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雨势渐收,一记闷雷乍响,裹挟着话音消散于耳际。

    “你说什么?”秦蝉玉并未听清,倾过半边身子,阴影彻底将温迟春娇小的身躯覆盖,而他心底却升起一丝隐秘的满足。

    壁上昏黄的火光昏昏暗暗,发丝的影随着摇动的头轻晃,“没有,你大概听错了。”

    心里的烦躁被发泄一通,温迟春理智回笼慌了一瞬,她胆子真的大了竟然跟小公主发脾气,连忙同秦蝉玉道了个欠就回了房间,不敢多待一刻。

    她刚刚竟然荒谬到将小公主认成了焦巳,明明两人身高不同,样貌不同,甚至乎性别也不同,果然是等人等累了。

    秦蝉玉颀长的身影足足在门外愣了两刻钟,忽而低下头颅嗤笑了声,最后在晦暗中回了屋。

    脑中闪过的一丝灵光一直在心里徘徊,温迟春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在桌前细细捋着思绪。

    她与父亲依旧被通缉,但焦巳却死了,前世焦巳可没有就这么死了,但前世死去的最后一年她下山后都在院里,没有接触到外面的消息。

    也不知道为何原先霞姿月韵的丞相为何到最后变得那样癫狂,嗜杀如瘾,一介文官却要上战场,但他却一如既往隔几日便会来院子里陪她。

    她记得很清楚在院子里每日发生的事,但在九月其间时间就好像如香烛瞬时加快了速度,快到模糊但她记不起来这九月中任何一件详细的事。

    但往后的十月又恢复如常,就好像被独独去除了九月的记忆一样,这就是她怀疑的地方。

    无论她如何回忆,记忆就像被糊了一层雾怎么都看不清。

    她抻着手臂朝桌子上一趴,脸垮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一夜的雨水洗刷,青山翠绿逼人,山顶雾气缭绕。

    “师姐,师姐!吃早膳了。”利谦晨时火急火燎的来叫温迟春吃早膳。

    “小利谦今日怎么这么兴奋?”温迟春边出厢房边问门口站着笑得灿烂的小道士。

    利谦见人问,便止不住话匣子,“今日师兄师姐都会回来!”

    温迟春恍然,道观还有利谦的两个师兄和一个师姐。

    按照利谦的话说是师兄师姐们下山赚钱,但每个月初月中月末都会有固定时间回来一次。

    经历了一日下山倒贴钱的温迟春有些好奇他师兄师姐是如何赚钱。

    据说是代人写信、做木工、在赌坊做工摇骰子,有啥活就做啥活。

    温迟春是不信的,但在得到承善的肯定后,她有些错乱了。

    按承善的话来说就是,在道观里画符正好可以写信,做雷击木牌手镯等法器也可以做做木工刚好,龟壳摇铜钱算卦去摇骰子也算顺手。

    温迟春:行……这也算不辜负祖师爷了,实在缺钱了这些倒也是可以考虑考虑,反正她都会。

    “阿春你今日有空吗?”秦蝉玉在门外问。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小缝隙,缝隙里露出一张白嫩没有经过伪装的脸,目光流转,“怎么了?要邀请我出去吗?”

    秦蝉玉点头,“这几日看你不怎么出门,正好城郊有卫国公府别苑的夏日游园会也给我递了帖子,我们可以出门透透气。”

    游园会的帖子递给不受宠的小公主,恐怕并非诚心,去岁冬的赏梅宴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想来小公主任人欺负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这本来可以拒绝的游园会,但秦蝉玉为了带她透气却要带她去。

    那她还是一起去吧,若是不去小公主恐怕又要被欺负了。

    “什么时候,我收拾一会。”温迟春连忙探回头,让秦蝉玉进来等,就不做理睬了。

    她现在还生着气呢,新气旧气叠加一起,这不能轻易低头。

    秦蝉玉有些好笑,知道人还在生气便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温迟春在脸上涂涂抹抹。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伪装?”温迟春没有忍住开口问道,手在脸上涂涂抹抹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秦蝉玉又不是瞎他当然看见了城里的通缉令,他疑惑的回问,“不知,为何要伪装?”

