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虽然女娘嘴上说着薄情的话,但她的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长寿。

    自打知晓长寿来了,女娘就殚精竭虑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喜欢这个计划之外的孩子,她也不知晓自己能不能把长寿养大,但最终,一个母亲的那种无私的本能,还是让她把长寿带到了这世上。

    “我本来在刚怀上的时候就打算告诉你的,可那个时候,又是博览会,又是罗国撤民的,别说你们水师了,就是我们报社都忙不过来。有好几次咱俩在码头擦肩而过,可都是脚步匆匆的,哪儿来的机会好好谈?”女娘一脸平淡,可她那不自觉攥紧的手还是出卖了她那忐忑的内心。

    女娘低着头,有些难为情地说:“其实,我总觉得,我现在冷不丁儿地把长寿交给你,是在道德绑架。我也不过是看着你脾气好,才这么任性。”

    “原来你觉得我脾气好啊?这是不是等于你承认了,咱俩掰了,是因为你脾气不好啊?”齐止戈看见女娘低头,胸中的兴奋简直是难以言喻。

    “长寿你听,你娘说你爹我,脾气好。”齐止戈轻轻地握住长寿的小胳膊,那胳膊跟藕节似的,白白胖胖的。他吊儿郎当地对长寿说:“咱们一家三口啊,你娘好,长寿好,而长寿爹爹,最最好!”

    女娘一听这话,那股熟悉的令人恼火的感觉就又上来了,她不自觉地就怼了起来:“是,你好,你好的不得了,整个京师女娘圈儿传的,都是你的名字。”

    比起示弱的女娘,齐止戈当然还是更习惯,跟自己互怼的她。他嬉皮笑脸地探出头说:“怎么?嫉妒了?没办法,长寿他爹就是比你受欢迎。有本事,你也让那些女娘们讨论你啊。”

    “是,我嫉妒。我嫉妒你唠唠叨叨地,把所有女娘都得罪了遍,我嫉妒你都相完一轮了,相亲对象全都被你吓跑了。”什么紧张,什么不自在,全都被女娘给抛之脑后了。此刻,她只想跟齐止戈痛痛快快地吵上一架。

    “原来你这么关注我啊?是不是想吃回头草了?”

    “呦呵,我还是吃点儿好的吧。”

    “我咋不好了?我正当壮年,事业有成。”

    “你话多!”

    ……

    反正齐止戈和女娘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又一次不欢而散。

    这之后,齐止戈带着长寿开始了单亲爹爹的生活。

    小小的长寿被女娘教养得极好,性子活泼,也不认生。他仿佛知道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大汉是会保护他的爹爹,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跟齐止戈十分亲近。尤其是在齐止戈当着他的面儿吐槽他娘亲的时候,他就瞬间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

    “儿子,你说你娘那个人,又懒又馋,还不爱动弹,她的身材是咋保持的?你爹爹我就吃了几顿烧烤,体重就上来了。”齐止戈摸了摸自己的那依旧硬实的肚子,皱着眉头说道。

    长寿听到“娘亲”这两个字就笑了,他扑到齐止戈怀里,软软地说道:“娘亲,漂酿。”

    齐止戈托着长寿的小屁股,笑着说:“你娘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不想咱俩,结果那土特产,一车一车地往这儿拉,估计她挣的那点儿钱全花到咱俩身上了。”

    “娘亲想长寿,才不想爹爹呢。”长寿捂着嘴,笑嘻嘻地说。

    齐止戈看见儿子这幅害羞的模样就爱的不得了,他亲亲长寿的脸蛋儿,憋着笑,装作一副伤心的表情说道:“是啊,你娘亲都不想爹爹,长寿也嘲笑爹爹,爹爹好难过。”

    长寿悄悄抬起头来,他看见齐止戈那紧蹙的眉心就觉得不舒服。他忙解释道:“娘亲不想爹爹,但长寿想,长寿好爱爹爹。”

