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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谋(一)

    戚无良气得眼角直抽,这小子自从在她面前袒露心迹后,那叫一个放肆且不要脸,什么飞醋都要吃上两口,完全不分场合。

    被骂“滚”的十二殿下不见丝毫怒色,反而笑盈盈要去扯戚无良的袖子,后者快速一躲,对他扯着撒娇的手段再熟悉不过。

    戚无良有心在将士面前给他留点威严面子,但司徒纯显然不打算要那种东西。

    随司徒纯兵变围城的都是他在昆山关隘的心腹,当初在将军府就对十二殿下和右相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免疫了。

    左将军甚至还有心情和贺宿城调侃道:“殿下看着再成熟稳重,终究不过才十八岁,在亲近之人面前难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右将军是个粗狂的人,神经大条道:“俺觉得这样的殿下才更接地气,比那些端着的王公贵族瞧着顺眼多了。”

    贺宿城嘴角一抽,孩子气?那分明是乱吃飞醋。

    这般严肃的场合,这般幼稚的打闹,除了司徒纯一方的人马,其余人皆变了脸色。

    宸王面色阴沉沉的,素王脸上温和的笑意也消失无踪,两人皆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戚无良,当然脸色最难看当属谢恒。

    唯有易王倒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甚至也飞快下马,不顾属下劝阻,小跑着奔戚无良而去,语气娴熟道:“阿良,加我一个可好?”

    戚无良一边躲司徒纯的胡搅蛮缠,一边对上司徒衍盈笑的眼睛,拧眉道:“加你什么?”

    那声“阿良”成功让司徒纯动作一顿,阴恻恻的目光射向司徒衍。

    后者像是完全看不到般,笑呵呵道:“阿良和十二弟关系这么好,让我羡慕,不若我也给阿良跪一个,我也不要国玺。”

    他不得不承认,司徒纯的法子虽然又蠢又折面子,但戚无良所有目光被一个人吸引的模样真是让人愉悦。

    戚无良这种惯会整幺蛾子、十天有九天在离经叛道路上的人都震惊了,皱眉间骂出:“你有病啊!”

    一场剑拔弩张的宫门大戏被这两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搅得竟有几分滑稽,让她怎么说?不亏是梁惠帝养出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另一边,谢恒也下了马,缓步朝宫门走来。

    戚无良对上谢恒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糟心道:“行了,没戏唱了,雀奴公公宣旨吧。”

    老太监笑眯眯的,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上前一步朝着司徒纯、谢恒等人行了一礼,“右相大人素来爱开玩笑,还请各位王爷见谅,什么谋朝篡位皆是右相大人的玩笑话,没有的事。陛下有旨,宣盛王、素王、宸王、易王,以及摄政王殿下入宫觐见。”

    话音落,周围寂然无声,在场的众人都是抱着强攻皇宫夺位的心思来着,说实话时至今日父子君臣的脸面早已撕破,若是入宫觐见,梁惠帝在宫中设下什么陷阱,岂不是有去无回。

    一时寂静,所有人都没动作。

    司徒纯眨了眨眼,看向戚无良,“小先生希望我入宫觐见吗?”

    一句话,生死性命便全交给戚无良决定。

    戚无良淡淡看了他一眼,“见,他说我至少要拐一个人进宫,不然不会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而且……他确实已病入膏肓,去见你父亲最后一面吧。”

    司徒纯闻言一笑,“好,我和小先生进宫。”

    他说着走上前,不着痕迹地挤开了雀奴公公,占了戚无良身边的位置,满眼写着“走吧走吧”。

    雀奴公公无奈,“殿下,入宫觐见可挑两名心腹随行,但多了不可。”

    司徒纯摆了摆手,“不必。”

    戚无良看着某人臭不要脸地挤到她身边,一副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模样,不禁一乐,“你也不怕我把你坑没命了。”

    两人说着,默契地转身往皇宫里走。

    司徒纯跟在戚无良身边,模样总是高兴的,“不怕,明明每次小先生保护我都还来不及,这次我想保护小先生,我那个父皇你是不知道……若是两个时辰后,我们还没出来,你放心,我带来的人定会躺平皇宫,为你我报仇。”

    少年一袭银甲,比身侧的人高上一头不止,每当戚无良开口说话时,他都会微微侧身、低下头,仔细聆听,背影说不出的般配。

    雀奴公公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满眼笑意,再度看向其余几人,“几位王爷要不要入宫觐见皆随心意,陛下说了,不勉强。”

    说完,他微微躬身行礼,也转身朝皇宫中走去。

    “王爷……”

    易王紧随其后,只带了一个侍卫阿继。

    “老谢!”

