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肘子帐篷其实满打满算也就开了三天。

    由于掌柜们经营不善,三天他们就卖出了一个大木勺,两本话本,两个按摩枕,若干次滑滑梯门票,连摊位费都没赚回来。掌柜们不仅赔了本甚至连个吆喝都没赚回来,只能及时止损,把摊位转租给了隔壁卖的热火朝天的海龟帐篷,背着剩下的货就回宫了。

    肘子帐篷开不下去了,汪汪队自然要回归到文心阁课堂上来。

    宋老尚书见老四他们那沮丧的样子,唯恐他们被打击怕了,就劝他们一行不成换一行干。

    于是老四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问元祐帝要了北海的三亩地。他们给自己加油打气,做生意不成,难道连种地都不行吗?

    结果事实证明,他们可能还得换一行。

    老四他们是在凉爽的秋风吹来第一口气的时候开始耕地的。原本他们以为,有了肃王设计的新式犁可以轻松一些,可没想到,老四和容执轮换着犁了一天,连一半都还没犁完,就这还只是翻新了表面上浅浅的一层。

    于是,不缺钱的老四他们忍痛下了一个决定——凑钱买牛。

    当然买牛之前他们拿着小本本去找郭贵妃上了一堂生动的养殖课。

    “要是耕地哩话,恁还是买黄偶,水偶贵,跑起来还木有黄偶快,也木有黄偶好养活。”郭贵妃很开心自己终于有能帮到儿子的地方了,解释起来也十分有耐心。

    “那买公牛还是母牛?”老四他们一听买黄牛能省不少钱,心下已经做了决定。

    郭贵妃稍加思索答道:“要是只犁地,买公哩。不过恁们要是想喝奶,买母哩也中。”

    郭贵妃回想着自己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光,那时候他们村只有村长家有一头大黄牛,还是全村人共有的,每年犁地都要全村人排队去借。

    哪里像现在?虽然不至于家家都有牛,但每个村至少都有两头牛轮换使,有些富裕的村子甚至还自己办了养牛场,官府也有黄牛租借业务,百姓们再也不需要为犁地发愁了。

    肉肉天真地问道:“能买小牛犊吗?小牛犊那么可爱,一定很好吃,就是牛肉还是不太好买,上次管家半夜去排队都没买着,也不知道下次卖牛肉是什么时候?我最喜欢烤着吃,撒上芝麻,裹着麻辣的酱,外面要焦——”

    猪崽和阿昴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连忙捂住肉肉。

    郭贵妃也咽下口水,说道:“买偶犊子都没法犁地了,光是教会它犁地都不知道要费多少劲儿。”郭贵妃看着孩子们失望的样子,补充着说:“不过,恁可以买成年哩母偶,有些贩子是把母偶跟偶犊栓一路卖。”

    三小只听说有牛犊可以买,忙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向老四和容执。老四和容执只好掏空了大家的荷包,凑齐了银子去买牛。

    不过,他们到城外的牲畜交易中心的时候还挺不巧的。有牛犊的母牛都已经被订出去了,好在还有一头怀孕的母牛在。

    最终老四他们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以二十两银子的高价买下了这头怀孕的母牛。只是不知为何,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就好像当时老四他们看闹事的世家儒生时的眼神。

    老四他们牵着母牛刚回宫,就遭到了郭贵妃的迎头痛击:“恁估计是上当了。”

    正常的牛贩子,谁会卖即将出产的母牛?当然是等小牛犊生下来,喂几个月。到时候无论是单卖还是跟母牛一起卖,都能卖出高价。

    只有被淘汰下来的怀孕母牛才会被急于出手。这种被淘汰的牛可能会存在很多的健康隐患,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小牛犊的品质。

    这几个败家子竟然花了二十两买一头淘汰牛,郭贵妃好险没把老四他们骂死。

    不过,老四他们心态倒是很好。不是还有概率生产正常的牛犊吗?

