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都已经是去极乐的人了，为啥还非要管人间的事儿呢？我不就是跟她住了一段时间，把她给气着了吗？至于吗？这么报复我？”老齐王瞪大了眼睛，用力拍打着水面，看起来他对武阳的怨念，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老秦王虽然乐得看老齐王倒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把自己媳妇儿给奉献出去。他噘着嘴，嘟囔着说：“大姐说，你生活习惯不好，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媳妇和怀王媳妇，给你找个脾气厉害，能镇住你的。”

    “你俩咋不早说呢？”老齐王气急败坏地指着老秦王和怀王。

    怀王悄悄地往他哥元祐帝背后挪了挪，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地说：“我媳妇说，在她整理好花名册之前，不让我跟别人说。”

    “所以，现在能说了，是因为花名册弄出来了？”元祐帝转头小声地问怀王。

    怀王又弱弱地往后退两步，低着头说：“啊，是。估计这会儿，她俩连饭馆都订好了，正准备去给五叔做新衣裳呢。”

    老齐王捂住了自己的脸，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样子，无奈地说：“她俩咋就这么听话呢？就不能当从来都没看见什么信吗？”

    “五哥，我媳妇自打嫁进来，就是被大姐手把手教的，对她那是崇拜得很。还有怀王他媳妇，那可是大姐的养女。这世上就没有被她俩更听大姐话的人了，大姐的吩咐，对她俩，那就是金科玉律。”老秦王也拍了拍老齐王的肩膀，安慰道。

    老燕王也同情地看着老齐王说：“估计这是事儿，自打你得罪大姐的那一刻，她就开始计划了。你斗不过她的。”

    听了这话的老齐王，瞬间抬起头。他指着天，神神叨叨地说：“不行，我要想法子。老子才不成亲呢，老子逍遥了一辈子，攒了那么多钱，凭啥要来一个人跟我分？我不干！想让我成婚，还不如你先活过来呢？我……”

    老齐王一个人老神在在的，元祐帝则趁机带着大家悄悄地退了出去。

    废话，那可是武阳唉！在场之人就没有不怕她的，就算是她已经消散在天地间，但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啥别的安排？这种情况下，谁敢惹？所以这事儿，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让老齐王一个人去面对吧。大家能做的，也只有在胸口前比划十字，再异口同声地说一声“阿门。”

    之后的事情也根本就不难猜。无非就是老齐王想着法子地在这家待两天，在那家待两天，就是不回自己家，老秦王妃和怀王妃则是满京师地晃荡，就为了能碰着老齐王，给他个现行。

    这三个人对这种猫捉老鼠的把戏“乐此不疲”，还有越来越起劲儿的架势，甚至连皇宫都被他们给用上了。

    “齐王爷爷，我秦王妃奶奶和怀王婶正在北海晃荡呢，你不打算去见见吗？”阿昴弯下腰，挑开桌布，看着正躺在桌子底下的老齐王问道。

    “我才不去呢，她俩根本就没安好心。你都不知道，我上次正睡觉呢，她俩就直接把我从被窝里薅起来。那神态，那动作，简直跟我大姐一模一样，暴力，野蛮。”老齐王一边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来自元祐帝的投喂，一边还不忘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元祐帝也靠着桌腿儿坐，他仔仔细细地把鸡腿肉给剔下来，又撕成细条，慢吞吞地喂给老齐王。哪怕是做着如此枯燥烦琐的事儿，元祐帝也高兴地不得了。谁让老齐王是长辈，在他有理由名正言顺地伺候他叔的时候，奏折啥的，他就完全不用管了呢？

    亲爹心里的计较，阿昴和老四两个好大儿看得分明。正好他俩也乐得看别家的热闹，索性也就随元祐帝去了。

    “武阳大姑母看起来慈爱又平和，对着我们说话，总是柔柔的。咋齐王叔，你就那么怕她呢？”元祐帝是很认真地在发问。

    从老齐王，老秦王和老燕王的话语中，元祐帝大概能知道，真实的武阳，其实并不像在他面前表现出得那么宽容幽默。武阳还活着的时候，他不敢八卦，如今她人都已经成仙去了，那小小八卦一下，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她那就是隔辈亲，在你们面前特别注意形象，再加上，你们年纪小，自然也就被糊弄过去了。”老齐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说起话来，一脸的不忿。

