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巨大的白色身影,摧杨折柳,在林中掀起滚滚尘埃,几人吓得肝胆俱裂,四下逃窜,被白色身影轻松追上,一爪子拍下去,就是一个土坑。眼见自己的同伴四仰八叉躺倒在土坑里,也不知是死是活,为首的一边手脚并用往山坡上爬,一边向白色身影招呼:“喂,啊不,嗐,你好啊。那个,我只是路过,咱们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小误会,我可以解释……”

    呼喇,小山似的爪子拍下,尘土扬起遮蔽了视线。

    “竟然是……”远处一人立在树枝上、隐在枝叶间眺望,满脸不可思议。“世上居然还有,麒麟?”自五方天界斩断与人间的联系,留下的麒麟一族便逐渐凋零,早就该灭绝了才对。向夜色中威武的雪白身躯投去赞叹一眼,其人飘下枝头,隐入树林,很快消失。稍后,更远的地方,飞起一只青翼蝙蝠,飞向遥远的西方。

    ***

    “齐齐?齐齐!”听闻集市上曾出现一只戴玉箫的小白狗,闹出不小动静,这两日李拈花与何辛都守在集市,却未再见那样一只小狗出现。她们扩大寻找范围,跟随目击者指引,来到这片林子。

    “会在这里吗?”林子里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传来枭叫,与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明叫声,何辛瑟缩,往李拈花身边挤了挤。

    “让你不小心。”她们原先有一只灯笼,叫何辛不小心摔了一跤扑灭了。

    “咱,咱们别往里了吧?”

    “你轻点。”她掐得她生疼,“再深入一点,那人不是说,瞅见几人抬一只狗笼往里去了吗?”

    “真要是在,它该回应你了。”

    “有我这个修行人在,你怕什么?”

    何辛暗暗嘀咕:有你在才怕,但凡一起来的换成李如仙,她都没这么怕。

    “齐齐!”李拈花继续喊。

    何辛扯扯她的衣袖:“你别,别喊了吧,等下打草惊蛇。”

    “就是要打草惊蛇!”李拈花语气里充满“你傻不傻”的味道,“不然黑咕隆咚的咱们得找到什么时候?让他们来找咱们更快。”

    “好几个人呢。”

    李拈花信心十足:“再多,也是小喽啰,你问它怕不怕?”她抖抖背上的剑,剑很给面子地发出嗡鸣声。

    何辛呵呵:“一个两个都很自信,啊哈,有自信是好事。”

    ***

    伯齐抬起爪子,看着自己留下的大坑,与大坑里歪眼吐舌、昏死过去的人,很是满意。

    风吹得树叶娑娑响,捎来急切的喊声,“齐齐你在哪里?”他赶忙缩小身形,雪山似的身躯眨眼不见,一只白毛小狗在地上活蹦乱跳。小狗侧耳倾听片刻,循着声音跑过去。

    钻出层叠灌木,两道身影出现在眼帘,小狗圆溜溜的眼立时水汪汪,扑向先是怔愣、随即向它张开手臂的人,熟练地跳进她怀里。

    对于它的突然出现,李拈花既意外又惊喜,抱着它狠狠揉搓了好一阵:“让我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检查一番没有受伤才放下心。

    何辛道:“那些偷狗贼多半还在附近,咱们快走。”

    听到偷狗贼,李拈花来了火气,解下背上的剑:“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

    “姑奶奶。”何辛赶忙将她拽走,“知道你厉害,你一个修行之人,何必跟偷狗贼一般见识,下回吧。”

    “还有下回?”

    “说错了,没有,绝对没有下回。”

    “再有下回,我定叫那几个不长眼的吃不完兜着走!”

    “是是是。”

    自从小东西被拐又被找回来,李拈花盯它盯得紧,一刻不在眼前,就得找。小东西说:“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因祸得福。但是,你的爱也太令人窒息了。”

    “过来。”李拈花爬上塌,拍拍身边的坐垫,“还不是怕你被人做成狗肉锅?你要是用功点,像第七峰的灵兽那么厉害,我就不用担心了。”

    小狗跳上塌,看眼绣着卡通狗头的粉色坐垫,嫌弃道:“你绣的?”

    “我画的图,阿辛绣的。”

    “我又不是女孩子。”

    “有就不错了,还嫌弃,明儿我告诉阿辛。”

    “别。”它可不想被何辛拿着扫帚追得满院子跑。“你得提醒一下何辛那女人,快嫁人了,有点淑女的样子。”

    “八字还没一撇呢。”

    “要都跟你这个傻子一样,谈个十年八年也没一撇,我看到他们偷偷亲嘴了。”

    “你看到啥?”李拈花一把揪住它耳朵,“小狗家家的,不要瞎看瞎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明白?”

    “一惊一乍的。”小狗翻个白眼,“何辛要是跟了那个姓宗的,之后你们回中原,她是不是就不跟了?”

