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

    “在个屁?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会在这里?”右相大人当场爆了粗口。

    相比于戚无良的怒发冲冠,司徒纯显得格外淡定,笑道:“来接阿离回家。”

    “我明明让红泪告诉你,不可进京。”

    司徒纯一顿,“我这路上并未遇见红泪姑娘。”

    戚无良闻言眉头轻蹙,还未待她深想,得寸进尺的某人一把抱住她的腰,亲昵地在她脖间蹭了蹭,“便是遇见了红泪姑娘,我也会来,我想阿离了。”

    戚无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少贫嘴。”

    “好,”司徒纯满口答应,抬起一双装满星辰的眼睛看她,“素王、易王以谢恒谋反、清君侧的名义,已经兵临城下,还有宸王……阿离给他下毒的事情已被识破,他在属下的帮助下已经逃出盛京城,和原本藏在城外的私军会合,如今三王已经达成共识,先除去谢恒,再凭实力争皇位。我倒是没想到,谢恒那般聪明的人,居然心甘情愿当我那位好父皇用来纵子相残的靶子……”

    戚无良幽幽的眸子审视了他片刻,“我也没想到,不仅是我给宸王下毒的事,连三王如今的动向打算,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司徒纯丝毫不慌,讨好地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他本也没想瞒着他家小先生,“因为这个。”

    戚无良看着那块结海楼楼主独有的木牌,嘴角一抽,“你什么时候和寂叔搭上了线?”

    “很早之前。”

    “我寂叔那人心黑又抠门,你怎么从他手里弄到命牌的?这东西他连我都舍不得给。”

    “寂楼主不给你命牌,是怕你胡闹,把自己折腾没了,我与阿离不一样,寂楼主对我很放心。”

    “……”

    他是怎么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种话的?

    轰隆一声,整座盛京城回荡着地动山摇的声音,戚无良只觉床榻都颤了颤,当即反应过来是什么造成的这种动静,“黑傀儡?”

    司徒纯眨了眨眼,“我进京前顺便买给三位皇兄一些黑傀儡,方便他们攻入皇宫。”

    戚无良挑眉,“你和方浊清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方雩那人她还不知道吗?在黑傀儡这方面抠唆得很,连她想从那人手里搞点黑傀儡都不容易。

    司徒纯完全是说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脸不红心不跳道:“一直关系都挺好的,阿离,我们也走吧。”

    “去哪儿?”

    司徒纯笑弯眼睛道:“找个安静的地方看戏——三王围城,举兵谋反。”

    “我如今内力被封,你确定能带我离开这破地方?”

    司徒纯眸色一暗,“他给你下了药?”

    戚无良挑眉,“不然我能这么老实待着?”

    司徒纯一笑,“无妨,我带阿离走。”

    说着,他终于松开了戚无良,后者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就被打横抱起,还在半空中颠了两下,吓得戚无良急忙抱住他的脖子,险些亲上这人的侧脸。

    “司徒纯,占老子便宜没够是吧?”右相大人磨牙道。

    “没够,走了阿离。”

    出了房门,戚无良才发现原本负责监视她的府上暗卫倒了一地,从始至终她在房中都没察觉一丝,她心头诧异地看了看抱着她的司徒纯,心道:这小子武功进步真快。

    司徒纯所谓的“找个安静的地方看戏”,就是带她住进了一座靠近宫墙根的宅院,戚无良看着院中奢华到天妒人怨的摆件,尤其是黄金铺路的败家,眼角直抽,“这院子你买的?”

    “怎么会?品味这么差,是钱大人的私产。”

    他说着,就见钱士臣抱着一只绿油油的王八满脸焦急地从正堂冲出,围着她左看右看,“怎么样?有没有伤哪儿?”

    戚无良拍了拍司徒纯的肩膀,“放我下来。”

    司徒纯看了她一眼,完全没了往日言听计从的乖巧模样,虽然还在笑,但明显不愿意放人,“我抱阿离回房休息。”

    “啧,越长大越不听话……停,钱士臣你离我远点,你怀里抱的什么玩意?”

    “啊?这个?这是我养的招财神龟,名叫‘虽寿’,已痴大师开过光的……你能不能别这个表情?虽寿很灵的,我每日晨昏定省都要给它磕上三个响头,不然你当我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

    “……”

    最后戚无良妥协了,示意司徒纯赶紧抱她回房,她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缺心眼的玩意。

    回到房间,司徒纯把她放在床上,先给她号了个脉,原本一直盈着笑的眸子渐渐阴沉了下来,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温和的模样,“我学艺不精,待我把徐先生也接来给阿离瞧瞧。”

    同心蛊的后遗症上来了,戚无良又有些昏昏欲睡,眼皮直打架,还是强撑着嘱咐道:“我没事,红泪……”

    “阿离放心,我会把红泪姑娘还有温管家和温老爷子,一起带回来。”

    戚无良点了点头,便睡死了过去。

    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两日,等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许是睡着时被喂了药,内力总算回来了。

    “公子醒了。”红泪清冷的声音传来,面上却没有丝毫冷色,反倒看到戚无良终于醒来,满眼欣喜,“公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戚无良看着红泪微白的脸色和结痂的唇角,轻轻蹙眉,还未待她开口询问,红泪却先跪了下来,垂头请罪道:“公子,是我没拦住十二殿下,请公子降罪。”

    “起来。”戚无良拧眉道,“别说你本就没错,便是错了,我何曾罚过你跪?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红泪缓缓起身。

    戚无良望着她,缓下语气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红泪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本可以拦住十二殿下的,却没做到,十二殿下还是走到了举兵谋反的地步。”

    戚无良一愣,“你说什么?”