    也怪不得老齐王生气呢。在他谋逆之前的人生里，虽然只有短短的十九年，但是武阳那挺拔的身影和彪悍的动作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在关于皇宫的记忆里，有一半是关于他爹兴宗的，另一半是关于跟他哥明宗争皇位的，至于武阳，她充斥在每一个角落，覆盖了全部。

    在老齐王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他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就是武阳抱着他，笑眯眯地说：“你要是肯上进，你就是大姐的好娃娃，但你要是想学坏，就别怪老娘把你的小屁屁给踢成碎碎哦。”

    后来，小豆丁在父母的溺爱之下长成了小少年，要去文心阁上学了。可那时候的老齐，不，小齐，怎么坐得住？他整日里不是逃学，就是在课上捣乱，搞恶作剧，还把书本作业给撕得粉碎。一时间，不仅先生们苦不堪言，就连一同上课的先帝明宗都学不进去了。

    父亲兴宗乐意惯着小齐，可武阳可不会。

    在听说这件事的第一时间，武阳就拎着擀面杖往文心阁去了。她先是恭敬地朝先生们行了一礼，然后才揪着小齐的耳朵，干脆利落地把人给甩在了地上。

    武阳也不用别人帮忙，徒手就把小齐压得死死的。她一边挥舞着手腕那么粗的擀面杖朝小齐屁股上打，一边还笑着说：“欺负先生啊？捣乱啊？来，你现在再做一个，让我瞧瞧？”

    这是小齐人生中第一次挨打，以前他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于是他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哭着叫嚣：“你敢打我，我让我父皇打死你。”

    恰好此时，兴宗带着小齐的宠妃母亲走了进来。

    宠妃母亲一进来，看到这场景，眼里立马就下来了，她指着武阳骂道：“长公主，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如何能这么狠毒？你这是要把他打死啊，你眼中还有没有陛下——”

    结果，话还没说完呢，她的嘴就被兴宗给捂住了。兴宗恶狠狠地说：“怎敢如此诋毁长公主？你闭嘴！”

    作为兴宗的长女，也是老楚家百年来的第一个女娃，这天下间，别说宠妃了，就是亲爹兴宗都不敢招惹武阳，更何况，武阳也没做错，对于熊孩子，说理是说不通的，有时候，还不如打一顿来得实在。

    兴宗勾起嘴角，小心翼翼地，又略带讨好地，温柔地问道：“武阳啊，你手疼不疼啊？不然换你的侍卫来打，小心点儿，别伤着自己的手哈。”

    此话一出，小齐和宠妃母亲的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兴宗。谁也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兴宗竟然还能有这么软和的时候。他们更没想到，对于正在挨打的小齐，兴宗那是除了怒目而视以外，一句话都没有，他一心只捧着闺女的手问，累不累，疼不疼？

    踩着小齐那肿得像馒头一样的屁股，武阳一战成名。所有人都看清了她在兴宗心里的地位，那是宠妾爱子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再往后的日子里，弟弟们渐渐长大了，挨的打也越来越多。你以为长得又高又壮的弟弟们就能够不再受武阳的压制吗？怎么可能呢？一群只跟着侍卫学些花架子的弟弟们，怎么能跟时刻准备往北地领兵参战的武阳比呢？

    更何况，武阳手里的擀面杖，也渐渐地变成了扁担，甚至有一次，她连长剑都用上了。你让弟弟们怎么反抗呢？

    “那个时候，我们也都十几岁了，都比大姐高了。就这样，她提起我来，就跟提个小鸡仔子似的，简单得很，你们说，恐不恐怖？”老齐王回想起来那段时日，还是有些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