    于是,在老四和容执辛辛苦苦犁地的时候,三小只就精心伺候起了怀孕的母牛。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满皇宫去割最新鲜的青草,还学着在御兽园搭炉灶煮黑豆,煮玉米喂给母牛。

    就连牛粪三小只都收集起来晒干,想着能节省一点儿柴火钱。就是吧,他们偏偏把晒干的牛粪装在了茶叶罐子里,还特意放在了多宝格上。

    到处蹭惯了的元祐帝当然不会放过仪阳宫新添置的茶叶罐,他甚至都没劳动曹安,自己动手泡了一壶,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只是听说,元祐帝很长一段时间胃口都不太好。

    经过三小只的精心照顾,母牛很顺利地就产下了一只健康的小牛犊。虽然听郭贵妃说,这只小牛犊看起来比正常的牛犊要小,不过新生的喜悦还是出现在了仪阳宫的角角落落。

    虽然黄牛顺利生产,三亩地也在老四和容执的努力下被犁完。可是,命运的幺蛾子怎么会轻易放过汪汪队?

    不同于往年的秋高气爽,这个秋天,京师百姓是在阴雨连绵中度过的。不止是老四他们,京师周边的村庄都在播种时碰上了最坏的时机,就连元祐帝都为了防止京师粮价上涨,在悄悄地从江南运粮了。

    元祐帝是没空管北海的三亩地的,可老四他们就不一样了。

    老四和容执简直是在拿命犁地,眼看着马上就要播种了,现在倒好,三亩地全被雨水浇得透透的,就快成泥坑了。

    无奈之下,老四他们生平第一次违背了科学定律,在仪阳宫摆了祭坛祈祷雨停。

    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在暗中帮助老四他们,开坛的当天下午,天气就放晴了。

    可意外总是紧跟着他们。

    老四他们准备播种了,就连三小只的腰间都挎上小兜兜了,他们才发现,麦种因为潮湿竟然发芽了!

    这还没开始呢,老四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种地的艰辛。老四和容执去买新的麦种,三小只就在家挑选还能用的麦种,一边挑阿昴还在心疼着浪费的钱。

    最后,还是皇后把麦芽做成了糖,让三小只拿去叫卖,这才算弥补了一部分损失。

    这天,老四和容执就赶着驴车带着小崽子们去到了通州码头卖糖。

    阿昴坐在大石头上,从身后的书包里拿出小木盒,又拿着洗净的竹签,在木盒里的糖稀中搅了起来。眼见着木盒里的黄色透明糖稀在竹签的搅动下变成白色,还散发出阵阵清香,码头上的小孩子霎时都被吸引了过来。

    小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三小只吃糖,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转头也闹着家长去买糖。

    这就是大楚小孩的带货效应,容执背来的一箩筐麦芽糖全都一扫而光,甚至连之前挤压的货物也被小孩子们吵着闹着买走了。

    容执看了看天色,正打算催促老四回去,却察觉到了一丝血腥味。

    容执给老四使了个眼色,老四忙默契地把三小只揽在身后。容执抽出腰间的软剑默默观察,就连伪装成食客讨价还价的暗卫也突然正经起来。

    血腥味儿是从刚刚下船的那群商贩身上散发出来的,他们中间有好几个都是被搀扶着下来的,甚至还有一个人是被抬下来的。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就像受惊的鸟儿一样警惕地观察码头的一切,直到那些人抬头看见了“通州码头”的牌匾,那些人才瞬间卸下防备。

    “啊!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列祖列宗保佑!我再也不去什么劳什子罗国啦!”

    “怎么就咱们一艘回来了?其他人呢?”

    ……

    阿昴听见有人在痛哭,从老四身后探出小脑袋向远处望去。

    只见黑压压一片,刚刚下船的人都趴在地上哭得不能自抑,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直到码头的衙役过去问询,人们才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出了这一路归国的艰辛。

    同时,也有不少人意识到,很有可能大楚又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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