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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7 章

    再次将水倾倒入水瓮,李拈花拎着空桶下山,下到半路,一阵劲风吹来,吹她一个趔趄。手掌在粗砺的岩石上擦过,她赶紧放下水桶,蹲坐在石阶上查看手掌。

    留下来这些时日,师祖不跟她提起母亲,也不让她提,但很快她就知道师祖心中母亲依然很重要。若否一个陌生人,她凭什么留下,又凭什么真心相帮?师祖尽管不说,但从她望着自己时眼中那难以抑制的期待,就知当年母亲伤她至深。

    那是怎样的期许,又被怎样的冷水浇灭?于是知晓,之前自己以为可以替母亲弥补什么,其实不能。有些伤害是难以弥补的,可即便如此,师祖依然爱屋及乌。

    药浴用的都是最好的药,针灸、指点,无所保留。

    一个被深深伤害的人,还能不惮付出,如此胸襟,李拈花很是动容。所以,她也想尽自己所能,回应些什么。

    最好的回应就是早日恢复,所以在能冻死人的夜晚泡冷水,她咬咬牙也就下了。每每还想表现得无所畏惧些,可面上如何壮士断腕,触到冰冷水面那刻,就会前功尽弃,不自觉的畏缩让她原形毕露。要不是师祖候着,她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她这么一装,倒叫师祖颇为满意,大约认为她是个可雕的好苗子,愈发用心。

    浴汤中的药也越用越猛,身上旦有小伤,就能疼得她死去活来。还不能叫出来,前番装得坚忍不拔、九死无悔,架得太高下不来,半途而废太丢脸,很有几分哑巴吃黄连。

    吹去沙尘,摩了摩手掌,幸而,没有破损,得益于手上一层薄茧。

    下到半山腰的小院,天大亮,她开始收拾屋子,收拾完屋子需得去旁边小厨房劈柴。没柴就去山下挑,没米没菜蔬也是到山下小镇去买,这些都由李拈花包办。留下就得做事,观里不养闲人,好在,以前在江师父的观里,这些活也是做过的。尽管那时何辛替她揽了不少,至少不会两眼一抹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偶尔也会回想在临仙山的日子,曾被她视为苦涩的日子,与现在比起来,实在是好得很。会被忽视没错,却也是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惜,人生最不堪是回首,再怎么怀念,那样有人可倚靠、有羽翼替自己遮风挡雨的日子,终究一去不复返。

    她所能选择——该说没有选择,只有站起来,摁下所有的怀念与悲伤,继续向前走。时光不会为任何人停下,不向前走,就“死”在当下,她也不例外。

    抹布不小心勾到,哐当一声,桌上一只精巧的莲花灯滚落木板。李拈花蹲身捡起,手指被划出一道口子。李拈花正要懊恼,便见莲花灯忽起了变化,深棕色铜片莲叶中出现幽微紫光,一缕紫气腾出,仿佛活物一般,循着她的伤口钻入。眨眼,手上的划痕消失得无影无踪。

    讶异间,师祖已经走过来,道一句:“不愧是血脉之力。”

    自归真大会后,李拈花体内气机枯竭,治疗至今仍旧死寂一般,更令人担忧的是,她的身体仿佛成了不毛之地,又好似从一个极端反转到另一个极端。以前能吸收妖力,现今便什么气机也无法容纳,最显著的表现即她若受伤,哪怕是被铜片划伤这样的小伤,师祖也无法以气机替她治好。

    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肉胎凡躯,该说比肉胎凡躯还不如,凡躯至少还能容纳气机。

    仅有两个例外,一个是棉花糖,棉花糖不必提,它与霜止皆是不可理喻的存在;一个便是眼前的铜莲花灯。

    “师祖何意?”初时,师祖不让她叫自己师祖,可叫上人实在见外,之后她不知不觉又叫回了师祖,而师祖没有再纠正。“血脉之力?”那不就是?

    师祖点头:“你想得不错,此灯乃是你母亲炼制。若无足够灵力,是无法启动的。”

    “可我没有……”

    “此便是要点了。你滴落的血珠里蕴藏的力量唤醒了它,恰说明,你脉络中的力量并非完全枯竭。”

    “既然如此,为何好些时日了,仍不见起色?”

    师祖眉头微蹙:“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你身体如常,脉络更是通畅,毫无壅塞,按理说内在修行配合外在用丹、用药,合该有动静了。”事实却是依旧死寂一般。“你且不要心急,铜灯反应至少证实是有希望的。”

    “拈花明白。”师祖说有希望,定然就是有希望,再有铜灯佐证,她心中的小火苗熊熊燃烧。

    如此,上下山的脚步更轻快,干活的手更利索,脸上也洋溢起笑容。

    连镇上的小孩子也看出来。

    这日发现储藏菜蔬不多,趁着天尚未黑,李拈花赶忙下山往小镇一趟。

    “李姐姐,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有什么好事?”镇里卓家十四岁的丫头卓亚牵着自家小弟正在自家铺子前玩耍。

    李拈花想了想回:“都是好事。”是啊,恢复在进行中,生活也算安定,周围都是质朴、和善的人。做着不讨厌的事,忙里偷闲还可以爬到山顶眺望自己挂念的远方;想一想虽然分开很远,但心在一起的友人;想一想过往开心的大小事。怎么不算都是好事,都是好日子呢?