    李拈花盘腿,摆好姿势:“都说了,八字没一撇!静心,听我的指令,吸气,吸吸吸……呼气,呼呼呼……”

    “吸气——呼气——”小狗抬手、放下,如此重复,“我又不像你天残,不用吸吸吸、呼呼呼。”

    “给你脸了是不是!”

    “无影腿”扫来,它早有所料,高高跃起,卷成一团,弹丸似的撞向李拈花:“能不能换一招!”

    一人一狗在屋里你来我往,飞拳扫腿,乒乒乓乓。何辛在门外呼喊:“小心点,砸了桌椅赔钱是小事,叫人家误以为咱们临仙山的有什么暴力倾向,害我嫁不出去,我可得找你们算账!我要去给心肝送夜宵,回来希望屋顶还在。”

    一炷香后,李拈花瘫坐在塌上,气喘吁吁:“又叫你浪费了许久时间!”

    小狗撑住自己的肚皮:“下,下回再比试。今日月圆,是修行的好时机。”

    一人一狗默契地朝窗外望一眼,双双对月盘腿而坐。

    下半夜,调息渐止,李拈花睁开眼,眼中熠熠生光,不见丝毫倦意。长长一个吐纳,过去时有滞碍的气机贯通任督二脉,循着经络充盈四肢百骸,久坐后不觉腰腿酸麻,反觉精神奕奕。她新奇道:“怪了,近来一段时日,总感觉比过去顺利许多。”可她还是像过去一样打坐,并未有过改变。

    “怎么个顺利法?”

    “你看。”她手指拈诀对准墙上的剑,铿一声剑出鞘,在屋子里飞几圈,而后在她的指引下,精准插回剑鞘。

    “再看。”她抬手指向高几上的墨兰,墨绿的叶子间探出花蕾,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长大、绽放,不在花期的墨兰竟然开出两朵紫玉般的花朵。

    不等小狗惊讶,李拈花闭上眼,她与小狗,连带身下坐垫缓缓升上半空。此外,屋内的物件都无人自动:门后的扫帚开始一下一下地扫地;书架上的书自己跳到桌上摊开,一页页翻起来;反扣的琉璃杯自行摆好,水壶抬起、倾斜,茶水流入杯中,好似有人提着壶把手,奇妙的事还有很多……

    小狗看着对面的人,感叹:“你这也太突飞猛进了吧。”没多久前,李拈花尚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给何辛与李如仙两人展示御剑,剑在地上爬。才几日,她就能同时操控一屋子物什?要做到如此,得需要多专注的意念与多稳定、顺畅、强劲的气机。“你开窍了?”

    “我也不知。”李拈花让自己与小狗落回塌上,翻看自己的手。“也就是你回来以后,我忽然觉得气机顺畅了,好似过去堵塞的水管,突然通了。”气机增长的速度快得出乎自己意料。

    “你这么说……”连伯齐也觉得自己体内气机近来增长很快,一日抵过去一月之功。

    “此外……”

    “什么?”见她犹豫,小狗问。

    李拈花摇头:“没什么。”她发现越靠近小狗,气机越顺畅,却不知是否自己错觉。想来毫无道理,她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说到底,是好事,别费心思乱猜了,趁热打铁才是正事。”

    “是这个话。”照这个速度,别说炼气,就是一举突破筑基境界、大药内现亦是指日可待。犹疑退去,她欣喜起来,嘴角不自觉扬起。

    “敛一敛你那得意的神情。”

    “很得意?”李拈花摸摸自己的脸颊,“你就让我偷乐一会儿。”鬼知道,得知自己天生有缺的时候,她有多心凉。但峰回路转,倏忽不但有了进展,还进展神速,好似在她失望时,老天给她开了扇窗、下了场及时雨。都说世事无常,此番无常得却叫她如置身美梦,恨不得给老天磕几个响头。“你有没有过被老天眷顾的感觉?”

    “提醒一下,这话可欠打。”它过去的人生不算幸运,也不算不幸。“老天给你一块糖的时候,你接住就是,但是不要掉以轻心,以我的经验,它老人家顽劣得很。比起老天,该感谢你自己,感谢那个过去尽管失望、也不曾放弃的自己,若没有之前日夜不懈的用功,即便气机顺畅了,你也没有与之匹配的念力。之后要更加勤勉才行,将修行融入到起住坐卧、融入到生活的每个环节。好比,咱们说话的间隙,换做高人,气机已运行几个大小周天。”

    李拈花星星眼:“你好懂。齐齐,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厉害。”

    不是以前不厉害,是以前懒而已,伯齐心里暗道。嘴上却说:“是棉花糖教的啦。”若不是有了眼前这个不靠谱的笨蛋,他也想跟霜止一样懒散到天荒地老。

    ——“那样就可惜了你一身根骨,不嫌丢神兽一族的脸吗?”棉花糖如是说。

    它怎么回的?它躺在青青草地上,望着碧蓝长空,回得满不在乎:“无所谓,一个人一族的脸,爱丢不丢。”——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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