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夕日欲颓,自山上俯瞰,已经有袅袅炊烟徐徐升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雪柳终于拿着一叠厚厚的草纸从门口快步走到众人面前,她眼底耷拉着青黑,眸光却神采奕奕,“你们都在呐,那正好讲一下我的思路。”

    雪柳给每一个人都发了一张粗糙的草纸,上面有图画有潦草的字迹。

    “我总结了乾元观是如何扩至现在这般庞大的,其实最主要的一点便是曾经的元都观颓败了,正好给了乾元观一个喘息的机会,又有朝廷势力的介入,很难不发展起来。”雪柳将自己所知的所有开了个头。

    草纸上只写了一些关键词,温迟春扫了一眼便大概知晓了雪柳的思路。

    诚如她所言,这世道早已不是八年九年前的安定世事,如今灾祸不断纷争不绝,再过一段时日愈演愈烈时就不会有百姓有心思进奉上香了。

    在越来越重的苦难下是求神拜佛也无妄的,他们会用尽自己的方法在这乱世保命。

    这对道观而言却还不是最坏的,坏的是人性的多变,有更甚者甚至会怨恨神佛,跑来观里为所欲为。

    “当下自然不是我们发扬道观的时刻,但现在元都观不会更差了,所以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忧心的,成也乱世,败也乱世。”雪柳站在久用而磨损严重的桌子尽端,为自己布下的元都观未来发展脉络一一道来。

    连一向静不下心来坐着的小虎子都端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的听着。

    昏黄的烛光在雪柳眸子里闪动,令人动容,“乾元观皮下是涌动的权财便知其根源。”

    “财于乱世,得其道便如掌中生金,恰逢蓄力的时刻,待天下安定便可厚积薄发。”雪柳举起手里的草纸,“这里面都是我给你们写的一些当下要做的事。”

    恍然间,温迟春似乎回到了她缺席的玉清观弟子会上,所以是不是因为报着天下安定的目的,师傅才遣散了所有的师兄弟们下山游历。

    为玉清观在这乱世中谋求一线生机。

    她与师傅最终在不同的观里殊途同归了。

    温迟春手里捏着纸,里面写的是她要去找到未来的君主并协助他扶摇直上安定天下,她不住笑了笑,还真是胆大妄为。

    “师妹你的任务是什么?”延虚凑近脑袋看向离他最近的温迟春。

    “就是下山去游说一些有志之士。”温迟春不想让人知道她的任务有多么难以企及,便含糊的糊弄过去,不过未来君主不就是有志之士么,她也没有诓骗他。

    “你的呢?”

    延虚皱着眉看着自己面前放着的草纸欲言又止,“嗯……她要我去买下一个镖局。”他看起来有这么大的能耐?

    而且雪柳是不是不知道元都观穷得弟子都要下山做杂工养活自己。

    “雪柳姑娘,我们哪有这么多钱买镖局?”延虚苦哈哈着一张脸,耳朵上的坠子点点颤动着,就是把他卖了也不够十之一成的。

    观里众人瞬时齐刷刷的向他看过去,瞠目结舌,买镖局?!

    到底是他们听错了还是大师兄看花了眼。

    雪柳走到他跟前,手指比划了一下指向温迟春,“这你得找你们观主,还有我也入道了,可以直接唤我雪柳。”

    见人又齐刷刷的朝她看来,温迟春的手正要伸到桌子中央摆着的糕点,视线扫了一圈干巴巴道:“你们怎么不吃糕点,我特意带回来的别地可没有卖。”这是齐沅包好让她带回来吃的。

    众人根本不吃她这套,利谦小声问:“师姐你真的有钱买镖局吗?”

    其实无论从那一方面而言,镖局无疑是最简单又方便且时效短的积攒钱财的一条路了。

    只需要在走镖之前,提前占算推衍一条安全的道路这就是轻轻松松的差事,占算,观里尤善之。

    虽不比她的水平,但这所需要的推衍并不复杂,就是他们也能轻易占算。

    温迟春一脸肉疼的从还没有放下的包袱里拿出一沓银票,这下赵玉竹送过来的银票算是被她花了个精光了,指尖还黏在银票上依依不舍道:“能砍价就砍砍价,节约钱,不丢人”

    有银票压身之前,在观里住也没有缺过钱财,下山后她并不觉得钱袋空空有什么苦恼。

    直到自己兜里有了巨额银票之后,她便常常回想起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她之前究竟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似乎钱财在她身上总不能捂热乎,不是落水被冲走就是被掳后搜走,要么就是因为这买镖局不得不贡献出去。