    卓丫头跑过来,塞几块小兔形状的饴糖给她:“才做的,我想着姐姐几时下山来给姐姐,这不姐姐就来了。”

    面对好意,李拈花没有推辞,收下从怀里摸出一串桃核磨成的手串:“闲来磨的,初学,别嫌丑。”桃核上雕刻了些花花草草、小动物,山上的日子到底清寡,她跟师兄师姐学了些小玩艺。

    卓丫头很给面子:“哇,真好看,姐姐可厉害。”

    李拈花摸摸脑袋,这丫头小小年岁会说话得紧,小小人精,长大了不得了。她能与镇里的人熟络起来还是亏了这丫头,最初便是先与卓丫头熟识,卓丫头性子活泼开朗,最重要的是眉宇间总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

    往菜蔬铺子去的一路,又遇上卖奶茶的婆婆招呼去饮了碗香醇牦牛奶茶;沽酒的婶子招呼进去聊了会儿闲话;卖小玩艺的伙计拽着硬要给她推些新品。还是旁边的大叔见天色不早,出言让伙计放了她早点回去。

    背着装满菜蔬的篓子,手里再拎两只竹编篮离开小镇,她回首,小镇中家家户户已点起灯火。离开时回望已成惯例,每逢晚上来,回去必然驻足更久。

    以前,为着修行,能省的时间便省,她尽可能不浪费时间,在临仙山脚村子的那一年,尤为如此。来了此处后,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慢下脚步,也渐渐接受、习惯当下的节奏,发现这样也很好。

    从前就害怕一个人,不喜欢远离人群,之后不知是否因为临仙山冰封失了倚靠,还是在小村之外闭关一年,而今她愈发留恋人间的烟火。

    老天待她不薄,她觉得。以为要独自一人过活,她甚至做好准备,关上心门、生出坚硬的壳将自己包裹好,以面对疏离与孤独。毕竟,不去期望,就不会受伤害。没想到问仙门与小镇都很快接纳了她,告诉她不必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必急着躲起来。

    为此,等待恢复的日子,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鼻端一缕风拂过,夹杂难以忽视的腥味,这种味道……妖的臭味!她如何陌生?

    心下一惊,李拈花急急抬头,望向臭味传来的方向。

    西南方一片乌压压妖云,浓郁粘稠比夜色更甚,向小镇方向飘去。

    李拈花想也不想丢下篓子与竹篮反身狂奔。

    赶到小镇,问仙门在小镇周围布下的结界已经被破,双方打起来,四处腾起火光。叫喊声、咒骂声和着兵器相交的哐当声、乒乓声,搅扰了这个本该宁静的夜。

    临仙山一役后,出于何种原因李拈花并不知,但妖族并未快速进攻人间,有人说那是妖族在临仙山一役中同样损失惨重的原因;也有人说,是因为妖族内部动荡,让他们分身乏术。有一股声音颇叫李拈花在意,便是妖族新主正在蓄力,待其重出,必带领妖族席卷天下。

    他们告诫人们:狂欢吧,快活吧,所剩日子不多了。

    然而人们尽管迫于散妖的搅扰,愈发聚居抱团,却并没有多少人当真信他们的话。因为日子平静得一反常态,甚至更甚从前。

    所以人们更相信,是妖族战力大损,也需时间修养生息,与过去一样,妖族将来,但人间尚有机会,尚来得及构筑更坚固的防线来应对。

    即是说,妖类不经常大规模行动。

    人们逐渐总结出规律,每逢妖族大规模行动,都有既定目标,与散妖漫无目的的搅扰不同。

    那它们此次的目标是什么?

    老人与小孩都躲进屋,青壮年男女皆手持刀叉锄锹在街上迎击从天而降的妖物。自妖族出世至今,双方对战过多回,早已不似最初手足无措、手忙脚乱。

    穿过混战的人与妖,李拈花觑见火光中小姑娘卓亚面色焦急、张皇地望着一个方向。李拈花奔过去拽起小姑娘:“这么危险,怎么不进屋去躲着?”

    卓亚眼眶发红,泫然欲泣:“弟弟被一只猪妖叼走,父亲母亲追去了。”

    知道劝她不回,李拈花问:“往哪里?”

    卓亚抬手,李拈花循着她手指的方向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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