    趁着梳发的间隙温迟春悄悄瞥了一眼,很满意秦蝉玉的反应。

    “原因其实是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你信不信?”温迟春看着坐着的高挑身影,脸上止不住的疑惑,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果然,一向气势淡漠的小公主乖乖的摇头,“我不信。”

    “你别不信,现在城内还贴着我的通缉令呢,我可是叛国贼的女儿要被抓了去斩首的。”

    温迟春梳发的手顿了顿,调笑着说道:“阿蝉不会去揭发我吧,怎么说我也救过你呢。”

    秦蝉玉当然知道,但叛国的可不是温远。

    只见秦蝉玉艳绝的容颜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真的吗?放心吧,我不会去揭发的,阿春是救命恩人,我会护着你的。”

    看着小公主漂亮的脸上出现意料之中的惊讶错愕和不可置信,温迟春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捣弄妆容。

    秦蝉玉在温迟春转过身后眉目带上笑意,与最初遇见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山神女的样子是两模两样。

    待两人下山半日后,元都观火急火燎的来了一个小厮,急不可耐的找承善。

    承善一脸莫名的从菜地里回来,鞋履上还沾着泥巴,小厮怀疑了一瞬随即想起夫人的要事收起表情。

    “请问有何事?”承善给人引去会客厅倒了一杯茶水。

    小厮还喘着气,“道长请问贵道观有没有一位名为衍云的道长,我家夫人有请。”

    承善摸不着头脑,衍云还真给元都观找来了一桩事?!

    按捺住内心的蠢蠢欲动,承善平静尽量端住架子答道:“确实有一位衍云道长。”

    “她人呢,快快叫她出来随我去卫国公府。”小厮催促。

    卫,卫国公府?!

    承善有些晕头转向了,卫国公这样大的官都来元都观找衍云,那是不是说明元都观还有救!

    暗自下决心要抱住温迟春这尊大佛,感恩师弟送来了救命稻草,待一会他就写封信关心关心那云游的师弟。

    随即他又为难的挠了挠花白的发,“可,可衍云下山去了,说是去什么游园会。”

    小厮急得一拍大腿,今日的游园会不就是只有自家夫人在别院举办的吗?

    这次别院的游园会有夜游景结束的晚,为了各家的贵女夫人们的安全,所以在游园会结束后会在别院安排厢房暂住一夜。

    秦蝉玉带着温迟春递请帖进入别苑时,苑里已经来了不少贵女夫人三三两两的在苑里游玩。

    不出温迟春所料,在她们拐了一个弯时秦蝉玉就被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拦住了。

    为首的人,恰巧温迟春也认识,是上次在河边诬陷小公主烧她狐裘的女子。

    杜如画看见秦蝉玉就没有好脸色,上次温迟春那个村姑帮小杂种诅咒她印堂发黑,果真她回府时踏上台阶的时候没有踩稳伤了脚,特别严重近乎两个月都没有出门!

    “我的手帕不小心落在了苑囿里,听闻小公主身手不错,不如就帮我去取了回来。”

    杜如画不怀好意的笑着,谁不知道,小公主身体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被欺负时也只能乖乖受着不反抗。

    那个囿里饲养的可是从山里捉下来的野狼,一大群呢凶猛的很。

    秦蝉玉不想理她,想拉着温迟春离开,却发现温迟春被另外两个贵女一左一右的禁锢住了。

    “你不去的话,你旁边的这位小娘子的脸可就不保了。”杜如画微凉的指尖滑过温迟春的脸。

    “不要去。”温迟春摇头,她有办法摆脱她们。

    没有犹豫,秦蝉玉沉着脸回答,“好,我去,你们先放开她。”

    “这可不行,待一会你们该跑了。”杜如画冷笑,她看起来有这么愚蠢吗?

    一群人来到囿边,里面确实有一方手帕,但温迟春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这囿里关着五六头眼睛冒着绿光的饿狼,看见活物靠近呲着的牙还留着拉丝的涎水。

    “这是会出人命的。”温迟春好心劝道,这害人的事做了便是会有因果报应的。

    “愣着干什么,没有看见吗,就在里面,还不快去。”杜如画眼底有着癫狂,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秦蝉玉被狼爪子划破肌肤的样子。

    她已经认定了她之前扭伤腿就是秦蝉玉的缘故,所以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然而,其他贵女脸色并不比温迟春脸色好,她们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这种山林野兽,在狼步步逼近时畏惧的后退。

    温迟春看准时机扭身猛地挣脱钳制。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拉起秦蝉玉就跑,一边跑一边斥责,“你怎么这么傻,什么都答应,不就是毁容吗,我不在意。”

    “我在意。”秦蝉玉被拉着跑声音压低。

    温迟春脸色表情松怔,眼眶隐隐发热流转,声音不受控制的喑哑,“这又比不上你的命。”

    秦蝉玉握住的手收紧,“在我心里,比得上。”不仅是脸,温迟春的任何东西都无比珍贵,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说完秦蝉玉也有些愣怔了,这是他下意识想的,所以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她已经侵占了他心里重要的地位。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容易误导人的话,让温迟春心跳快了几分,脸上腾地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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