    红泪:“素王、易王、宸王、盛王,四位王爷联手正在偃鬼骑在城门开战,城门快破了,十二殿下麾下精兵有不亚于偃鬼骑之勇。”

    戚无良只觉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磨了一口牙道:“他昨日还和我说要看戏,今天就成演戏的了?”

    红泪:“十二殿下好像有点生气……”

    戚无良:“嗯?”

    红泪:“殿下临走前说,谢恒已经知道是他救走的公子,如今他在外攻城,谢恒定然以为公子也在城外,所以公子如今藏在城中最是安全。”

    戚无良挑眉,“藏?”

    红泪最是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意,“我们的人马已就位,只等公子一声令下。”

    即便没有司徒纯出手,戚无良离开摄政王府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可是苏恨离,最善兵法谋略、能和谢恒斗得旗鼓相当的苏恨离,她能束手就擒,必然有后手,她只是在等人手,足够攻入大梁皇宫的北燕精锐。

    戚无良手指敲着桌案,思索道:“你说如今我们现在在城中、在偃鬼骑后方,捅上谢恒一刀如何?”

    红泪抬眸,和戚无良对视一眼,“我这就去办。”

    ……

    城门,轰隆一声——

    一身玄甲、浑身浴血的谢恒回望向偃鬼骑后方,当看到爆炸的瞬间,他就知道他的阿离从来离开过盛京城。

    “殿下,我军后方遭遇一伙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

    谢恒勾唇一笑,“阿离好算计啊,给素王去信,就说本王愿与之结为同盟,助其登位。”

    与其并肩作战的花锦城一皱眉,“素王?你原本属意的不是易王吗?”

    谢恒浑不在意地甩了甩长剑的血,“属意?本王谁都不属意,本王只是在学阿离,把这潭水搅弄得越混越好。”

    选素王,他是有考量的,宸王自傲,无容人之量,而易王司徒衍……一匹看似温顺听话的狼不知何时起了噬骨吞肉的血性,已经成为不可控的存在,唯有那位尚披着人皮的素王是最佳选择。

    谢恒比任何人都清楚梁惠帝这盘大棋的归宿,便宜了司徒纯让他如何甘心?

    ……

    盛京之乱,局势可谓瞬息万变,这一场动乱足足持续了三天。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皆紧闭家门、寸步不出,一直到第三日傍晚,城内外对峙的人马似是达成了什么约定,源源不断的军队进城,有胆子大的百姓隔着门缝看了两眼,就见——

    千秋大街上军容肃杀的队伍正有条不紊地朝皇宫的方向行进,而且不止一支军队。

    皇宫九门外,朱红色的宫墙高不可攀,各方人马皆已就位,只待一声令下,就在此刻那扇巍峨的宫门竟缓缓打开……

    从中负手走出一名吊儿郎当又带着几分狂妄嚣张的白衣公子,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圆润、微微躬身的老太监,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哟,各位来得挺齐啊。”

    哪怕戚无良戴着面具,听声音都能知道她此刻笑得又多欠揍,“怎么?约好一起谋朝篡位?可惜晚了本相一步。”

    说着,她从身后老太监处拿过木盒打开,那老太监正是雀奴公公,而木盒中装的则是传国玉玺。

    “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的,”戚无良随手把玩着国玺,满是笑意地说道,“让你们这么多人争得跟乌鸡眼似的,你说是不是谢恒?”

    被点名的谢恒只是在马上嘴角微弯,满眼纵容地看着她,“右相说得是。”

    “要不这样吧,”戚无良笑眯眯与之对望,“摄政王殿下,你跪下来给我认个错,我把这传国玉玺给你,怎么样?”

    谢恒还没说话,花锦城倒先怒了,“戚无良!你最好适可为止,一个谋朝篡位的佞臣,我等大梁臣民随时可你将你斩于马下。”

    “哦,那你来斩呀。”

    右相大人还没开始发挥她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就听见一个好听的少年音响起——

    “小先生……”

    戚无良闻声下意识眉心一跳,直觉要干。

    果然,一旁马上的司徒纯在万军面前是一点架子、一点面子都不要,就那么不值钱地下了马,随手擦了擦脸上尚未干的血迹,屁颠屁颠地跑到她面前,委屈巴巴问道:“小先生,你怎么光问摄政王,不问问我?我不要玉玺,我给你跪好不好?”

    戚无良:“……”

    下一刻,一声咆哮响起,“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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