    花锦城追了上去,眉头紧皱,知道挡不住谢恒的决定,只道:“我陪你一起去。”

    素王和宸王对视一眼,一人带了两名侍卫,走入皇宫。

    至此,宫门轰然关闭。

    ……

    宫禁深处,崇辞宫,以大梁国号命名的一座奢华巍峨到极致的宫殿。

    刚踏进宫禁的大门,就看见立于宫路两侧的紫甲将士,崇辞宫很大,宫路绵延不绝,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同样看不到尽头的还有数不清的紫甲将士。

    司徒纯甚至能凭气息感觉到两侧宫殿内依然藏着不知其数的紫甲将士,梁惠帝养了一支堪称王师铁骑的强大军队。

    “这批将士的气息很怪。”司徒纯拧眉道。

    戚无良走在前面,语气透着一股寒意,“用禁药喂养出的军队,损人命,伤天和,怎么可能不怪?”

    本就是傍晚,走着走着天色渐暗,四周的宫灯纷纷亮了起来,雀奴公公领着两人来到一处极尽壮丽的楼阁下,楼高九层,每一层的屋檐都挂着招魂铃,司徒纯甚至在楼旁看到了那棵瀛洲进贡的凤求凰树。

    他不过愣神片刻,身后就传来一个令他厌恶的声音,“十二弟和右相走着可真快,本王差点追不上。”

    是满脸笑意的易王。

    论茶艺,他司徒纯自然还没输过,回头也露出一个真诚灿烂的笑容,就是嘴上的话扎人不浅,“九哥还真是跟狗皮膏药一样。”

    “十二弟这般说话,为兄便要伤心了,右相便是这样教导十二弟和兄长说话得吗?”

    “九哥何出此言?从九哥投靠摄政王、背刺小先生的那一天起,你又有什么资格管小先生是怎么教导我的?”

    司徒衍眸色一沉。

    戚无良瞥了两人一眼,没看懂这两货再针锋相对什么。

    就两人斗嘴这功夫,谢恒、花锦城、素王和宸王等人纷纷追上了上来。

    戚无良看见这几个货就烦,先一步走进相思阁。

    雀奴公公一惊,急忙追了上去,“右相等等!阁中昏暗,设有机关,老奴为您掌灯引路,您千万小心着脚下……诸位王爷也请跟上老奴,阁中机关凶险,切莫行差踏错。”

    阁中,雀奴公公看着前面拿着阁楼机关布局图、轻松走在机关暗道上的戚无良,嘴角抽了抽,“右相,您这是哪来的机关布局图?”

    “方雩给的。”

    雀奴公公一噎,“方大人还真是……”

    胳膊肘往外拐。

    此等皇家机密就这样给了右相。

    不知不觉走过四层的机关后,戚无良却停在了五层的回廊,这里没有任何机关,只挂着数不清的画像。

    司徒纯等人是在跟在雀奴公公身后的,老太监步伐不紧不慢,也是愁人,等司徒纯到了五层,就看见他家小先生立在一张张悬挂的画像中央,拳头紧握,即便看不到脸,司徒纯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怒火。

    易王紧跟在司徒纯身后,看到那些画像时一愣,或者说,所有进入五层的人看到那些画像都是一愣。

    便是阅尽人间绝色的几位皇子王爷也不得不承认,那画像中的女子太美了——红衣如火,燃尽了世间所有的颜色。

    纵然当年千秋宴上众人都见过“赝品苏辞”,但只是皮相而已,这些笔墨勾勒中却有神韵。

    雀奴公公回头看见素王正对着一张红衣舞剑图发呆,缓缓笑道:“武帝陛下在世的时候也喜欢对着这幅画像发呆。”

    素王闻声醒过神来,温润有礼地笑道:“您还侍候过梁武帝?”

    梁武帝司徒不疑。

    雀奴公公:“其实也谈不上侍候,武帝陛下登基之后很少住在宫里,哎也不对,武帝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不常住在东宫,比起富丽堂皇、纸醉金迷的皇宫,他更喜欢住在军营里。史官们都说武帝陛下是大梁百年来最有军事天赋的皇帝,若不是遇见北燕大将军苏辞,他定能为大梁开疆扩土,甚至一统天下也说不定……说来也巧,每个人看到这幅画像的人都会驻足发呆。”

    宸王看着满阁楼的画像还有什么不明白,嘲讽道:“听闻父皇当年爱慕的一名女子,年少气盛,追了人家五州十郡,原来父皇倾慕的人是苏辞。”

    唰,一枚轻薄的利刃擦着宸王的脖颈而过,若非他躲得及时,险些丧命。

    夜风灌入,画像浮动,戚无良站在其中,回眸间眼神冰冷如刃,“不知为何,从你这张狗嘴里说出的话格外让我厌恶。”

    司徒弈捂着出血的脖子,阴鸷看着她,“戚无良!本王待你不薄,你下毒设计本王的事情,本王还没有找你算账。”

    戚无良:“说得那么冠名堂皇,你还是不喜欢妙音那张酷似苏恨离的脸,不然因何中毒?”