    “爹爹,也爱极了长寿。”齐止戈把长寿举到半空中,骄傲地喊道。

    如此温馨的场景,自从长寿来到齐止戈身边就时常发生。对齐止戈来说,长寿就像是一剂强心针,他无时无刻不因为这个小东西而兴奋着,而在长寿的世界里,有香香的娘亲,有高大的爹爹,他也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就这样过了两年,时间来到了元祐四十年的年末,长寿已经三岁半了,也开始在育幼园上学了。

    “爹爹,今天先生说让我们做家族树,要把娘亲和爹爹的爹娘都写上,娘亲的爹娘长寿见过,可爹爹的爹娘呢?长寿怎么从没有听你讲过呢?”长寿一放学,就背着小挎包来找齐止戈帮他完成作业了。

    小奶音刚落,齐止戈就猛地站了起来,他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惊恐地说道:“完了!我忘记告诉大家我有儿子了!”

    所以,这才是齐止戈今年破天荒地要回京师的原因。

    听到这儿,紫宸殿中的众人都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元祐帝捋着胡子贴心地问道:“你爹,是不是也是今天到啊?算算时间,这会儿该到家了吧,你——”

    “我先回了!”

    元祐帝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齐止戈给打断了。他飞奔着往宫外跑,带起一阵风,吹得元祐帝胡子都飘了起来。

    众人看着齐止戈那狼狈耳朵背影,不约而同地在胸口比划起了十字,在心底默念:“阿门!”

    不出元祐帝所料的,这边齐止戈刚拔腿儿往家跑,那边齐国公的一条腿儿就刚跨过齐府的门槛。又是一个情理之中的,进到正堂的齐国公果然被正在吃糖葫芦的小胖娃给吸引住了。

    齐国公这个人,说好听的,叫耿直,说不好听的,那就是死脑筋。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一旁的副官感叹道:“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我看见一个胖娃娃,跟止戈小时候一模一样,真是出鬼了。”

    说着说着话,齐国公竟然还哽咽了起来:“哎呀,我一看见这鬼影,我就想起了止戈小时候,话多的,那叫一个让人头疼啊,我烦得不得了。以前年轻,怕烦人,现在呢?我倒是巴不得有个娃娃来烦我,啥时候能实现呢?”

    “祖父,我在呢!长寿不是鬼!”长寿当然听懂了齐国公的话,他一手举起糖葫芦,一手就要跑着往齐国公怀里扎。

    听见“小鬼儿”说话,齐国公倒也不怵,他反而觉得那是天籁之音,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随着长寿入怀,齐国公这才感受到了腿边那独属于小孩子的奶香气。他捂着胸口,那里面有一颗红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迸发出火热的生命力。他把长寿高高举起,抬头看着长寿那笑盈盈的模样,齐国公瞬间红了眼眶。

    “你叫长寿?你喊我祖父?你知道我?”齐国公举着长寿的手很稳,可他说出的话却带着颤音。

    长寿可稀罕被举高高了,他骄傲地说:“我叫齐青山,小命叫长寿。爹爹给我看过你的画像,他说,我祖父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好!好!好!”齐国公把长寿紧紧地搂在怀里,就像是搂着全世界一样。

    长寿坐在齐国公的腿上,接受着来自祖父的投喂。这新鲜出炉的祖孙俩有说有笑的。

    就在这时,不和谐的人带着不和谐的冷空气,说着不和谐的话走了进来:“爹……”

    “长寿,祖父做了好些木剑,木刀啥的,我让人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在长寿面前,齐国公还是要给齐止戈几分薄面的,他笑着哄走了长寿。

    等长寿的背影完全消失,齐国公的脸也瞬间垮了下来,他抽出腰间的长鞭,狠狠地甩到地上,冲着齐止戈大喝道:“崽种,受死吧!”

    紧随着齐止戈的脚步来到国公府看热闹的众人,听着这熟悉的话语,面面相觑。

    “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吗?”一般这种情况下,首先开口的,当然是缺心眼儿的老大。

    看着齐国公单方面打人,齐止戈单方面挨打的场景,老大就跟个傻子一样问身旁的容执:“我究竟是在哪儿看见过这出儿呢?”、

    一直到齐国公把齐止戈扛到肩膀上,老大才恍然大悟地看向容执,耿直地问道:“啊!今早你不就是这样式儿挨打的吗?这难道是你们齐家祖传的打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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