逮到了。

    她筷子骤停,眼疾手快,一个上手,连池凡都没反应过来。

    时岸把他手机一旋,解锁开机。

    果然,哪里有正在通话中的界面。

    时岸看着锁屏和仅又饿的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爸】,露出一个笑容。

    一秒后,时岸抬头,见池凡面无表情地做出口型:“别闹。”

    时岸笑了,摇摇头。

    时岸不为所动地点开接听键。

    时岸弯了弯嘴角:“叔叔好。”

    时岸:“嗯,我和池凡吃饭呢,他手机放桌上了。”

    时岸:“……池凡最近怎么样啊,我想想。”

    这下换时岸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敲击着桌面。

    一下,两下,三下。

    到第四下的时候。

    那本本子被重新推回来,很不诚心地横着一行潦草字迹:“行,快停下,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时岸笑了,挑眉。

    下一秒,鸡蛋回到了她的碗里。

    时岸:“最近啊……感觉……”

    她挑眉示意对面的池凡。

    池凡面无表情地做出口型:“别得寸进尺。”

    时岸嘴角微挑:“感觉不……”

    池凡脸都黑了。

    下一刻,时岸看向碗里新到的烤翅。

    时岸点点头,话头识趣拐弯:“挺好的,知错能改。”

    她把烤翅和荷包蛋扒拉进碗中央,笑意盈盈:“对同学也特别慷慨大方。”

    池凡:……

    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惹祸上门。

    时岸摇头,小声嘟哝:“这就叫做善恶有报。”

    被恶报的池凡横了她一眼。

    半晌,时岸把手机递回给池凡:“池叔叔有事找你。”

    池凡盖住听筒:“说什么了。”

    时岸神态温柔:“再次复述了我八岁把你带到医院挂急诊,九岁接送你上下学,十岁在海边启迪你一生的事迹,让你对我感恩戴德。”

    池凡哑着声音挑眉:“你挺反客为主啊。”

    池凡接过电话没一会,显然这人和他爸没啥话说,几乎没说到几十秒就已经进入了好的,再见,注意身体环节。

    时岸看向他:“你又说什么了。”

    池凡带点笑意:“提醒了我十一岁给你扎辫子,十二岁给你送饭,十三岁帮你在夕阳下找梦想的过去,让我对你多多关照。”

    时岸一副叹为观止的神情摇头:“你挺会瞎话连篇啊。”

    池凡放下手机,说正事:“说周末让我们一起去吃饭的那件事。”

    时岸专心致志扒拉鸡蛋,含糊点头。

    她听见这人顿了一下:“你爸妈也会过来。”

    时岸抬头,语气迷惑地重复了一遍:“我爸妈?”

    时岸那是一副“我还有爸妈吗”的样子。

    时岸觉得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脚不沾地的事业狂在结婚十几年后终于想起自己有个家庭了,要是下一步能想起作为家长还得开家长会那都算医学奇迹了。

    她露出一副见到奇观的表情:“哇塞。”

    要是这段亲子时光影响了她们的生意,那也算是奇观误国了。

    这种事情在他们家庭发生的概率简直是十年一见,不知道是他爸的武术俱乐部倒闭了,还是他妈的设计工作室垮台了。

    除此之外,时岸已经把家庭破裂的可能性想过一轮了,依据目前的情况,选择跟谁对她来说差别都不大,跟两个人的时候就见不着人,跟一个人的时候也估计是见不着人。

    等于生活没有变化。

    “发什么呆?”池凡夹走她碗里的肉,就被时岸的筷子横刀拦下。

    “你怎么偷袭我的伙食。”

    “因为我前面叫了你两遍都没有人答应。”

    时岸飞快地把肉给吞了:“没什么大事,我在想两人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能不能在场,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池凡看了她一会,没说话。

    池凡当年搬家到镇上,和时岸认识后。

    她没事就像个百事通似的在镇上带着他乱逛,家家户户都能说上几句话,爱凑热闹,还吵吵嚷嚷。

    她的家庭情况只要在镇上逛一逛就知道。

    毕竟这件事当年在镇上也是闹得纷纷扬扬,一出门就能听见好几句。

    她爸妈意外有了她之后不情不愿闪婚,生下孩子之后就说着办事业的借口双双外出去了市里,把时岸丢给了镇上的爷爷奶奶。

    那些镇上的阿姨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但时岸好强,成绩特别好,一直都是第一名。”

    杂货店的阿姨特骄傲:“我们时岸之后可有出息了。”

    她这句话一落,半条街就吵起来了。

    “怎么就是你们家时岸了。”

    “她小时候天天来我店里玩。”

    “我店里也来得不少啊。”

    但时岸从来不说这些,她只说爸爸妈妈忙,没空,所以才能偶尔来看她。

    成年人,事业最重要嘛。

    她就用这句话半糊弄别人,也半糊弄自己。

    每次爸妈寄来礼物,她就仔仔细细收到箱子里,放在最里面的柜子。

    时岸见这人的视线还是落在她碗上,念念不忘似的。

    时岸也没空想刚刚那些事情了,警惕地抱着碗:“不许抢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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