    宸王眼睛一眯,素王和易王却先一步挡在他身前,“三哥,你要做什么?父皇还在等我们。”

    话音落,随宸王而来的两名暗卫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朝戚无良杀去。

    司徒纯和谢恒一左一右拦住两人,顿时缠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宸王出手震退拦在身前的两个好弟弟,他自幼习武、常年带兵打仗,哪里是素王和易王能拦得住的。

    司徒弈瞅准了一把挂在墙上的弯弓和箭矢,迅速拿下,朝戚无良拉弓搭箭射去。

    雀奴公公亦在箭矢的射程上,戚无良眉头一皱,拉了老太监一把。

    司徒弈这一箭本也没要了戚无良命的意思,对准的脖间,算计着会擦着脖子而过,带出点血迹,算是一报还一报。

    没想到戚无良会在意那老太监的性命,拉了人一把后,箭矢直朝戚无良面门而去。

    噹的一声,戚无良脸上的银面具掉落。

    司徒弈看着那张如玉如画的脸,瞳孔一缩,“你……”

    晚了,面具掉落的戚无良目光一瞬狠厉起来,难全出鞘,鬼魅般的身影逼近宸王,那一剑本是对准心脏的,谁知雀奴公公一声高呼,“右相手下留情!陛下还在等着诸位殿下觐见。”

    剑锋一偏,刺进了宸王的肩膀。

    说来也巧,这一剑和当初戚无良遇刺他被其挡的那一剑,位置竟是一模一样。

    司徒弈看着那张美若仙人的脸,过往的一切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咬牙忍痛道:“戚无良,你当真是对本王一点情义都没有?”

    “你会对棋子有情义吗?”

    戚无良抽出难全剑,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司徒弈环视一圈,面色寡淡的素王、嘴角含笑的易王、眼中始终只盛着戚无良一人的十二弟,他们对戚无良面具下那张脸全无惊讶之色,看来是都知道,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蒙在鼓里,如同一个傻子、一个棋子。

    “你说得对。”那种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被戏耍的怒火让他笑得阴鸷扭曲。

    “司徒弈你太自傲了。”戚无良冷冷评断道。

    一个自负的人是最容易利用的人,所以他才能成为戚无良的棋子。

    “对,哈哈哈哈……你说得对哈哈……”

    司徒弈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怒火和不甘,大笑起来,这位最骄傲的天潢贵胄头一次对人低下头,竟单膝向戚无良跪下,目光病态道:“右相大人饶小王一命如何?父皇病重,身为人子,小王还是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

    那一瞬间,不仅司徒纯和谢恒,就连素王和易王也对其起了杀心。

    那目光……

    雀奴公公瞥了一眼宸王,这场面他见过很多次,在梁武帝身上、在如今的陛下身上……

    “右相大人,”雀奴公公笑着打断那诡异的气氛,“陛下还在等着……”

    戚无良什么都没说,只是收了剑,朝楼梯走去。

    一触即分的焦灼局势消弭无踪,宸王那两名险些被司徒纯和谢恒废掉的暗卫也被放开,拖着一身伤上前扶起自己主子。

    雀奴公公紧跟在戚无良后面,笑眯眯道:“我知道有些话右相不爱听,但老奴还是要说,崇辞四年,陛下生过一场大病,自那之后,身体就没好过……”

    “因为崇辞四年,大将军死了。”

    “老奴并非为陛下说情,只是想提醒右相大人,司徒皇室惯出疯子,像梁武帝,杀父杀兄,杀妻杀子,他疯,整个大梁都知道,可有的人疯了十余年,却无人知。”

    这才是最可怕的。

    戚无良登楼梯的脚步一顿,只听雀奴公公含笑的声音微微发沉。

    “陛下,他是个疯子。”

    说着,雀奴公公极其冷漠地回望一眼还停留在五楼的几位皇子,戚无良转头间正看见这一幕,接着对上了老太监暗含深意的眼眸,“右相大人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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