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爷，你在岛国那么久，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岛国人都那么自卑吗？”自从阿昴开始接触政事，他就对岛国十分感兴趣。当然，他主要是作为一国储君，把岛国的上蹿下跳当成一种乐子看。

    看着阿昴那亮闪闪的大眼睛，五王的心都要化了。他耐心地解释道：“岛国这地方小，几千年来，又有一个超级大国做邻居，这种对比就造成了一种心理失衡。自卑，嫉妒，畏惧，却又瞧不起，这些情绪掺杂在一起，使他们努力地想摆脱过去那么多年被作为藩属国的历史。”

    “可说句实话，历史就是历史，不是他们不承认，就不存在的。”猪崽和阿昴向来是一唱一和的。五王看着同样肥嘟嘟的猪崽，又一次没忍住，揉了揉人家的脸蛋。

    比起对着大人们，尤其是对着老大和老四这种不怎么要脸的大人，五王还是更喜欢和孩子们说话，不用使什么心眼儿。他笑着说：“所以，岛国人没法子，就只能蹦跶着抢别人的历史，抢别人家的好东西，来给自己装门面啊。”

    “咦——真是，比我的脸皮还厚。”老四拧着眉头吐槽道。

    众人倒是纷纷侧目。合着你自己还知道自己脸皮厚啊？再看看，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盯着老四看的老大。五王不禁在心底感叹：“原来这世上，即使是厚脸皮，也存在着厚度不一的情况啊。”

    “你们说，现在岛国都已经沉没了，那些残存的，还流亡外邦的岛国人，还能再起来吗？”容执倒是问出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没办法，作为郭家军的少帅，他天生就对“抢夺”这类的字眼比较敏感。

    五王目光深沉，他似乎想起来他这大半辈子，在岛国遇到的各种人。他认真地说道：“岛国人里面有贪生怕死的，也有坚韧不屈的。若是那些能人志士能侥幸活下去，说不定还能站出来把岛国人拧成一根绳，否则，很难啊。”

    “可别说什么起来不起来的了，现在岛国人总共就剩下了那么几百个，还只能缩在欧罗巴的海边，对他们来说，还是先活下去比较重要。”老大突然冒出来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人不禁有些感叹，看来说正事的时候，老大的思维还是能跟得上的。

    老大淡定地嗑着瓜子，他才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呢。要知道，当他站在讲台上的时候，迎接他的，可是一百多只眼睛，这其中，还有很多他压根儿就不认识的。那个时候，他都不怵，如今面对着亲人们，老大可谓是自在极了。

    “也不知道岛国究竟是又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咱们查了半天也没查到。如果是跟前几年的人体实验有关的话，那为啥报应来得这么慢？”老二的回忆录卖得越好，他人就越八卦，恨不得啥事都刨根问底，好去卖故事。

    此时，老大悠悠地说：“说不定啊，岛国人坏的大事，不是在如今，而是在遥远的未来呢。老天爷没办法惩罚将来的岛国人，难道还解决不了他们的祖宗了吗？人啊，想要圆满，还是要多做好事啊。”

    老大的感叹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众人正想附和的时候，却又听到老大又得意地补上了一句：“就要像我一样，真是完美无缺。”

    得了。看来老大自从法兰西那件事以后，是完全卸下心里的愁绪，放飞自我了。

    “说得好。也跟我一样，十全十美，浑身上下找不出哪怕一点儿瑕疵。”这话除了来自于老四，还能是哪里呢？

    老楚家脸皮厚的有不少，可老大和老四绝对称得上是其中的状元和榜眼。

    因为这两句话，五王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场子瞬间又冷了下去。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元祐帝，后者正在殷勤地给阿昴嗑瓜子，眼中却满是疲惫。五王不禁感叹道：“生那么多孩子干啥？没得把自己气个半死。”