    果然,由奢入简难啊……

    除了雪柳和承善所有人眼底都一亮,小虎子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喃喃道:“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松手师妹。”延虚要接过银票发现温迟春的手还依依不舍的捏着。

    忽然,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地上一下窜进温迟春的怀里,她一下松了手,看向怀里蛄蛹的小东西。

    延虚一时不察,一个趔趄差点从条凳上摔下去。

    “嘤——”小东西感受到自己的头被抚摸着,一个劲的蹭。

    温迟春惊喜的将怀里的小东西捧起不敢用力,转头对另一端的延光问,“小狐狸的伤如何了。”

    “小狐狸的后腿已经上了药,固定好了,现在应该在给它做的窝里养着才是,一不留神给它溜出来了,对了,师妹你额角的药也需要更换了。”延光轻瞥眉,连带着眉心的那一道疤也隐去,似是在思考小狐狸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么一说,温迟春就觉着自己额角隐隐作痛,抚着额问,“你们的都是什么?”

    这也不是不可告人的,纷纷交换了看了自己的任务。

    承善就是守着观里,以免有人来上香,延妙则是下山招收弟子,雪柳延光配合延续管理经营镖局,至于利谦和小虎子就是做一些随他们跑跑腿打下手之类的杂事。

    ……

    连着好几日夜赶路的焦巳在第六匹马快要支撑不住时终于抵达了幽州。

    城门口早早便有人随时候着,瞧见策马的焦巳远远的便招起了手。

    连芥接过他里牵着的马召来马夫牵走,笑眼兮兮地问:“怎么?在京城遇到了什么美人竟勾得我们阿巳一拖再拖回幽州,我差点都没忍住亲自跑去京城看一眼。”

    焦巳睨了他一眼,不否认也不承认,“别贫,幽州各处如何?”

    连芥和焦巳并肩走在一起,势在必得的勾起一抹笑,“自然是安稳无虞一切都在计划中,那些老匹夫不就是贪生怕死的种,稍加使一些手段自然都服服帖帖的不敢有怨言。”

    “更和况,京城都这么乱了,他们也该要选一条明哲保身的路子了,稍加露出一点讯息他们自然如狗嗅到了骨头一般扑上来,我做事你安心。”连芥谈起那些奸狡诡谲的老狐狸,眼底满是讽意。

    “走,去聚香楼,下面的人给摆了一桌洗尘宴,也是为了恭贺你成功拿到东西。”许是知道焦巳准备拒绝,连芥直接半推半拉着他上了聚香楼的包厢。

    厢房内,分列两旁铺上销金桌帷的桌几上早已落座了七八人,只余上位和主位两个空的,连芥让焦巳坐主位,他从善如流的自己斟满酒,“阿巳,我敬你一杯,这可是我珍藏了几年的琼京酿,这一番辛苦了。”

    焦巳没有推诿,举起自己手里的酒杯,酒液清亮醇香浓郁,入口辛辣,一饮而尽,半点面色都未改。

    “阿巳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连芥仰头一整杯酒液便见了底,辣得他一张清俊的脸都皱起,“嘶,真够劲。”

    底下的人见状便放开起来,自家主子气势冷然,也就只有连公子敢搭一两句话,他们都不敢多说几句话,毕竟主子的脾性他们都清楚,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不敢以下犯上。

    纷纷弄盏传杯起来,连芥召来酒楼里的舞乐后气氛更是达到了一个顶峰,酒肉笙歌不断,渐渐的脸上都浮上了醉意。

    气氛愈渐热烈,嬉笑嘲闹声一片焦巳眉头轻皱,看了眼喝酒喝得起劲的连芥,便起身走到厢房侧门的外廊透气,从这里眺望不远的灯火人家。

    “和我说说你在京城的心上人?”连芥拎着一壶酒靠上栏杆。

    身上的酒气铺洒开来,焦巳冷峻着眉稍稍侧脸,“一个无关紧要的世家小姐罢了。”

    眼前似是浮现了一张清滟的脸,他的目光微微愣神,似乎世家小姐都不是,她自小便被接去乡下庄子里养着了,温远常年打仗不着家,想必她过得也是如履薄冰。

    连芥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他还没有醉脸上不满焦巳随便扯一个人来糊弄他,他可不信一个娇滴滴的世家小姐就可以让他这般冷情的动心。

    要知道焦巳是可以忍辱负重男扮女装近乎十年的人,他的行事手段不可谓不狠绝,什么样的世家小姐没见过,偏偏栽在了一个世家小姐手里?

    连芥可不信。

    里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主子呢,我要见主子,有要事!”

    “什么要事坏了今日的雅兴,不能明天说?去去去……门外等着去。”一道醉醺醺的粗嗓制止了想要进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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