    也不能干瞅着气氛没了啊，老二还等着赚钱呢。他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把跑偏的话题给拽回来：“五爷爷，你还是说说人体实验吧，你是咋发现的？又是咋从岛国探子手里逃脱的？还有我们在通州发现的那具尸体是谁的？”

    这一连串儿的问题被老二提出来，一瞬间，连老大和老四都停止了自夸，大家的耳边终于是清净了些。

    五王也不卖关子，轻声说：“我不是喜欢往山上采药吗？不过，我这个人知道好歹，从来不往深处走，没得给自己找事情。可有一天，我竟然在半山腰的一个陷阱里，发现了人的眼珠子。”

    这的确是个巧合。

    本来，五王对采药以外的事情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可偏偏，那一天，一缕阳光就这么打在了陷阱中的一个小球上。

    五王捡起小球细细观察，作为一个医者，他直觉这应该是人的某一部分。一直到他将小球转了个面儿，这才发现那白色小球的正中央，竟然还有褐色的圆圈。

    这不是眼球是什么？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人在山里遇险，被熊瞎子伤到了。可是我简单想想都觉得不可能。那眼珠子上没有一点儿血渍呼啦的痕迹，反而光滑平整，显然是被人剖出来的。而且。剖它那人，应当是手法十分熟练。”五王看似在淡定地在说着话，可他那攥紧的拳头，可是一点儿都不显得他冷静。

    察觉到有异的五王并没有贸然就往深山里走，而是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活动范围不断扩大。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五王照常采药，却也时不时地能发现一些刀口整齐的手掌，小腿之类的。

    “我当时还以为是山里有匪徒在作乱，还想去衙门警示来着。正巧这个时候，吴三跑来了医馆。”五王似乎对这个人十分厌恶，说话的时候，嘴里满是鄙夷。

    也不怪五王讨厌吴三。这吴三是高城的一个地痞无赖，来高城也不过七八日，就天天调戏小娘子小郎君，说些个污言秽语，他还尤其喜欢与那些七八岁的小孩子攀谈，让人痛恨极了。更令五王感到恶心的是，这吴三竟然长得与他有三四分相似，还经常模仿他的打扮，连带着他自己都逐渐不受人待见了。

    “伍大夫，救命啊！”跑进医馆的吴三，气喘吁吁地，仿佛他的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追赶。他整个人脸色惨白，眼睛通红，颤抖不止，身上还散发着尿骚味和一丝丝的腐臭。

    五王本来打算把吴三给打出去的，可谁知道，吴三倒也算狡猾，他俯在五王耳边说道：“高城有人体实验。”

    吴三的这句话倒是成功地把五王也拉下了水。他说话小声，姿势里却是高高在上的：“你如今可是知道了这高城的秘密，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是不救我，我就告诉驻军，被他们看到的人，是你。谁让咱俩长得像，今日又同穿蓝色衣裳呢？”

    五王是见过大世面的，他才不会被吴三的三言两语给吓到呢。他翻了个白眼儿问道：“你说得没头没尾的，我怎么救你？”

    吴三这才把事情和盘托出。原来昨晚，吴三抱走了豆腐坊的小女娃，想要成就好事，谁知道，还没开始呢，他就被人给发现了。豆腐坊的人拎着棍棒砍刀，就开始打杀吴三。无奈之下，吴三只能仓皇逃窜，跑进了深山之中。

    只听到这里，五王就受不了了，他真是恨不得也学着豆腐坊的人，把吴三给赶到深山里，让熊瞎子结果了他。可谁知，吴三接下来的话更令他震撼。

    “这山沟子里，有一个实验场，有好些外邦人。在那里，驻军把外邦人当畜生一般宰杀。我亲眼看到，他们把一个外邦人的皮给烫掉了。”吴三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说着说着话，一股黄色的液体就流到了地上。

    五王这才明白，他前几日发现的残肢，究竟来自哪里？他闭上眼睛，努力扶着椅子站稳，强压下心底，作为一个人，而产生的愤怒。他扭头看了看看吴三，突然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